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寺站直了身体,不疾不徐道:“行刺太子皇兄之人也许并不是我大熙人,而是西廷人。”
赵方荀冷冷的看向他:“为何?”
“臣弟没有证据,所说的一切都只为推测。”赵西寺事先说好,否则一会儿让他拿证据,他可拿不出。
沈长宏对此案异常感兴趣,不论背后之人是谁,他都不得不称赞一句,此计甚妙。
他出声道:“荣王殿下,合理推测也是查案的一环,您不妨直言。”
赵西寺颔首点头:“太子皇兄曾奉命调查女子失踪案,方才明侍郎也说过,女子失踪案似与西廷秘术有关。太子皇兄查案一事,应是动了西廷余孽的利益,所以才会对太子皇兄打击报复。”
赵翊珩惯会无中生有:“难道太子皇兄拿了西廷余孽的东西?”
“放肆!本宫清白行事,怎会贪赃枉法。”赵方荀冷声怒道。
赵翊珩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那谁知道呢。”
赵西寺并未接两人的话头,继续道:“西廷余孽不仅要打击报复太子皇兄,还要让我们兄弟之间自相残杀,才会有了今日这一出。”
他不等人问,便说了此事为何不涉及他:“至于此
事为何与我无关,这正是背后之人最高明的手段。”
赵西寺的话到此为止:“父皇,儿臣说完了。”
在场之人,除了赵怀川不懂,其余众人都明白了这事为何看似与赵西寺无关。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赵西寺的猜测,并无证据可以证实。
赵骁听完后,久久不语,又将难题丢给了沈长宏:“沈爱卿,你觉得呢?”
沈长宏很赞同赵西寺的猜测,但他也清楚这些都仅仅是猜测而已:“启禀陛下,微臣觉得太子被刺杀一事,还有待进一步的勘查。”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大理寺负责。”
赵骁的心此时不在赵方荀被刺杀一事上:“明将军,清安公主一事朕交由你和明侍郎调查,不知可否?”
表面上是询问意见,实则是必须要做。
明峰和明苕荣齐声道:“臣遵旨。”
明夷则听完今日的早朝,对赵西寺愈发的感兴趣,此人心思缜密,思虑周全,还极懂得审时度势,比赵方荀都强上一些。
“明公子,”赵骁笑眯眯的看着明夷则,“朕听闻如今你在灵岩山的祈宁寺参禅悟道?”
明夷则答道:“回禀陛下,草民确实在祈宁寺修行。
”
赵骁很欣赏明夷则,不论是他的胆量,还是他的才智:“前些日子圆安寺的住持方丈圆寂了,不知你可愿意接下这个重担?”
“草民不愿。”明夷则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圆安寺乃皇家寺庙,草民身无半职,并不合适。”
赵骁大笑道:“若是你愿意,朕封你个一官半职又有何不可?”
明夷则果断道:“草民还是不愿。陛下,草民虽今日削发,但并没有剃发的打算,草民想修的并不是佛法,而是道法。”
“你想修道法?”赵骁意味深长。
明夷则点头称是。
赵骁露出可惜的神情:“既然你不愿,朕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便作罢了。”
退朝后,赵怀川急忙拉着明夷则往宫外跑。
他没心思去找赵翊珩算账,他害怕赵方荀来找他算账。
毕竟,要不是他带着明夷则来了朝堂,赵方荀也不必屈尊降贵去宋花枝的棺木前叩首道歉。
“别跑了。”明夷则停下步子,拉住赵怀川。
“不跑会死的。”
“死不了。”
明夷则转身,望着步伐稳健,冷面而来的赵方荀:“如若是必定要死,也跑不掉。”
赵怀川的害怕不是假的,他
下意识躲在明夷则身后。
突然又意识到明夷则的地位比他还低,他又将明夷则拽到自己身后。
赵怀川吞咽了一口口水,恐惧的看着走来的赵方荀:“太子皇兄,这件事与明二无关,是臣弟……臣弟……”
他害怕的话都说不完整。
明夷则拍了拍赵怀川的肩膀,安抚他:“六皇子,太子殿下不会杀我们的。”
“你怎知本宫不会杀你?”赵方荀眉宇间阴沉一片,大有杀人剥皮之意。
“太子殿下方才也以看见,草民是被陛下选中的人,您若是杀了我,可是有弑君夺位之嫌。”
话,就要往大了说。
赵方荀当然不会杀他:“本宫先前真是看走了眼。“
他丢下这句话,甩袖离去。
赵怀川不懂明夷则为何如此断定赵方荀不会杀他:“仅仅因为父皇在朝堂上想让你做圆安寺的主持方丈?”
“当然不是。”
明夷则不再隐藏自身的实力:“六皇子,看在你我多年的情义上,我想劝你一句,放弃争权夺位吧。”
赵怀川歪着头:“你看不起本皇子?”
明夷则无语望天,转身朝宫外走:“你自己呢?”
“我?”赵怀川很费力的思考
者,“明夷则,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装纨绔?”
“是。”
在方才短暂的时间里,他忘记了宋花枝离世的痛苦,但当事情都解决了后,那种钻心的痛再度席卷而来。
“赵怀川,你斗不过你的皇兄们,别淌这趟浑水。”这是他对赵怀川的忠告。
“好啊,本皇子答应你。”
明夷则震惊:“当真?”
如此容易的就放弃了?
赵怀川哥俩好似的搂着明夷则的肩膀:“明二,实不相瞒,自从我打算夺权后,我就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般,什么也不懂。”
他越说越来劲:“每次朝堂上有什么政事,父皇问我的意见,我的脑袋就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
“还有,别说我当不了皇帝,就算是当了,恐怕也镇不住文武百官。”他说得很激动,“你是没看见这些大臣议论起政事来,就像巷子口卖菜的大婶儿一样,争吵个不停。”
明夷则是万万没想到,赵怀川竟然这般没用。
不过,也挺好。
“你没这个心思,就远离朝堂,远离盛京。”
赵怀川难得聪明一回:“你是担心我被人当枪使了?”
“我是担心你死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