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观岚被她问得一愣,眨着眼睛疑惑道:“陛下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楚昭说,“我就想着,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总还有点底线吧,让公主和亲这种事,他当真做得出来吗?”
冯观岚垮下脸:“陛下待小阁老果然不同,人都死了,还对他心存美好的幻想。”
楚昭:“……你瞎说什么,我也就是随便一想。”
“那也说明陛下潜意识里对他另眼相看。”冯观岚说,“陛下若还对他念念不忘,臣又要吃醋了。”
楚昭:“……”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自我放飞了。
她已经有了一个幽怨小媳妇阿傲,冯观岚这死太监幽怨起来,阿傲都要甘拜下风。
为什么?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不管什么性情,最后都会在她面前变成小媳妇?
一个个的,是在逼她开后宫吗?
算了。
她才不要什么后宫,她只要萧驰一人足矣。
萧驰,你誓死守护的雁云关如今战火又起,你到底在哪里?
楚昭想着想着,忽然灵光一闪,前世她和萧驰在雁云关生死决别,有没有可能,这一世,他们仍要在雁云关再度重逢?
有没有可能,萧驰就在雁云关等着她?
或者说,她去了雁云关,萧驰的灵魂才会苏醒,才会和她一起联手作战,将北狄赶出雁云关?
楚昭越想越觉得靠谱,兴奋得两眼发光。
冯观岚奇怪道:“陛下想到了什么,怎的如此兴奋?”
“我……”
楚昭想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又怕他会反对,便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你去歇息吧,有事明天早朝再说。”
冯观岚总觉得楚昭有什么事瞒着他,但楚昭不说,他也没有办法,只得躬身告退。
夜里,楚昭躺在床上,又将自己的想法细细思量了一番,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越迫不及待。
反正就算不是为了找萧驰,她也少不了要去一趟雁云关。
如今在打仗的不只雁云关,更西边的凉州正在和西戎人开战,东南沿海的水军也在全力抗击东洋倭寇,还有各地频发的兵患匪患也需要派遣军队镇压,这节骨眼上,真没有多少将帅可用了。
如果她去了雁云关,找到萧驰,和萧驰联手赶走北狄,再顺道向西增援凉州,击退西戎,而后转战蜀州,平了蜀州匪患,整个西部的战乱便可就此终结。
到那时,剩下的一些散兵游勇就好收拾了,等她腾出手,甚至还可以去东南沿海会一会东洋倭寇。
倭国人生性卑劣,奸诈无耻,反复无常,是天生的强盗,前世便有镇守东南的将领说过,此国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果然,过了两百年后,这弹丸小国还真成了沿海的大患。
楚昭想着,将来必有一天,她要亲赴东洋,将这帮强盗连窝端了,免得他们时不时的蹦哒出来恶心人。
或许她天生就是个做武将的料,一想到上战场就兴奋不已,翻来覆去,把能想的都想了一遍,越想越精神,越想越睡不着。
直到四更时分,青玉和红绡拿了朝服来侍候她更衣梳洗,她还是一脸的神采奕奕,丝毫没有半分疲态。
洗漱完毕,盛平帝已经在外殿等候,见楚昭出来,上前恭恭敬敬行礼问安,再由楚昭牵着他的手去往承天殿上朝。
路上,楚昭先把自己要出征的想法和他说了,省得他到时候被朝臣们问起意见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盛平帝听闻楚昭要出征,着实吃了一惊,紧张地抓紧她的手问:“老祖宗走了,朕一个人可如何是好?”
“冯观岚会留下来陪着你。”楚昭说,“我也会安排好一切,你什么都不用怕,遇事不决,多听听冯观岚的意见。”
“冯公公如何能与老祖宗相比,有老祖宗在朕才能安心。”
盛平帝忐忑不安,难得露出孩童天真的一面,“既然冯公公这么能干,老祖宗干脆派他去出征不好么?”
楚昭笑起来,拍着小皇帝的手温声道:“所谓术业有专攻,冯公公精通宫中事务,但并不擅长带兵作战,让他去起不到什么作用,说不准后面还要别人去增援他。
所以你要记住,一个好皇帝,不仅要自己勤政爱民,运筹帷幄,当机立断,还要懂得知人善用,让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是帝王必学的用人之道。”
“多谢老祖宗教诲,孙儿明白了。”盛平帝恭谨道。
楚昭欣慰颔首,摸了摸他的头:“老祖宗看人从不会出错,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
盛平帝不好意思地笑了,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可惜,小皇帝好哄,那些朝臣却没这么好哄,听闻楚昭要亲自去西北,大殿上顿时炸开了锅,包括冯观岚在内,没有一人同意。
“新皇年幼,根基不稳,王上就是朝堂的定海神针,西北谁都可以去,唯独王上去不得。”
“正是正是,陛下刚登基,还需王上谆谆教诲,费心辅佐,这朝堂离了谁都行,唯独离不开王上,王上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啊!”
“况且西北天寒地冻,路途艰难,王上此一去归期不定,吉凶难料,叫臣等如何放心得下?”
众人纷纷出列相劝,反对的理由说了一箩筐。
然而楚昭去意已决,任凭大家如何劝阻都无济于事。
“你等在京中远离战乱,尚且忧心忡忡,可想而知边境的百姓每天是如何担惊受怕,我身为摄政王,此时亲临边塞,不仅能协助靖南王驱逐强敌,更重要的是可以安定民心,让百姓们知道,朝廷一直牵挂着他们,无论何时都不会抛弃他们,如此才能将民心与国家凝聚在一起,诸位爱卿,可懂本王的良苦用心?”
众人听了她的话,全都沉默不语,虽然心中仍是不舍,反对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冯观岚站在楚昭身旁,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没说什么,散朝后,第一时间对楚昭说:“我不管,我要和陛下一起去,陛下休想再丢下我。”
楚昭笑着安慰他:“不是我不想带你,而是朝堂真的离不开你,有你在,我才能放心和北狄人决一死战,你明白吗?”
冯观岚拉着脸,红了眼圈,委屈巴巴,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孩子:“陛下都需要带什么,臣这就去准备。”
楚昭想了想说:“别的东西无所谓,有一个人我必须带走。”
“谁?”冯观岚因着必须二字,又忍不住醋意大发,“陛下连我都不带,却必须带他,他是有多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