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攥着信，点了点头：“张行舟的伤反反复复一直不好，军医怀疑他中了什么慢性毒药，北狄人又联合了几个部落借着熟悉地形和气候的优势，分别从不同方向发起反攻，我军的力量被分散，有两座刚夺回的城池再度失守，靖南军也因气候问题病倒了大半。”
“天呐，怎么会这样？”萧将军急得直跺脚，忍不住抱怨，“都是贺家父子造的孽，他们两眼一闭倒是清静了，把这么个烂摊子丢给咱们。”
“人都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铁锤瞪了他一眼，“你快闭嘴，别影响王上思考。”
萧将军乖乖地闭了嘴。
楚昭却被他点醒，眼睛瞬间亮起：“贺家父子当时之所以安排雁云关守将叛变，放北狄人入关，是为了把王爷和靖南军调离京城，假设他们的计划成功，贺平川顺利当了皇帝，他们肯定有办法让北狄人停止侵略，退出雁云关，否则这皇位他们也坐不稳。”
“有道理。”萧将军的眼睛也亮起来，“如果咱们能知道他们的方法是什么，就可以拿来对付北狄人了。”
“可问题是他们已经死了呀！”铁锤说道。
“他们死了，他们的党羽还有人没死。”楚昭说，“前兵部侍郎还在都察院的大牢接受调查，这事他应该知道。”
“对对对，他是兵部侍郎，打仗的事他肯定知道。”萧将军连连点头，“让冯公公的锦羽卫亲自审他，不怕他不招供。”
“你说得对，都察院的人太讲理了。”楚昭说，“你现在就去通知冯观岚，把人送到北镇抚司去。”
“好。”萧将军应了一声要走，又停下来问道，“那云七怎么办？”
“派人去找，不然还能怎样？”楚昭说，“你通知完冯观岚，再请乘风师兄来一趟，找人的事，江湖上的朋友应该更有门道。”
“对对对，我怎么把乘风道长忘了？”萧将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急忙就走。
“哎，你的脚不疼了？”铁锤问他。
“本来是疼的，被铁锤妹妹一抱就不疼了。”萧将军嘻嘻笑着跑远了。
“……”铁锤想骂他一句来着，结果却被他气得笑起来。
“怎么，终于发现我们萧将军的好了？”楚昭笑着打趣她。
铁锤撇撇嘴：“好什么好，他就是个神经病。”
晚些时候，谢乘风进宫来见楚昭。
他最近一直忙着替楚昭做疫情的收尾工作。
住在三清观的患者早已病愈离开，为防止其他地方还有少量感染人员，他便每天组织道观里的大小道士和江湖侠士去附近州县分发药材和宣传单，向人们宣传防治疫病的方法。
宣传单还是王宝藏想出来的。
他亲自编了防疫顺口溜拿去印刷，又让大家把单子拿到各地的集市上去发，顺便还在上面介绍了自己生产的口罩，凭此宣传单，可到附近药铺优惠购买口罩。
经过这次疫情，民众们的防疫意识提高了很多，加上年关将近，大家都要走亲访友，买些口罩戴着很有必要，因此口罩卖得比年货还要好。
谢乘风进宫见到楚昭，先将这些天的防疫工作简单向楚昭做了汇报，而后便问她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楚昭和他说了云七失踪的事，让他找江湖朋友帮忙打听打听。
谢乘风问了云七最后住过的驿站位置，大致估算出云七应该是在宁州一带失联的，便叫楚昭不要担心，说自己刚好有一个朋友，是天机门在宁州分坛的坛主，最擅长的就是打听消息。
天机门？
楚昭觉得自己像是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仔细一想，记起是萧将军告诉她的。
那时他们还在云州，她问萧将军有没有爱养鸽子的朋友，萧将军说自己就是，然后顺便提了一嘴天机门，说天机门是江湖上一个专门收集信息情报的组织。
当时她还挺感兴趣的，想着去京城的途中打听一下这个组织，但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她就把这事给忘了，更没想到，谢乘风居然会认识天机门的人。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师兄给你那位朋友去个信，让他帮忙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情况。”
“你放心，肯定没问题。”谢乘风宽慰她，“天机门的耳目遍布各处，三百多人的队伍从眼皮底下经过，他们不可能看不到，也不可能不打听是什么来历。”
楚昭确实有被安慰道，也庆幸自己第一时间想到谢乘风。
当然，更庆幸的是原来的楚昭在白云观结识了谢乘风。
“师兄这么有把握，我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云七的事就拜托给师兄了。”
“没问题，包在师兄身上。”谢乘风想了想又道，“其实也不用我亲自写信，京城就有天机门的人，他们同门之间联络更为快捷，我这就去找他们。”
“好，这样更好，师兄快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楚昭送走了谢乘风，便开始焦急地等待。
一直等到天黑，先等来的却是冯观岚从北镇抚司带来的消息。
冯观岚说，前兵部侍郎禁不住锦羽卫的十大酷刑，已经招了供。
供词称，贺平川授意雁云关守将李泰暗中联络北狄王，让北狄王出兵帮他们引靖南王北上，许诺事成之后每年给北狄交纳岁币，并选送大晏最美的公主去北狄和亲。
楚昭听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将贺平川从坟里挖出来鞭尸。
“那个老东西，亏他想得出来，不仅放敌人入关屠戮自己国家的子民，还要送自己国家的公主去给敌人欺辱，我若早知他打的是这腌臜主意，必将他剁成肉泥扔去喂狗！”
“陛下息怒，左右人已经死了，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冯观岚劝慰她，“贺平川退敌的法子咱们是断断不能用的，当务之急，还要另外再想别的法子才是。”
“我当然不会用。”楚昭犹自气愤难平，“懦夫才会向侵略者低头，只要有我在，北狄人休想拿走大晏一文钱，和亲更是想都不要想，除非大晏儿郎全部死绝，否则大晏的公主永不和亲！”
“对，咱们不和亲，咱们和他们血战到底。”冯观岚顺着她的话说，“臣即刻令兵部调派兵将，前去支援靖南王，哪怕打到只剩一人，也决不和谈。”
楚昭又被他逗笑：“你少在这里贫嘴，打一个北狄而已，还犯不着赔上我大晏所有的将士，眼下天色已晚，待我好好想想，具体事宜等明日早朝再议。”
冯观岚看她笑了，这才放下心来：“只要陛下别气着自己，怎么着都行。”
楚昭揉着太阳穴闭目沉思，片刻后幽幽道：“你说，向北狄纳贡和亲之事，贺云阶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