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连相府的大门都未进去,就转身走了。来去匆匆,王之霖和沈长宏大气都不敢喘。
赵怀川先前只是有耳闻赵方荀行事利落,待人严苛到不近人情,今日有了自身的经历,甚至觉得传闻还是顾虑了赵方荀的名声了。
明夷则和蓝应竹落在一行人的最后,两人在想同一个问题,赵方荀是真的只是因为无人破阵才不入相府,还是因为他二人在此。
“六皇弟。”赵方荀突然停下步子,转身对着赵怀川,面色阴冷,“既然是官府查案,无关人等不得参与,你知道吗?”
赵怀川怔愣了一刹那,猛地反应过来:“太子皇兄,蓝公子是揭发人,不算无关人。而明二……”
赵方荀目光冷鸷的看他:“本宫是给你一个机会,留他二人一命,不是让你在这儿给本宫讲什么废话。”
赵怀川咽了一下口水,为难的看向明夷则和蓝应竹。
蓝应竹不卑不亢的说道:“六皇子,太子殿下说的在理,既然在下与舍弟的安危无虞,在下确实不宜再参与其中。”
明夷则耸了耸肩,完全不在乎:“求之不得。”
赵方荀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蓝应竹
觉得这人不似寻常人:“蓝公子是哪里人士?”
“江湖人士,四海为家。”蓝应竹答道。
赵方荀心中生疑,却不再多问:“两位请自便。”
明夷则和蓝应竹各自行礼,离开了此处。
赵怀川对赵方荀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的做法,心中很不满,却不敢多言,反倒还要陪着笑脸:“这件事还是太子皇兄想的周到。”
赵方荀冷冷的斜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打击:“就你这脑子,还想入朝堂,真是异想天开。”
赵怀川脸上的虚伪笑容差点没维持住,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太子皇兄教训的是。”
赵方荀见他这般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头越发瞧不起:“既然知道自己无用,此事你便不要再参与其中。本宫自会禀明父皇,说你心思不定,不宜做正事。”
“太子皇兄,这个案子是我……”赵怀川急了。
赵方荀很不耐的打断他:“本宫知道你的功劳不小,到时候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去旁的地方玩吧。”
赵怀川还想再争取,但触及到赵方荀那冰冷刺骨的眼神时,他讪讪闭嘴了。他虽得皇上宠爱,但
他对赵方荀的畏惧是幼时便有的,即便到了今日,还是改不掉。
赵方荀不等他出声回答,便带着王之霖和沈长宏走了,独留赵怀川一人在无人的长街沉默。
明夷则和蓝应竹虽明面上离开了赵方荀一行人,但两人一直暗中跟着赵方荀。青天白日,又加上赵方荀的武功比他二人都要高,他们也不敢跟的太近。
“这种事还是素衣来做会更得心应手。”此刻,蓝应竹和明夷则趴在工部办事处的屋顶上,暑夏正盛,两人满头大汗。
明夷则也不得不承认,逐雨楼在跟踪和调查这种事情上是全天下顶尖的存在:“也难怪逐雨楼直属皇室。”
屋内,赵方荀坐在主位上听工部尚书李辛民和大理寺卿沈长宏讨论要如何破阵云云,他只觉得这二人也是蠢得可以:“不去看阵,就能破?”
李辛民早在相府被查抄时便听闻了这个阵法,他心里明镜似的,即便去看了,他也破不了,但这话他怎敢说:“太子殿下……”
他想好的一套措辞还没来得及吐出口,屋内就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李辛民看着那人,是他工部的人,眼熟但记不起来是哪
位,他正要呵斥之际,那人开口说话了。
“下官林申参见太子殿下。”
赵方荀冷漠的扫了他一眼:“你有法子破阵?”
林申很诧异赵方荀竟然猜到他的来意:“是。”
赵方荀自然没错过他脸上的意外,只觉得可笑,一个低级官员越级来找自己,定然是有法子来解决眼下的难题:“说来听听。”
林申是个能干实事的人:“太子殿下,下官还需去相府确认那是否真如下官所想的那样。”
赵方荀懒得再去折腾,从腰间拽下一块牌子,扔给林申:“你拿着本宫的腰牌,可随意出入相府。”
林申接住,信誓旦旦的保证:“太子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本宫对你没有任何期望,”赵方荀冷笑道,“事情办不妥,脑袋搬家是你的下场。”
林申来毛遂自荐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要借助这个机会,替自己谋一份前程:“下官明白。”
送走了赵方荀,工部尚书李辛民长长出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林申:“本官知道你想升官发财,你若有本事,本官不拦你也拦不住你,但你若没本事,连累了整个工部同
僚,即便是你死了,本官也断然不会饶了你的家人。”
林申本以为李辛民为将他臭骂一通,没料到等来的竟是这些:“下官明白,生死荣辱,皆是下官一人之事。”
“你知道就好。”李辛民在官场之中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如何看不穿林申的打算,他想投靠太子,可当今圣上还活着呢,日后谁坐那皇位还说不准呢。
蓝应竹和明夷则本以为能有所收获,不曾想费尽心思什么也没打听到,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离开工部。
西郊宅子里,宋花枝的一颗心从天明之际到黄昏时分,始终悬着。生怕明夷则和蓝应竹回来质问她为何不好好吃药。
正因为此,她甚至都不敢回将军府,不敢独自一人面对明夷则。在这儿,好歹人多。
明夷则和蓝应竹回到西郊宅子,就看见坐在大堂里发呆的宋花枝。
蓝应竹看了眼明夷则:“果然如你所说,她还真没有回将军府。”
明夷则笑了笑,不置可否。
“小姐。”蓝应竹出声。
宋花枝猛地回过神,望向两人,突然有点局促,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夷则语气放软:“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