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海波还在为自己跟丢了目标感到懊恼,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被监控室里的保安给盯住。
万达文华酒店光客房就有四百余间,人海茫茫上哪去找陆成?申海波正准备给张晓京打电话说明情况,忽然看到王冕下来走向车边,从车上取出一只黑色公文包返回酒店。
他连忙跟上,边走边把帽子压的很低,下巴埋进棉袄衣襟里,让入住酒店的客人看见了还以为他是酒店的职工。
王冕不紧不慢的朝电梯走着,没注意到身后有个四十多的汉子在尾随他,他们同时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被放大的清晰可闻。
按楼层的时候申海波愣住了,需要刷房卡才能到所在楼层,王冕刷完后扭头看了他一眼:“师傅,你到几楼?”
申海波硬着头皮道:“和你一样,二十楼。”
电梯缓缓上行,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二十层后王冕先出了电梯往左拐,申海波往右拐,边走边玩手机,实则是透过屏幕反射确定王冕住的房间。
王冕在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房停下,左右扫了一眼后刷卡进门,把公文包放在书桌上后对躺在床上闭目小憩的陆成说:“陆总,笔记本放在这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陆成睁眼道:“下次操点心,这么重要的东西能放车里?咱们的业务可就指着这台笔记本里的东西推进呢,这要让人偷走了怎么办?”
王冕说:“领导教训的是,那您先休息,我就先走了。”
申海波刚走到房门口,正想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门一下子被打开了,王冕和他面对面撞了个满怀。
王冕直接愣住了,申海波反应极快,说:“师傅,我想问一下2025房在哪?”
“在那边。”王冕手指向反方向。
申海波说了声谢谢就走,心中紧张万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惊险刺激的感觉了,感觉到肾上腺素在飙升。
王冕也没太在意,只能说申海波的样子太普通了,放在人堆里都不起眼,他径直走向电梯,下楼回家。
申海波进了消防通道,拿起手机给张晓京打电话:“晓京,陆成住的地方我已经查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住什么地方?”
“万达文华酒店2002,我这会儿就在二十层等着呢。”
“我马上赶过来。”
申海波松口气,有些做贼心虚的看了眼挂在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匆匆离开了。
监控室里,几个安保坐在屏幕前看着这一幕幕画面陷入沉思,他们是真没看懂这人是来干嘛来的了,不过看他还跟住在2002房的王总之间产生过交流,应该是安保或者马仔之类的角色。
就这样,申海波侥幸蒙混过去,回到五菱宏光上等待张晓京的到来。
张晓京中午喝了酒,是郑雨洁开车把他送过来的,见面后先找申海波了解了一下情况,说:“我看这架势,陆成是在文华酒店常住的,这儿最便宜的房间一天都要一千起,一个月就是三万,他正常月薪才多少?怎么能负担得起这种水平的消费?”
申海波说:“是啊,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难不成一直跟着他?”
张晓京说:“除了跟踪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了,虽然不道德,但只有这样才能找出是谁在背后当他的保护伞。”
郑雨洁也说:“我觉得陆成现在没有太把你当回事,方法不重要,结果很重要,想把保护伞查出来只能动用非常规手段。”
两人同时把目光放在申海波身上。
申海波吓了一跳,说:“看我干嘛,我有那么大本事?”
张晓京说:“哥,你太谦虚了,人的名树的影,你什么本事还用我多说?把底牌亮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
申海波说:“哎,还真是拿你没办法,得,我就跟你们一条路走到黑。”
说着,申海波拎出自己的双肩包,一样一样的展示设备。
什么单反相机,什么微型针孔摄像头,GPS定位器……最令人眼前一亮的还得数一个隔墙听,一种高灵敏度的拾音放大设备,贴在墙上就能一清二楚的听到隔壁的说话声,堪称听春神器。
张晓京佩服的五体投地,震惊道:“哥,你还真是个神人,这么多家伙事儿,当私人侦探都富余了。”
申海波说:“你还真说对喽,我业余时间也接点调查婚外情的私活,挣钱嘛,不寒碜。”
有申海波这位专业人士在,张晓京的底气又足了一些,他不方便出面跟踪,很容易就被看到,到时候说也说不清。
他们在二十层开了间房,一开就是三天,花了张晓京三千大洋,心疼的要死,不过为了捉出局里的腐败分子,还业主们一个朗朗乾坤,一切都值了。
三个人都戴着帽子、口罩,做好登记后在服务员耐人寻味的眼神注视下,偷偷摸摸的上了楼,房间正好在陆成的隔壁,申海波架设好隔墙听,对陆成的监视正式开始。
现在是午休时间,除了呼噜声什么也听不到,张晓京和郑雨洁都有些犯困,把头倚靠在一起坐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被申海波喊醒:“快别睡了,陆成醒了,正跟别人打电话呢。”
张晓京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聚精会神的听起隔壁打电话内容,大致意思是晚上让王冕安排一个饭局,又要宴请不知道哪个领导。
“啧啧,这日子,真他妈能过。”申海波有感而发。
“可不是么,白天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国企领导能干成他这样也是没谁了。”
隔壁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能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大概是在冲澡洗漱,再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张晓京趴在猫眼上一看,陆成打扮得体,提着公文包经过走廊。
“真是怪哉。”
申海波问:“怎么了?”
张晓京说:“从我第一面见陆成到现在,那个公文包就一直如影随形,不是他拎着就是王冕拎着,现在又不是工作日,里面放着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难道……”郑雨洁问,“要不要把那个公文包搞到手里?”
张晓京把她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说:“郑总,你这种想法太危险了,私拿他人的财物那叫偷,是违法犯罪的。”
申海波说:“妈的,我觉得可行,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小张啊,你还没弟妹有魄力呢。”
“要是咱们的想法是错的,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只是人家工作用的东西,那可就圆不上篇了。”
张晓京摇摇头,“走吧,看他今晚和什么人吃饭去了。”
申海波先前已经在陆成那台S400底盘上安装了gps定位,从手机上可以看到目标朝北驶去,张晓京调出地图,上次去的私人会所就在那个方向。
他们开着五菱宏光一路跟到茶楼,在车上等了半个多小时,看到那辆熟悉的GL8慢悠悠开了过来,从车上走下两个微微秃顶的中年人,在司机的带领下走入茶楼,申海波及时用单反拍下照片。
张晓京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反正肯定不是住建局的,应该是其他机关单位的公职人员,从他们微秃的脑袋能看出职别还不低。
“到底是谁啊……”
张晓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继续在这里待着也没了意义,还不如回酒店慢慢去想。
郑雨洁明天早起还有事,不能陪他们接着熬下去,先行一步回家,张晓京和申海波在房间里边看电影边等待陆成回来,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手机定位上终于显示车辆开始移动了。
等车子定位到达酒店后,张晓京一直趴在猫眼上看着走廊,陆成显然是喝大了,醉醺醺的走不稳路,王冕搀扶着他进了房间,手里依然拎着那个公文包。
“没意思,今天又是一无所获。”
从一个醉猫身上获取不了什么有用信息,张晓京往沙发上一躺,和郑雨洁煲起了电话粥。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恒心。”
申海波摇摇头,恨其不争的看了张晓京一眼,还是认认真真的趴在墙边听隔壁的动静,眼睛都不眨一下。
过了十来分钟,申海波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心中泛起一阵恶寒,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卫生间,哇的一下吐出酸水,吓得张晓京从沙发蹦起来,冲进卫生间询问道:“哥你咋了,出什么事了?你今天也没喝酒啊。”
“妈的,太恶心,太吓人了。”
申海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肌肉痉挛扭曲,这幅模样让张晓京感到既好奇又着急。
“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去听听就知道了。”
申海波说,“我建议你别去,会让你三观崩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