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骑兵冲过营地留下一地尸体,兜了一个圈子,又重新杀入敌阵,分割、包围,踏破帐篷就能带走几条性命。
他们不仅仅用手中的刀、枪与敌人搏斗,还利用马的冲击力,撞死、撞飞、踩踏、蹬踢,这是一种简单有效又杀伤力极大的做法。他们砍着、刺着,用手抹掉喷到脸上的鲜血,谁也没有细心去计算战果,他们只知道在满腔的怒火中,在深黑中,他们见到毛民就杀,毫不手软。
郭任一马当先,腾云驾雾般地杀进敌军大营,被马蹄掀起的尘土、草皮既隔绝了他的视线,也隔绝了毛军的视线。他们中间好像散开了一道尘雾做的屏障,使他看不清楚对方的真面目,突然几条大枪隔着雾瘴向他刺来。他手中大刀拨弄,就势把大枪全压在地上,只听见“嘎嘣”几声,就有数条大枪齐齐折断。郭任如有神助,迅速扫清了身边的敌人,他根本不去理会拖着残断兵器逃跑的敌将——败退之人自然有人收拾。他在人群中搜寻自己的目标——敌方主将。终于他在一片火光中,瞥见了那人,只见他头戴虎皮帽,身上的衣衫胡乱披着,拎着一把大刀,立在大帐门口,砍翻了好几个上前的兵勇。
郭任大喝一声,打马飞奔而去。那主将听到马蹄声直向自己冲来,抖擞精神,横举大刀砍向马腿。郭任一勒缰绳,好神骏,前腿双双离地,后脚用力,整个立了起来。郭任大刀借着马坠之力直直劈了下去,那人还待举刀来挡,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活生生劈成了两半。
众人见状高呼:“敌将已死,将军威武!”
骑兵冲营的目标不是杀死敌人,也不是杀透敌阵,而是要借此引起敌人的大混乱、大溃退。从而出现绝对性的歼灭。此时敌方的阵型早已被冲散,或者说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阵型,现在主将再一死,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零星防御也瞬间瓦解。
虞清跟着郭任身后,机械地催动着黄锥马,此刻他完全忘记了师父曾经交给他的骑术要领:要顺着马匹的动作,通过身体和马的接触,传递自己意图,要和马浑然一体互相配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粗暴地、生硬地拉动缰绳。虞清并非胆怯,他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在自己面前倒下。战斗的一开始,亲卫们坚决地执行着郭任的命令,帮助虞清挡下了几乎所有的攻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军的阵型也不能完全保持,谁也不敢保证谁能毫发无损地走过战场。
一根长长的羽箭,嗖的一声,冲着虞清的头部射来。
那一瞬,时间好像慢了下来,如果仔细看,虞清能够看到箭矢穿过空气形成的波纹震荡,光影折射引起短暂的空间扭曲。
虞清深吸一口气,灵气全都汇聚到头顶,鬼面上的符文轻轻闪动,头一偏,让了过去。
实际上,虞清有更多更好的方式可以挡下这一箭,但他像一只笨头笨脑的鹦鹉,愣在原地,点了一下头颅。
又一个毛兵,骑着慌乱中捡来的战马,拎着刀直直地向虞清冲来。几个亲兵余光扫到这边,一边催动马匹一边大声喊着什么,可是都被身边的敌军缠住,一时间近不了身。
虞清毕竟也是三品神游境的修士,死亡的威胁,激发出保命的本能。只见他双腿一夹黄锥马,整个身子歪到马的一侧,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刀。黄锥马原地一个扭身,马头贴着对方马尾就转了过来,虞清顺势一枪刺进了敌将的后心,顺利拿下了他人生的第一个敌人。
亲兵们为他大声的呐喊着,这才是一个战将该有的样子。
“生命,在战场上,总是脆弱的。”师父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河边杀鱼。一条数斤重的鲤鱼被他刨洗干净,扔在一口大锅里炖了起来。师兄们可没有这样的待遇,他们都是出家人,整个山上只有虞清一个人长着头发,这鱼当然归他了。
“鱼在大江大河里,翱翔自由,到了锅里就身不由己。人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你的锅在哪里呢?”师父的话打着机锋,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不管在哪里,反正不可能在这里!”虞清大吼一声,黄锥马终于像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好像要一下子把憋了半天的力气全部宣泄出来。手中的枪飞舞起来,将那些马上的挑落,地上的刺翻。众亲兵见他杀得性起,再也不敢随意离开他,生怕再出什么意外,这反而给他腾出了空间,随即取出弓来,连连将毛民射倒,又赢得一阵阵喝彩声。
当然,顽抗的敌人还是有的,毛军毕竟人多,原本四五个人的战斗小队,一刻功夫就汇集成了一个二三十人的小团体,在那彩衣萨满的带领下,东突西闯,掀起了不小的声势。
虞清拈弓搭箭,瞅准萨满咽喉就是一箭。
毛民族中萨满地位特殊,既是祭祀也是政权参谋,更是草原上独辟蹊径的修行者,往往对部落就有巨大的影响力。
眼前的这个萨满显然也是一个实力不俗的修行者,他晃动着手上的法杖,拨开箭羽,恶狠狠地朝虞清看来,用手上的法杖狠狠拍倒身边的夏军。
虞清所带的亲兵,要比一般的士兵冲击力更强,很快就这群好不容易汇集起来的毛军冲散。
萨满也再次被迫下了马,他摸了摸身边一个青年的头,说了一句毛民话。那青年点点头,顺势跪在地上,一把尖刀直接割破自己的喉咙,灵气伴着鲜血从他的伤口里不断涌出,萨满闭上双眼,双手平举,全身心地接收这原不属于他的灵气。
虞清知道,这是一种借用别人灵气强行提升自己境界的方法,相当于预先找一个瓶子,里面装满了灵气,等哪一天临敌对阵,就将这个瓶子打破,将其中的灵气强行聚集到自己的身上。当然这种灵气聚集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时间一久就慢慢散去。
师父说:“任何修行功法都有他的弊端,你打不败他只是没有找到他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