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营寨!
柏论带兵冲进去的时候心里猛然间出现了这个念头。随后便越来越清明!越来越狂热!一直到他最后往中军营寨突杀的时候,柏论的心都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
而他的目的也很明确!
如果他能在这一场夜袭中解决掉郭汜李傕,那么长安这一场危机是不是就解决了?
当然也有过来阻拦他的人。
柏论只向着中军那一块纵横驰骤,逢着便杀,遇着便砍!
他几乎杀红了眼!
全然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凉州人大多刚从睡梦中惊醒,浑浑噩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恍惚间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战场,回到了那个血气腥臊的夜里。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死人。四周茫茫,寻不到前路,也看不到方向。汹涌的剑气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吓得人心肝崩裂。
终于有一个人抱头跪在地上了,他哭嚷道:“我不要打仗了!我要回家种田!”
当然种田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时不时遇上干旱、洪水、地震。再或者被一些当兵的兵匪无情地掠走今年的收成。然后只能用一些泥土混着的榆树叶子充饥。
但它至少平安。
不会在一段又一段的征程中失去生命,失去方向。
这个士兵已经记不清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跟随着他的将军打仗了,也记不清他曾经是几年前回过了一次家乡。
然而这个人还没有哭嚷完,下一刻他就被一把马槊夺取了生命。
营寨里鼓声大噪,举火如星。
郭汜听到动静,立刻慌慌忙忙地出来看了一眼。他脚步匆忙,甚至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然后他就见到了他此生最难忘的场面!
那是一个浑身浴血的勇将。
他冲杀在凉州士兵里,任何人也不能阻挡他的步伐!
他似乎是朝着郭汜看了一眼,那冷冽的眼神,足以让郭汜如坠冰窖!
郭汜深吸了一口气。
知晓现在并非是坐以待毙的时候,因此他吹起了鹿角鼓舞士兵斗志,又以金鼓号令:“上弓弩!”
于是那些源源不断朝着柏论涌过来的凉州士兵停歇了。
他们有意识的自觉与柏论拉开距离,然后弩兵上来了。前有藤牌保护,后是一尊尊弓弩对准了柏论。
万箭齐发要如何躲?
如果是在游戏里,柏论可以自信而从容地打出去一张闪。
但如果是在现实呢?
柏论咬紧了牙,然后拿出了弓箭!
郭汜吃了一惊。
立马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随手拉过一个士兵,将挡在他前面。
“攻不进去了!快走!”这声是吕布喊的!
贾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
这货穿戴齐整,这么晚才出来估计刚刚是在营帐里穿衣服呢。
他静静地看向中间弩兵包围的那个人,“这难道就是将军白天说的那位鬼神吗?”
射郭汜是射不中了。
柏论一咬牙,立刻调转箭锋对准了他旁边那位高冠博带的文士!
在转身的时候手松开弓弦,一支箭便飞了出去!
贾诩精确地听见了箭头穿过皮肉的声音!
于是他的嘴唇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下意识捂着胸口。
郭汜一直等到箭射中了才敢冒头出来。
他吩咐两侧的人,“快将先生抬下去救治。”
贾诩被抬下去的时候,又听见郭汜无奈的一句,“看吧,叫你不听我的。”
而柏论在那箭放出去的时刻,也来不及观察中没中。他立刻换了武器,随后拿剑出来飞速地斩断了朝他射过来的几支弩箭。他人没事,他的战马受伤了。
战马嘶鸣一声,轰然便摔到了地上。
柏论又躲了几支弩箭。
“怀允!”
吕布骑着赤兔马冲过来了。
他朝着柏论伸出一只手,柏论顺着他的力道纵身一跃,随后便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赤兔马上。
“凉州人反应过来了,得立马走!”吕布说。
“嗯。”柏论应了一声。
吕布的确悍勇。
即使是被包围在中军里,他也能凭借一身武艺突杀出去。
柏论在他后面,时不时便放一支冷箭。
今夜凉州人的骑兵没来得及调动,那些步兵见实在追不上,也便罢休了。
等最后一支箭放完,射程实在够不到了,柏论才回过身来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吕布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刚刚没受伤吧?”
柏论:“还好。”
说着他又看了看周围跟着吕布一起回来的骑兵。
还剩下半数。
想到此柏论又有些沉默。
吕布也沉默了会,然后他想了想说道:“今夜我们突袭叫凉州人吃了亏,明天的夜里也得小心他们夜袭。”
“没事,”柏论说,“我会日夜盯着的。”
……嗯?
吕布回头观察柏论,才发现他的眼睛里全是熬出来的红血丝。
但他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疲惫。
反而在这种环境下,更加显得精神亢奋。
不用想,他昨天晚上也一定是彻夜不眠!
“不行,”吕布拒绝了他的话:“你必须得回去休息。”
说完他又低声喝道:“凉州人十日不退兵,你就十日在城上守着吗?你还要不要命了!我等会亲自送你回府,今天必须得休息!明日守城也不缺你一个!”
“更何况,凉州人还不知道要困我们多少日,你岂能不顾惜自己身体!”
柏论:“……”
柏论无言以对。
但是柏论的确是被吕布亲自送回府中的,甚至他要盯着柏论一直到他走进去才肯放心。
此时天刚蒙蒙亮。
柏论刚走进去没几步,就和蔡琰碰了一个照面。
“师兄。”
蔡琰被柏论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到了,她吃了一惊,“师兄受伤了?”
……嗯。
柏论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他昨夜没来得及回来,于是没洗澡,没换衣。
那些鲜血溅到衣裳上,旧的凝固了,变成暗黑色。新的又重新沾上去,这一身衣袍说是腌入味了都不为过。
不过柏论也没什么精力解释。
他开口道:“没有,是别人的。我有点困了,先去睡了。”
说罢柏论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蔡琰在后头道:“我去煮些热水让师兄洗浴可好?”
没人回应。
柏论已经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