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禀报,张延礼一脸错愕,戒酒大师战时勇武,平日里都很正常,不像有精神病的样子。
而在一旁的戒杀大师,望向了张延礼手中的酒杯,顿时醒悟了过来,大喊一声:“不好。”
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向帐外,往刚刚传来声响的方向追去。
而还没反应过来的张延礼,直到戒杀大师冲出了帐外,才反应了过来,也准备跟过来。
他习惯性的拿了帐内的横刀,但马上又放了下来,只拿了一把步槊,跟了上去。
而一旁的安敬思也跟在张延礼身后。
出帐后,不过数十步的距离,就看到了惨烈的现场。
戒酒大师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拳头,周边数人被打倒在地,躺在地上呻吟,而他自己,浑身尽是酒味,周边还破碎着数个酒坛。
看到这个现场,张延礼瞬间明白了,看来是发酒疯了。
好在刚刚戒酒大师随戒杀大师到来,在营外放下了武器,否则现场就不是倒下几个人这么简单了,说不定就有不小的伤亡。
眼见于此,张延礼眼神示意安敬思上前帮忙。
而在一旁的安敬思,得到张延礼授意后立马冲了上去。
还没等安敬思冲到戒酒大师身前,察觉到有人靠近的戒酒大师挥拳直接攻向他。
见此情景,安敬思也不再犹豫,同样挥拳迎了上去,一阵拳掌交击之间,两人各退数步。
此刻,醉酒的戒酒大师越战越勇,下手毫无轻重,而安敬思这边,虽然实力略胜于对方,但本不是沙场对敌,未尽全力,出手之间略带几分保留。
场面一时出现了戒酒大师压着安敬思打的场面。
不过,安敬思至少牵制住了戒酒大师,两人越打越远,慢慢远离刚才的位置。
而趁此机会,张延礼连忙安排旁边的将士救治倒下的众人,能起身的赶紧爬了起来,不能起身的也由众人抬了下去。
不一会,倒下的众人皆被救治,众人围成一圈,场内只剩下戒酒大师与安敬思一直在交手。
刚刚那段时间,安敬思几次想抱住戒酒大师,束缚其双手,使其停手,但都被戒酒大师挣脱开来。
醉酒的人,虽然没有章法,但其气力比平时犹盛几分。
“师弟不能饮酒,饮酒后经常发疯。”
“一般众师弟披甲将其围住,待其力尽后自然会昏睡。”
“故师弟法号戒酒。”
在一旁的戒杀大师连忙解释道,并对师弟的行为连连道歉。
而一旁的张延礼微微点了点头,未多说什么。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越发混乱,张延礼大喝一声:“敬思。”
然后他加速冲了上去。
听到动静的安敬思不再躲闪,全力一击袭向戒酒大师,两人各中一拳,各自向后退了数步。
而等张延礼冲到近前,两人已分开,不再纠缠到一起。
张延礼连击数拳,直向其胸前,还没回过神来的戒酒大师胡算挥拳,乱拳没发挥出什么效果,反而又被张延礼的重拳打的连连后退。
而这段时间,安敬思又赶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两人一左一右冲向晕头转向的戒酒大师,张延礼用右膝盖顶住戒酒大师的左腿,双手抱住他的左手压向后。
而安敬思也默契地扣住戒酒大师的右腿右手。
终于,发了半天酒疯的戒酒大师被控制了住了。
见围观人群还没有动静,张延礼连忙高喝:“还不拿绳子来。”
此刻,围观的人才醒悟过来,拿出绳子将戒酒大师绑了起来。
“将其绑在柱子上,彻夜醒酒。”
张延礼当场下令,然后对一旁的戒杀大师施礼道。
“某下过军令,营内醉酒者,无论何人,将捆其于柱上,彻夜醒酒。”
“大师虽为方外之人,但在我营内醉酒伤人。”
“某不得不如此,否则,置军法于何处。”
“大师见谅。”
而在一旁的戒杀大师,连忙还礼道。
“衙内言重了,师弟醉酒伤人,本该由衙内处置。”
“衙内治军严谨,正当如此。”
“倒是贫僧看顾不周,望衙内见谅。”
张延礼摆摆手,对这个小插曲没放在心上,反而问道。
“初见戒酒大师,便知如佛前金刚,降妖伏魔。”
“后并肩战场,果如此,如同韦陀菩萨在世。”
“但当时某有疑惑,大师如此勇猛,战场杀敌,为何法号戒酒,应该比大师更适合戒杀的法号。”
“如今见此,当明白悟真大师法号真义。”
一旁的戒杀大师无奈笑了笑。
不过张延礼并未就此打住,反而反问道。
“却不知,大师法号戒杀,所为何意。”
“某见大师慈悲,并未杀生,对城内百姓又多有救助,何处需戒杀。”
听到张延礼问到这个问题,戒杀大师一脸肃穆,双手合十,庄严说道。
“衙内自后自会知晓,贫僧所戒之杀戮,非为一刀一槊,一人一马而已。”
尽管好奇,但见戒杀大师不肯多言,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颇多纠缠。
而此刻,一旁十来人挣扎了许久,终于将被绑住的戒酒大师捆在了柱子上。
几人回营内继续吃晚餐,但已经没有饮酒聊天的兴致,匆匆结束了这段晚宴,戒杀大师并未告辞,反而留宿军中,看着戒酒大师。
张延礼让将士替戒杀大师准备一个干净些的营帐,就自行休息去了。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张延礼从城内府库中提取物资,趁新任节度使尚未到来,自行处理从回鹘处缴获的战马和府库内的绢、钱。
可惜这些回鹘人也是逃难而来,归义军这边的缴获马匹为主,牛羊财货不多。
出发之前,张延礼借着瓜州府库给众将士发了一批赏赐,每人八缗钱,二匹绢。
不过钱却是归义军私自铸造的建中通宝和大历元宝,这种钱币背面没有文字,比起大唐官方铸造的开元通宝,更轻薄,铸工也更为粗劣。
安史之乱后,凉州很快失陷,河西、北庭、安西各地与长安的道路中断,成为飞地,而河西将士私自铸造建中通宝、大历元宝,以凝聚人心。
当时下令铸造的人,不知道是想表示将士们未忘唐廷,还是唐廷未抛弃西域之地。
可惜这一切,终究不是几枚印着大唐钱币的年号可以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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