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叶芷萌没再继续。
季弈就拎起那几支酒,让叶芷萌走在前面。
从始至终,他都是一副漠然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半点对娃娃的关心和担心。
叶芷萌忽然回想起。
那年娃娃决定要跳级去参加中考,一一熬夜刷题给她整理重点学习目标这件事。
所以长大了。
某些东西就变了么?
季悠的卧室。
随着女儿的长大,厉行渊觉得从前的房间完全不够住了,索性把二楼靠近女儿房间的两个套房全部打通。
现在季悠的房间,比别人家买的三室一厅整个都要大好多。
“安然姐,我看了你们去雨林找寻阵子昆虫的纪录片,有一说一,片子拍得真是绝绝子!那个画外音是你吧?太动听了,我失眠的时候都拿出来听着睡觉!”闪闪一脸崇拜的看着娃娃,“你看弹幕了没有?夸你美的弹幕太多太多了,说你像是生来就在雨林里的精灵,真精辟!”
季悠坐在对面的带转轮的椅子上,一边乐呵一边转:“闪闪,你别嫁给我哥了,嫁给安然姐吧,你从小从奶娃娃时就这个德行,流着口水可劲儿往安然姐怀里钻。”
“好的呀,安然姐咱们结婚呗,去国外!”闪闪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她耳朵有些红。
但不是因为跟娃娃求婚,而是从季悠说嫁给我哥那句开始红的。
娃娃轻轻笑了笑,“真的?和我结婚了,就得跟着我去森山老林哦。”
“啊……”闪闪娇娇软软的把脸颊贴在娃娃手心,“那我还是不嫁了,我那么好看,万一深山老林里又大老虎,一口给我吃得血淋淋的,就不漂亮了!”
季悠哈哈的笑,“小臭美!”
有说有笑好一会儿。
娃娃的手机响了。
是她带的学生,说了没两句,娃娃站起身来。
“你们先聊,我得下楼开一下电脑。”
“那你快点回来,我先给你搭配好裙子!”
“行~小可爱!”娃娃轻轻捏着闪闪的下巴晃了晃。
又握了握季悠的手,这才出去。
闪闪看着娃娃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觉得娃娃姐姐很忧郁,比如现在我也觉得她很难过。”
季悠抿着唇,忽闪了一下漂亮的眼睛。
她忽然想起来,也不晓得是哪一年的什么时候了,她偷摸喝了酒。
醉倒在了星星崽生前的狗房子里。
那时星星崽刚刚老死没多久,她想它想得很。
自己在那儿呜呜呜的哭了半宿。
不哭了,但还能听到哭声。
季悠还以为自己撞鬼了,吓得直哆嗦,抱着星星崽的狗绳,慢慢摸出去。
就看到不远处的湖边。
娃娃姐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哭得非常的上心。
那是季悠第一次见娃娃姐哭。
星星崽在医院去世的时候,娃娃姐也只是红了眼眶。
第一次见她哭,就是这样撕心裂肺的哭。
季悠酒没醒。
默默地爬回了狗窝里,看娃娃哭她更心酸了,又呜呜呜的哭了半宿。
“不会是失恋了吧?”季悠喃喃道。
“谁!谁敢!!”闪闪立马站起身来。
季悠被她吓一跳,立马拽着她坐下:“你能不能别那么咋呼!!”
“谁敢啊!我弄死他!”闪闪说着,双手捧着,“安然姐就是天上的月亮好吗?谁和她谈恋爱,如果不这样如珠似宝的捧着,那就是有毛病,会遭天谴的!”
季悠:“……”
“我开始嫉妒了!”季悠胳膊一抱。
闪闪一愣:“啥?”
“你区别对待我和安然姐!”季悠下巴一抬,大有你哄不好我了的架势。
闪闪一脸无语:“演!你给我演!别以为我不知道,从我7岁那年打翻了你一次颜料,你就厌弃我了!”
季悠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盛时妤,六七岁的时候皮到翻天,狗都嫌好吗?!”
“说到狗,也不知道星哥现在投胎到哪儿了……”
一秒钟,场子冷了。
娃娃不晓得妹妹们在她出门几步路的距离,产生了这么多的情绪起伏。
她坐电梯去车库,直接拎着电脑,去了很偏僻的小花园,然后打开电脑和学生讨论学生的问题。
她的右手伤得有些严重。
一个不小心,伤口就会蹭到铁艺桌的边缘,她疼得蹙眉。
之后只好将右手垂下到一边。
来询问的学生。
是个法国男孩儿,金发蓝眼睛,特别的活泼开朗。
视频结束的时候。
他在那边雀跃的飞了好几个吻给娃娃。
娃娃很淡定,好似见怪不怪了。
合上电脑后。
她活动了一下脖颈。
之前因为伤口发炎,她高烧了两天,正巧那是迷迷糊糊的订机票,定错了时间。
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剩下后排的经济舱可以坐了。
年纪小的时候,她经常做经济舱飞来飞去,也没觉得有什么。
大概是久了没坐经济舱。
这一趟回来,她坐得腰酸背痛,脚也有些水肿。
她起身,慢吞吞的活动了一下手脚。
忽的。
她纤瘦的身影猛地绷紧。
目光凌冽的回头。
小露台上,季弈站在那里,似乎也在打电话。
娃娃锐利的视线,和季弈冷淡无波的视线陡然碰撞在一起。
她一下愣住。
视线只交汇了一瞬,季弈冷着脸收回视线,转身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娃娃慢慢回神。
想着季弈的冷脸和不悦,她垂下眼睑,黯然一笑。
长大了啊……
没从前那么可爱了,冷着脸吓唬谁呢?
娃娃想着。
一股酸涩忽然涌上来。
她转过身去,小花园里没人来,自然也没人看到她悄悄变红的眼眶。
父亲。
我终于明白,你曾经说过的,人生就是在不停的在求而不得中度过是什么意思。
小时候,她总想着快点长大快点长大。
后来长大了,她又苛求着,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这会儿阳光特别好。
娃娃想了想。
索性往桌上一趴,安静的晒起了太阳。
季弈接完电话往回走。
时骆正好过来。
两人说了两句,时骆就看到了,倒在太阳中的娃娃:“她干嘛呢?”
季弈看也没看:“晒太阳。”
“啊?”时骆一脸emmmmm,“一一,娃娃是不是和植物昆虫接触得多了,真以为自己是一棵植物,需要光合作用?”
季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