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开始强攻法班缇娜的第八天,一直在前线督战的伊莎贝拉明显感觉到帝国军那边开始有些顶不住了。
听起来用将近十万人固守一座坚城八天就开始动摇好像显得帝国军很废物,但不管是攻方还是守方又或者外围看戏的第三方都给了帝国军客观的高度评价,能顶着联军的枪林弹雨用血肉之躯拦住联军的优势兵力八天,帝国陆军不愧是火器问世之前东大陆上首屈一指的当世强军。
不过嘛,再坚强的战斗意志也没法弥补武器装备的客观差距,更何况伊莎贝拉又不是那位“八十万对六十万优势在我”的运输大队长,她对火器运用的跨时代理解根本不是雷文这种旧时代军官能够正面匹敌的。
在攻城战开始第八天的黄昏,法班缇娜外墙防线还是毫无悬念地被联军给攻破了。
最先出问题的不出所料是雷文自己搞出来那坨违章建筑,虽说联军为了保留通往城墙的安全通道没有用重火力打击这片区域,可临时改修的工事的防御能力也远远逊于盛名在外的三重城墙。
在保护瓮城的护城河被大地祭司团出手填平数段之后,联军的重型攻城塔就在约维克火枪队的掩护下向城墙发起了冲击,同时在其他多个城墙区段联军还发动了声势浩大的佯攻牵制了帝国军三分之二的兵力。最终在一队沃尔夫狼兵的浴血冲杀下,联军总算于城墙上站稳了跟脚并开始迅速打开局面。
雷文那边似乎也意识到了继续死守下去只会让自己的军队变成城里面那些虫豸的炮灰于是留下少数断后部队果断跑路,联军击溃这股断后部队后打开了外墙的一道城门,紧接着大军开始对帝国军发动有序追击。
然而让伊莎贝拉意外的是雷文似乎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城墙后的民居全都被帝国军拆毁成更适合阻断联军追击的废墟,等到联军彻底控制住这片区域的场面时,帝国军的残兵败将早就跑得没了影子。
“说起来,我们好像是有史以来第二支攻进三重城墙的军队吧。”站在城墙上俯视着下方被战火破坏的城区,伊莎贝拉感慨道。
“嘿,自从跟着大小姐干,我就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重新带兵打回这里来。”施耐德在旁边乐呵呵地捧着臭脚。
“是啊,迟早都要打回来的。”回想起当初自己跟逃难一样匆忙离开王都,伊莎贝拉心中也不由得生出物是人非的感慨,“通知后续部队进城驻扎吧,各部今晚要多加防备,城市之内毕竟不比野战,数量在这里发挥不起来太大作用。”
“是!”施耐德答应一声,跑去传令了。
相比起大胜一场士气正旺的联军,龟缩于城内的几方势力则是反应各异,阿尔薇特的自由军团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王室讨伐军则有点末日临头的绝望,仓皇后撤到自由军团防区附近的帝国军还在心有余悸,至于教廷那边……圣城周边被捂得太严实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其实现在的教廷从上到下都很慌。
教廷手上可堪一用的部队共有两支,其中的护教军那就是支治安部队,具体素质甚至比起帝国陆军里的治安军团还不如,在得知联军攻破外墙随时有可能杀入内城跟他们交手的时候早就已经慌得没边了。要不是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无处可逃,怕不是这支扩充到了将近四万人的部队会在一夜之间一哄而散。
而更加精锐的圣骑士团,这些对曙光信仰极为坚定的宗教圣战士倒是没表现出多少惊慌,至少在表面上他们还是那支衣甲鲜亮意志如钢的教廷精锐。但上次在奥特兰提被智慧教会一发超大号毒气弹差点团灭的心理阴影依然存在,使得他们在面对根本就是圣战军原班人马ProMax版本的联军时难免英雄气短。
至于顶上那几位脑满肠肥的大主教嘛,呵呵,自从联军打破城墙杀进城内他们就没睡过安稳觉,之前贪得越多他们就越惶恐,人刚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自己钻营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攫取来的权力、财富乃至于生命都随时有可能被剥夺,这谁睡得着啊?!
几个大半夜闭不上眼的老头子不约而同地跑来了圣城大教堂跟他们的女神祈祷,平时也没见这几个老神棍有多虔诚,现在清算的屠刀快要架在脖子上,他们终于想起临时抱佛脚来。
在教堂里撞上彼此,主教们表情都很尴尬,大家彼此勾连狼狈为奸这么多年了,谁撅起腚来都知道要放什么味儿的屁,一股难以言喻的氛围在金碧辉煌的教堂中沉默流转,有点后悔,但是不多。
“都说说看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么?”许久之后,贪污最多心里最急的司库主教先开了口。
“办法?若是真有办法,你们几个家伙还能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跟我主祈祷?”手上就管着教廷兵马的司法主教太清楚自己手底下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废物了,除了在奥特兰提殖民战争严重受创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的圣骑士团,其余的护教军说好听点叫“高效动员兵”,说不好听的都是些被武装起来的青皮无赖。
这帮人的特点总结起来就是“撤退转进其疾如风,迂回包抄其徐如林,滋扰百姓侵略如火,友军有难不动如山”,根本不是一支能拿来打仗的部队!
而联军那边呢?单单现在拉出来的阵仗就有足足七十万呐!哪怕是从里面挑出一支平均战斗力最差的部队,也比护教军那群废物能打多了。
“也就是说除了寻求我主的庇佑,教廷已经别无他法了吗?”主管外交的司铎主教现在也有些后悔之前他们在掌控王都时采取的手段过于粗暴了,以至于现在哪怕大敌当前,另外三拨人马也没有半点出兵支援他们的可能性,他都能想象得出如果自己舔着脸跑去求援兵会得到什么样的回应。
你们教廷在当初神域降临的时候不是嚣张得很吗?既然女神这么宠爱你们这些废物还来找我们干嘛,再去求求你们的女神呐,说不定祂老人家发发善心挥手就把那七十万叛军给灭了呢!
“圣女那边怎么说?”越听心越往下沉的司库主教不甘心地问。
“圣女什么都没说。”司铎主教遗憾地摇摇头,“圣女身边的侍女说她似乎在祈祷时陷入了某种……嗯,很奇妙的状态。”
“什么叫很奇妙的状态?”司法主教不解道。
“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圣女!”司铎主教不耐烦地回怼,“总之圣女一时半会儿是指望不上了,谁也不知道把她从那种状态中唤醒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这、唉……”还想着能不能把圣女丢出去看看是否会创造奇迹的司库主教也蔫儿了,自从带着残缺的圣骑士团返回圣城那位圣女状态就明显不太对劲,他可不敢冒着被神罚的危险肆意妄为。
于是乎,几位主教的商议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几个满心惶恐的糟老头子跪在曙光女神的巨大神像面前唉声叹气了一整夜。
可教廷方面根本没想到的是,在他们眼中只会坐看联军攻破圣城的另外三方力量已经在私下统一了意见,决定在联军进攻圣城的最高峰时将手头的全部兵力孤注一掷。
“你们两个真的想好了?这可是一场没有回头路的豪赌。”看着情绪稳健的狮鹫王与阿尔薇特,雷文很难理解这俩疯子怎么能如此淡定地将手中最后的筹码推进赌池。
“之前不是讲过了,我本来就没有后路,为何不趁着手上还有牌最后一搏?”阿尔薇特说得轻描淡写,背后却是几万条生命即将被她推入神明亲临的血腥战场。
“没什么好讲的,要么赢要么死,为王者自当如此。”狮鹫王那边反应更加冷淡,他又不是第一次出卖自己的臣民,有些事儿啊卖着卖着就成习惯了。
面对这俩冷心冷肺的货色雷文嘴角一抽,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没得选了,会说那些多余的废话也就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名为良心的门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