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宅子。
江知序用过早膳后，便按着昨夜的约定来见李翠云和陈宁池。跟着她一道来的，还有明夷则和俞安。
“你没事做？”她对俞安的无所事事颇为费解，堂堂江湖第一杀手，日日跟在她身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俞安一怔，气笑了：“嫌我碍眼？”
江知序摇头：“我怕耽误你的事。”她眼神真诚，说话坦荡，俞安一度反思他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她是怕你顾及她，许多事不好动手。”明夷则适时出声替她解释。
“想太多。”
江知序没有所谓，她茶盏中的热茶喝完了，又乖巧的把茶盏递到蓝应竹跟前：“还想喝。”
蓝应竹笑声温润，又给她倒满：“少喝些，今日茶浓。”
她看着茶盏中斟满的热茶，笑得眉眼弯弯，真是说一套做一套。然而，当她再度将空茶盏递过去时，蓝应竹是说什么也不给她喝了，她这下才明白，那满满的一盏茶水是今日最后的满足。
明夷则见不得她委屈的模样，没忍住，问了一句蓝应竹：“真不能喝了？”
蓝应竹笑着摇头：“喝多了，一宿
睡不着。”
“那就别喝了。”口腹之欲可没有身体康健重要，明夷则从衣袖间摸出了一片飞刀，在茶桌上拿了一个桃子，削皮切肉，放在干净的茶托上，送到江知序手边，“吃这个。”
苦甜她都尝不出，想喝茶，也全是因为知道蓝应竹泡茶的手艺，觉得不喝太亏了。不过，既然都不希望她喝，她就不喝，端起茶托，吃了一片桃肉，入口沁凉，很舒适：“好吃。”
“那多吃点。”
江知序的目光落在明夷则削桃子皮的飞刀上，她眉梢微微一皱，这飞刀有些眼熟：“你这刀哪儿来的？”
“这？”明夷则随意晃了一下手中的飞刀，“赵西寺的，他今早甩了四片飞刀，我当时手快，截了一片。”
他说的轻松随意，江知序撇了撇嘴，一时竟不晓得再说什么。
“赵西寺动粗了？”一直静默不语的素衣兀然开口，她一身冷肃之气，不说话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气场。
江知序轻松笑着：“无碍，就是有点闹脾气。”
素衣眼中已有杀气：“他有什么资格和殿下闹脾气。”
总觉得杨云嵩走后，素衣变得更冷心冷情，更沉默
寡言，许多时候，她明明就站在这儿，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江知序把明夷则新切好的桃肉递给素衣：“你尝尝，很好吃，很甜。”
素衣一愣，半晌没接，江知序径直拿了一片送到她嘴边：“赵西寺越是如此，我们才越容易利用他，对付他。”她说话的语调缓慢轻柔，像是在哄小孩子。素衣在这种氛围下，鬼使神差的张嘴吃了桃肉，还有些呆傻的说了句，“好吃，好甜。”
江知序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把一茶托的桃肉都放在她面前：“好吃多吃点。”
明夷则无奈的摇头，认命的又拿了一个桃子，继续削皮切肉。
“江姐姐，你来的这么早。”李翠云欢欢喜喜的小跑着过来，陈宁池步伐沉稳的跟在她身后，手上还拿着小女儿家喜欢吃的糕点，不放心的道，“你慢一些，小心摔了。”
李翠云朝后摆了摆手，来到江知序身侧，俞安有眼色的腾出两个位置，让给李翠云和陈宁池。
“多谢俞公子。”她没有客气，坐在江知序身边，“江姐姐，我们刚才在一盏茶楼前遇见了荣王和四公主，那俩人竟当街吵了起来。”
“你怎
会认识荣王和四公主？”
“喏，”她朝走过来的陈宁池努了努嘴，“他告诉我的。”
陈宁池恪守礼仪，先朝在座的几位行了礼，才在李翠云身边坐下：“我是听旁边看热闹的人说的。”
“这两人竟能当街骂起来，还真是奇闻。”明夷则似笑非笑道。
李翠云以为他不信：“我可没骗人，是真的，那四公主骂的可嚣张了，说荣王是个下贱胚子，还说他有娘生没娘养。”
陈宁池颔首向蓝应竹道谢，把他递过来的茶水送到李翠云手边：“喝口茶。”他沉稳道，“明公子，这确实是真的。”
明夷则笑着“嗯”了一声：“我并非怀疑她话的真假，而是好奇这两位竟然会说话。”
荣王赵西寺和四公主赵慈，因为两人母妃间的仇怨，一直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今日竟能不顾皇家脸面，有失体统的当街骂起来，看来两人都是被气急了。
“我听闻荣王的母妃曾是四公主母妃的婢女，不知真假？”江知序也是听许轻月偶然提了一嘴，先前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素衣回答道：“此事是真的。先前我们调查过赵西寺，他的生母确实
是赵慈生母的婢女，但两人的身份却是调转的。”
“什么意思？”李翠云爱听八卦秘辛，双眼炯炯有神，迫切要知道真相。
素衣看着她，不由得放柔了声音：“一开始赵慈生母是赵西寺生母的婢女，在入宫前一天，两人换了身份。”
明眼人都知这其中不简单，俞安猜测着：“不会又是什么有了心上人，想远走高飞的戏码吧？”
素衣不置可否的点头：“赵西寺生母被选为秀女前已有心上人，她不愿入宫，但圣意难为，走投无路之下，做出了欺君罔上的事来。而赵慈的生母怕事情败露，便下了药，将她扔到赵骁床上。”
她说的有些口渴，端起茶盏喝了两口，又继续道：“未能替心上人守身如玉，她伤心欲绝，欲自尽之时，又诊出有孕，在生出赵西寺后，便自缢了。”
李翠云听的一愣一愣的：“哇，那就是说荣王现在都不知道其实赵慈才是婢女之女？”
素衣点头。
江知序在听完一切后，顿感唏嘘，还真是一出阴差阳错的戏码：“把此事告诉荣王，不知会掀起什么巨浪来。”
素衣冷哼：“只怕他要把赵慈生生砍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