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正带着自己的佣兵努力安抚部落民情绪的施耐德看见伊莎贝拉立即迎上来,其他部落民注意到伊莎贝拉的存在也变得安静了不少。
“搞清楚来龙去脉了吗?”瞥一眼那个疑似杀人凶手的男性部落民,伊莎贝拉问。
“似乎是因为奴隶贸易。”施耐德回答,“杀人者认定被杀者曾经在三年前带人袭击他的村庄捕奴,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因为这次袭击被抓走,所以见到被杀者那一刻情绪就失控了。”
“穆莉,除了海上民族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经常袭击哈萨威部族吗?”伊莎贝拉未作评论,转头跟身边的穆莉问道。
“海盗偶尔会来,并不频繁。”穆莉连忙回答。
“杀人者说的那场三年前的袭击你知情吗?”伊莎贝拉又问。
“的确有这么件事,被劫掠的是更靠近王国那边的一个渔村,村子里大概半数的人要么被抓要么死在抵抗中,幸存下来的人确认是海盗动的手。”穆莉略微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施耐德,快马去港口把摩根家的大小姐请过来,就说我有些事想跟她确认。”伊莎贝拉立即跟施耐德吩咐道。
“您稍等,我去去就回!”哈萨威部族的临时营地离港口不远,马快的话半个小时足够来回了。
“穆莉,找找大长老在哪儿,你俩将所有哈萨威的人聚集起来,我们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搞到剑拔弩张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我们,上神也不会希望你们好不容易逃脱海神的魔爪却莫名其妙地在这里发生死伤。”伊莎贝拉又跟穆莉交待。
“我们这就把大家聚集起来。”有那头老狼的神谕在,穆莉对伊莎贝拉绝对言听计从,半个字的质疑都没说就执行命令去了。
“大小姐,要是没我的事我先走啦?”几句话过后伊莎贝拉身边就剩下了哈德良,这小子似乎是想溜。
“不留下来看看热闹?你不是最喜欢热闹嘛。”伊莎贝拉斜了他一眼。
“嘿,大小姐都亲自出马了还有什么热闹可看,一会儿摩根家的人过来证实情况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在王国贩奴可是违法行为,帕斯卡家这一条被坐实了温普顿那帮人就说不出什么来。”哈德良耸耸肩膀,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你是不是还知道点什么?”伊莎贝拉眉头紧皱,这小子真是觉得没热闹看而已?
“大小姐,温普顿又不是我的地盘,我还能知道什么。”哈德良一脸冤枉地说道。
“行吧,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管不着你。”犹豫片刻伊莎贝拉把哈德良放了,不过这小子异常的反应让伊莎贝拉对整件事都更加添了一份小心。
又过了十几分钟,大长老和穆莉出面借助伊莎贝拉的威望将群情激愤的哈萨威人暂时压制了下来,温普顿人看到这边的局势控制住也主动后退了一些距离。
“大清早把我叫来干什么?”这时候蕾切尔跟施耐德来到了现场,原本并不想进入温普顿的她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确认。”伊莎贝拉简略地说明现场情况,询问蕾切尔是否知道摩根家族麾下的海盗针对哈萨威发动过袭击。
“三年前?是有这么一份委托。”原本以为蕾切尔可能会答不上来,没想到她直接就承认了。
“你确定?”对方承认得这么痛快反而让伊莎贝拉不敢轻易相信。
“往阳光海岸去的生意不多,有委托人肯掏钱的生意就更少,这三年里只有一个人对我们发布过前往阳光海岸捕奴的委托,当然让大家印象深刻。”见自己的记忆力被质疑,蕾切尔更不高兴了。
“还记得委托人长什么样吗?”伊莎贝拉追问道。
“记得,那人长得挺有特点,脑门正中心有颗黑痦子,看着怪恶心的。”蕾切尔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门。
“你跟我来一下。”伊莎贝拉拽着蕾切尔来到凶杀现场这边,“你说那个人是他吗?”
“对,就是这人,搞半天原来是他死了,这算是那位神祇降下的报应?”蕾切尔一眼就认定了地上的死尸,这位帕斯卡家的族长虽然大动脉被人撕开个口子,脑门上的黑痦子还完好无损。
“抓住的奴隶都哪儿去了?”伊莎贝拉沉默片刻,问道。
“我哪儿知道?”蕾切尔丢给她个白眼,“合约是抓到的人都归委托人,对方按逮住的人头算钱,之后的去向你该问他。”
说着蕾切尔用脚尖碰了碰地上的死尸,惹来其他人一片怒视。
“大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就在伊莎贝拉打算找查尔斯好好说道说道的时候,史蒂夫突然靠了上来。
“去旁边说。”对上史蒂夫略显焦急的目光,伊莎贝拉用下巴点向一处人少的地方。
“大小姐,您是不是认为卡斯帕的族长参与奴隶贸易才会被哈萨威部族寻仇?”虽然没有全程参与伊莎贝拉的调查,但仅凭伊莎贝拉和蕾切尔的对话,史蒂夫就猜出了她现在的想法。
“是,我这个判断有问题?”
“大小姐,温普顿城里任何一个家族都有可能参与到奴隶贸易中,唯有卡斯帕家族绝对不会出手染指这项买卖,我可以向您保证。”史蒂夫点点头,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道。
“理由?”
“您大概不清楚,卡斯帕先生的夫人就是奴隶出身,她是被卡斯帕先生年轻时在海上从一艘非法捕奴船上救下来的,在那之后成为了卡斯帕先生的贴身侍女。之后卡斯帕先生不顾家里的老族长反对毅然与她奉子成婚差点就丢了继承人的位子,这件事当年在温普顿闹得沸沸扬扬,您认为这样一个人会染指奴隶贸易吗?”史蒂夫解释道。
“人是会变的。”史蒂夫的故事很感人,但考虑到温普顿这座城市的整体道德水平伊莎贝拉还是保留了合理的怀疑。
“他没有变成这样的契机。”史蒂夫摇摇头,“卡斯帕先生和夫人一直十分恩爱,我想不到有何理由能致使卡斯帕先生突然发生人格倒转般的变化,温普顿和卡斯帕家族也绝对不会承认您的任何指控。”
“重点在于他们不会承认是么?”伊莎贝拉忽然理解史蒂夫想说什么了。
无论约维克、哈萨威还是摩根,对于温普顿来说始终都是外人。如果一个人素行不良温普顿可能还愿意接受来自于外人的指控,但恰恰卡斯帕是一个因为憎恶奴隶制在温普顿出了名的人,温普顿人绝对不会随便就容忍这样一个人在身后被蒙上奴隶贩子的污名,它事关着温普顿人全体的名声与信誉。
如果承认那就说明温普顿人都是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对于商人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大小姐,若是您坚持想要追求真相,最好是拿到确凿的人证物证再提出指控,否则对立只会变得越来越尖锐。”见伊莎贝拉理解了自己的谏言,史蒂夫进一步提出建议。
“你那边帮得上手吗?”伊莎贝拉沉思片刻,问道。
“三年前的事查起来有些困难,我会尽力而为。”第一次被动用的史蒂夫没有夸下海口。
“去查吧,就这么灰溜溜地走掉不是我的风格。”盯着不远处死不瞑目的尸体,伊莎贝拉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