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进攻的发起,沃金镇不出所料地被铁卫团攻陷,心猿意马的守军根本就无力抵抗,在意识到自己手中的短弓锈矛根本刺不穿铁卫团的鳄鱼皮甲外罩板链复合甲后便一哄而散。
沃金镇的陷落只花费了铁卫团区区两小时,这还有一大半时间是福克斯派人进驻镇子维持秩序顺便清理掉那些正在打家劫舍的土匪乱兵。他这么做不是因为他关心人民而是在隐晦地向义军示好,福克斯老早就打听到义军之中有位将领的故乡便是沃金镇,总不能把人家的老家给搞得一团糟。
可惜团长看不穿福克斯的苦心,只把他的行为当成是之前提出反对意见的找补并对此嗤之以鼻,原本他还打算在攻下镇子之后就劫掠一番充实自己的小金库来着。
毕竟收买下属那也是要钱的,铁卫团又不是富得流油的白玫瑰团,光靠团长职位的那点俸禄可不够他用来收买人心,结果被福克斯这么一搅合之前的想法只得作罢。
于是许久没有机会开荤的团长眼珠一转叫来了沃金镇的镇长,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抢,他作为国王任命的讨伐军总帅代替国王把之前没收上来的税给重新收一下总不犯法吧?
“您说……收税?”听明白团长叫自己的来意镇长人都麻了,沃金镇现在是个什么窘境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一个靠贸易过活的镇子在商路断绝连遭战火之后哪里来的税收啊?镇子上过冬的粮食还是之前义军收复周围村庄才好不容易弄来的呢。
“怎么,你们不肯交?”见镇长不识相团长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你们这些文官不总是说‘唯税收和死亡无人能够逃避’,既然阁下不愿意交税,那就是主动选择死亡咯?”
“您、您不能这样!这是违反律法的!”忍无可忍的镇长高声抗议道。
“律法?你们可不配跟我谈律法。”团长对镇长的抗议嗤之以鼻,“你们是叛军,你懂什么叫叛军吗?叛军的意思就是我现在把你给砍了也没谁能把我怎么样,既然你不愿意替我去收税我大可以换个人,反正镇长这位子谁坐不是坐?”
“你、我……”团长的不要脸着实震惊了镇长,对方话里的威胁意味十分明显,如果他不肯给团长当黑手套刮沃金镇的地皮,那么自己就会被当成叛军弄死然后换个听话的上来!
王国律法对平民造反的处罚向来极重,除非是类似王都暴乱那种必须快速镇压下去的情况,否则一旦被定性为叛军就是妥妥的抄家灭族,自己的家产全都得变成这王八蛋的战利品不说,亲人甚至会被卖为奴仆余生饱受欺凌!
“做还是不做给句痛快话,我还忙着讨伐叛逆呢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浪费!”团长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好吧,请您等我一天。”在家人与良心之间,镇长最终还是无奈地妥协了。
“切,早答应不就好了?”团长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就给你一天时间,一天之后我要看到沃金镇一年的税收。”
离开被临时征用为了骑士团指挥部的卢顿家祖宅,镇长整个人心中都沉甸甸的。
把这王八蛋的话当耳旁风肯定不行,如今整座镇子都被军管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镇长就是告状都找不到地方,所以为了家人着想他必须在一天里从沃金镇刮出足够让团长满意的“税收”,这些钱自不必说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有断头刀在脑袋顶悬着镇长办事的效率非常高,他首先召集来镇上的富户乡绅说明情况,几人合计了一圈觉得这一刀避无可避只能认栽,但这笔钱不能他们几个有钱的掏,既然大家都住一个镇上那就得人人有份。
于是在镇公所的税吏带领下,一群乡绅家里的护院打手开始挨家挨户地“收税”,有税吏这么个谁家有多少钱门儿清的向导,这次收税过程可谓相当有分寸——绝对不会让被收税的对象活不下去,可除了能让对方活下去之外就没留下什么了。
一时间整座沃金镇怨声载道鸡飞狗跳,小伙子老娘们的骂街之声不绝于耳,心里觉得自己很冤的税吏可不会为了铁卫团就把自己在镇子上的名声败光,他以后还要在街面上混呢!便干脆将这笔“税收”是怎么来的跟镇民们交待了个清楚,包括铁卫团长用身家性命威胁镇长等等细节都没落下。
这下可好,有税吏这张大嘴巴挨家挨户的宣扬,原本还因为铁卫团赶走了那些土匪似的义军而心怀感激的镇民全都炸了锅,镇民对铁卫团和“王军”的好感仅仅维持了几小时就跌落低谷。
亲眼目睹这场闹剧的福克斯选择了冷笑着袖手旁观。
如果是以前,福克斯说不定还会站出来制止团长的胡作非为,可经过之前的那场服从性测试他算是看开了,团里的军官们在平日里看似对自己毕恭毕敬,其实或多或少都有些小心思,只是以前铁卫团承平日久,他们没机会把那些贪婪和野心表现出来罢了。
既然现在机会来了,正好就让他好好看看这些家伙都是人是鬼。哪怕这些人之后会被团长用利益收买福克斯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既然今天他们能被团长的金弹打动,他日里面对敌人的收买也肯定扛不住,还不如趁早清除出去!
眼见着平日里对下属管束严格的福克斯这次没什么动作,果然就有一部分军官的心思开始活动了起来,尤其看见镇长抬着一箱子金的银的走进卢顿家祖宅,要说不眼红就太昧良心了。
别以为五大骑士团看着光鲜亮丽就人人都有钱,真正能在军费上做文章的只有少数几个执掌大权的高级军官,下面的千夫长百夫长其实过得并不怎么样。祖上争气家里有封地的情况还好,其他空有骑士名头没有实封的进项就那么点死工资,扣除掉养家糊口必须的消耗根本攒不下几个子儿来。
尤其在国王搞出货币改制这等幺蛾子之后军官们的荷包更是快速缩水,家里人都快困窘得吃不饱饭了,这里面的辛酸谁懂啊!
于是在“税收”送进卢顿家祖宅的当晚就有几个动心的军官悄**地跑去找团长表忠心,他们是看不起这个没本事的团长没错,可若是你愿意给钱那一切都好说。
对于这些急吼吼贴上来的舔狗,团长虽说心中鄙夷表面上却是来者不拒,他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靠真本事让众人服气,所以千金买马骨的事情就必须得做,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扣扣搜搜谁能给自己卖命?歪瓜裂枣就歪瓜裂枣吧。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得了好处的军官回去军营里自然会找那些平日里跟自己聊得来的同僚提起这些事,果不其然又煽动了一批军官为钱动心。
团长那边抱着人人有份的原则给钱也是真大方,可发着发着他发现就靠沃金镇这么一丁点刮地皮刮来的横财根本不够用,而分赃这玩意儿向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给你不给他的结果就是遭人记恨。
手头没钱心中发虚的团长顿时就坐不住了,反正沃金镇能刮出来的油水就这么点儿,继续驻扎在镇上已经毫无意义,他索性在第二天便召开会议催促骑士团继续前进。
不得不说团长那一箱子金银撒出去还是有点效果的,这次军事会议上的舆论不再像之前那般一边倒,尤其是那些已经拿到钱和被团长承诺等抢到下一笔就给他们分钱的军官们对发动进攻变得非常积极,往日里跟团长唱反调的福克斯则是干脆闭目养神一言不发,就任由这些被金银蒙了心的小丑们上蹿下跳。
会议结果自不必说,大军立即开拔杀向下一个目标,至于目标的选择嘛,当然是哪个城镇有钱他们就往哪儿去。
“大人,您就任由这些混蛋乱搞?如果把本地人彻底惹毛了情况不妙啊。”偌大一个铁卫团中除了福克斯也是有其他聪明人的,在军事会议之后那些察觉到风向不对劲的聪明人就偷偷找上了福克斯,希望他能站出来拨乱反正。
“你们说的都对,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听了下属们的劝说福克斯不以为然地一笑,“骑士团的行动本来就该由团长决策,不管这些决策导致的结果是好是坏皆与我们这些当下属的无关,不对吗?”
“您……”有些性子比较直的军官当场就想跳出来抗议,却被其他更狡猾的同僚给拦住了。
“大人的意思我们明白了。”军官之中最懂福克斯的一位千夫长笑呵呵地把激动的同僚压下,“但我们铁卫团毕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大人的神机妙算,总不会连后路都没留下几条吧?”
“后路当然有,”福克斯点点头,“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信我。”
“我自然是信的。”察觉到福克斯审视的目光,那千夫长当即表态,“想必大家也都相信大人的决策,对吧?”
“对对对,我们都信大人!”聚集在这里的好歹都是聪明人,哪怕性格最耿直的也发现福克斯最近表现怪异了,几人对了个眼神当即开始跟福克斯表忠心。
“呵,各位都是识时务的。”见这些人识相福克斯舒心地笑了,“我福克斯的为人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清楚,虽说不能像团长那样给大家直接发金银,可我能向各位承诺未来的前途,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安全,毕竟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大家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