“你不止一百岁？”
“我也忘了。以前我还记着我到底多少岁，没过一百岁，我就做一个记号在身上，但后来老糊涂了吧，记不住了。”老鬼轻描淡写地说。
我却不能淡定了。这么说来，他至少两三百岁？
“你来麻柳湾多少年了？”我问。
“六七十年了吧。”
“那么，三凤那件事你知道……”
老鬼苦笑了一下说：“小伙子，我明白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既然我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们的荒唐？我虽然长生不老，但我也有很多缺点，比如说我的法力会死，我的记忆也会死……”
“你的法力会死，那要重新开始练吗？”
“法力和记忆死了之后又会重生，但是不是一下子就恢复到原位，而是像婴儿出生到成长的过程一样，慢慢一步一步起来的。所以有的时候我手无缚鸡之力，有的时候法术高强，无人能敌。”
我非常惊讶，问道：“当你没有法术的时候，是不是会找个地方隐居起来，比如说你来到这里？”
“被你看穿了。的确是这样，当我失去法术的时候，我就会找个地方藏起来。一来是为了躲避仇家，二来是潜心恢复法术，所以我会找山高水远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不找个无人居住的地方？”我问。
老鬼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把旱烟点上，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烟雾缭绕，吞吞吐吐之间，他将萦绕在他身边的烟雾吸进了鼻子里。
我顿时就明白了。
“你恢复法术，也需要吸收人的灵气？”
老鬼一怔：“你是越来越聪明了。被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要让法术快速恢复，的确需要吸人的灵气，你是不是觉得我练的也是邪术？”
我没回答，但我的沉默，也正是我的回答。而且还让我想起刚才他说用5个孩子练邪术的场景。
他住在山巅，一览众山小，一切都在他的眼下，他将那些普通人类的灵气偷偷吸取，他不会很贪心，把某几个人吸得一干二净，而是讲究一个细水长流，积少成多。所以，他才不会被发觉。
“麻柳湾一些人不正常，不会跟你这件事有关吧？”
老鬼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你的意思是，他们中的尸毒跟我有关？”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多多少少会有影响。一个人的精气被偷偷吸走，难道不会对这个人产生影响吗？”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是我跟尸毒没关系。”
“这些人的记忆，也是被你吸走了吗？”
“我只是抹去他们对我的记忆。”他说，“有一天，他们都不会想起我，属于我的记忆会全部消失
”
“你是不是觉得，不应该把我当朋友了？”老鬼见我不说话，问道。
“不会的。只要你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不伤人性命。如此看来，你学的不是鲁班术。”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是想打探我学的是什么法术？是哪门哪派？”老鬼嘿嘿地笑着，“这是师门规矩，我不会说。除非你自己发现。不过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至于伤人性命，我活了这么多年，要说没有，那绝对不可能。”
“你要离开这里了吗？”我问。
“是时候，该离开了。”
“你要去哪儿？”
“不问来处，不问去处。这是江湖规矩。但我还是那句话：你只要想见我，就会见到。顾平生，以前我们有过约定，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你帮我救了陈胖子，我这个人都是你的。”
“你就不怕我害你？不怕我把你的血气吸光？”
我笑了：“你不会的。而且我的法术浅，修为低级，你拿去也没用。”
“真正的仙灵芝在你的体内，已经和你的血液融为一体。你就是一个仙灵芝，你觉得你没有用？”
我大惊！这事我没有详细地告诉他，被他看出来了。
我解释道：“那晚我们打开棺材后，那一股气流全都被我吸入，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尸毒，以为自己
死定了。后来我的身体也出现了异样，我一直以为我中毒了，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确定那是什么东西。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自己也没有搞清楚。要不然的话，你也不敢一个人灵魂出窍跑这么远。你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
“你身上最值钱的不是你这个魂，而是你的肉身！仙灵芝已经融入了你的肉体！就算我吸了你的灵魂又有什么用？”
“啊？”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还是那句话，既然你是我的人，你就要好好活着，好好保护着你的身体。你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你是仙灵芝！一旦被别人发现了，收拾你这种小毛孩儿，易如反掌啊。”
“如何才能不被发现？”
“少接触会法术的人，更不要把你的血让别人得到。到了一定的时候，你的身上会散发出一种香气，这种香气散发出来之后，会法术的人一闻便知，到那时候你便是藏也藏不住了。他们想吃了你，就像当年想吃唐僧肉一样。”
“吃了我，也会长生不老吗？”
“说来话长。现在我没办法给你细说。因为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赶紧回去。要不是我的斗篷把你罩着，你的魂魄早就该飘散了！”
“当我的身体发出香味的时候
我又该怎么办？”
“很简单。让自己强大起来，变得没有敌手。这样就算他们发现了，也拿你没办法。邵医生的法术你都学了吗？我看你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那些书还在不在？”
“还在呢，我都带出去了。”
“要抓紧时间学会，学透彻。不要等着任人宰割。我这一去，可能法术尽失，一切又要重新开始，如果记忆跟着一起丧失，那我也会不记得你。”
“你不是说，我想见你的时候就能见到吗？”
“这有点难度。但是现在你会法术，会灵魂出窍了，我倒有个巧妙的办法。你伸出右手来。”
他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符咒，然后印在我伸出的右手上。我们两人的手心同时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符咒。
这个符咒有点像阴阳鱼的图案。
“你想见我的时候，就祭出这个符咒，你就能通过冥想的方式见到我。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这样做。这样做会同时消耗我们两人的法术，我若是在恢复期，你会一下子把我打回原形。你自己同时也会受到影响。”
“我明白了，谢谢你，老鬼叔。”
老鬼长叹一声：“顾平生，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单纯的人。你不知道，一开始我还是对你动了歪心思……好了，天马上就要亮了，你也消耗太多，我送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