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阶上马要走,忽而想到什么,勒马看向谢乘风:“王妃的那些个手下呢,怎么一个都没过来?”
谢乘风一愣,随即道:“王妃染病后,他们几个轮班照料,无一幸免也都染了瘟疫,如今情况都不太好,贵人想见谁,贫道这就给您叫去。”
贺云阶沉吟片刻,淡淡道:“那就算了,劳烦道长将王妃的骨灰收殓,明日本阁会差人将丧报与骨灰一同送往西北给靖南王。”
谢乘风对此表示质疑:“王爷还要打仗,这样不会让他分心吗?”
对呀,就是要让他分心,分心才能死得更快。
贺云阶心里说道,最终谁也没见,留下一半人马守在道观,自己带着一半人马返回了城中。
黑夜过去,晨曦微光,文武百官顶着冬日黎明刺骨的寒风进宫上朝。
昨夜都察院的大火烧得邪乎,京中官员没一个能睡得安稳,不少人边走边打哈欠,指望着皇帝陛下也和自己一样没睡好,早点散朝回去休息。
但想归想,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陛下不上心,阁老和太后也不会罢休,因为小阁老在火灾中神秘失踪,至今都没找着。
有人怀疑这把火是冯观岚让方唯贤放的,因为太后这几日一直在想办法保小阁老出来,他们不想放过小阁老,只好以火灾为由弄死小阁老。
也有人怀疑这把火是贺氏党羽放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小阁老脱身,还能反咬冯观岚和方唯贤一口,以渎职之罪整死方唯贤。
还有人怀疑这把火并非冲着小阁老去的,毕竟都察院的大牢里还关押了其他的官员,或许有人想封某位官员的口,不得已只能铤而走险。
总之无论真相如何,这把火绝对不是意外,端看几方势力如何周旋较量。
谁压过谁,谁就掌握对真相的解释权,至于那个真相是不是真相,根本没那么重要。
众人各怀心思,依次进入承天殿,暗自盘算着等下该如何就此事发表意见。
龙椅上空空荡荡,皇帝一如既往的又来晚了。
大家都已经习惯,除了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多少年了都是这样,说了也是白说,只能等着。
又等了一会儿,直到所有官员都已就位,窸窸窣窣整理衣袍的声音也停止,皇帝仍然没有现身。
不仅皇帝没现身,连贺阁老和冯大总管也没来。
大家都察觉到了异样,纷纷向和两人关系亲厚的官员打听情况,得到的回答却都是无可奉告。
越是这样,越让人心慌,就在恐慌的氛围到达顶点时,承天殿外突然出现大批的兵士,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兵士们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殿重重包围。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朝臣们再无法保持淡定,纷纷惊呼出声,大殿内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一声尖细的嗓音从后殿传出:“圣上驾到。”
乱轰轰的声音暂停,所有人都站回原位,看着那一袭明黄身影从后殿缓缓走出。
“臣等恭迎……”
众人齐声高呼,正要下跪,待看清那人的脸,全都瞠目结舌愣在那里,剩下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
穿龙袍的不是泰和帝楚轩,而是阁老贺平川。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部分官员大惊失色,还没搞清楚状况,阁老派的官员已经齐齐跪倒,山呼万岁,恭迎新皇临朝。
“新皇,什么新皇,他不是贺阁老吗,怎么突然就成了新皇?”
“对呀,陛下哪去了,我们的陛下哪去了?”
“陛下年富力强,身体康健,是正经的楚氏血脉,为何悄无声息将皇位让给一个异姓之臣,这当中必有阴谋。”
“我们要见陛下,我们要见太后,除了楚氏子孙,我们谁都不认。”
除去阁老派的官员,其余的大臣们纷纷出声反对,群情激愤。
贺平川一言不发,扶着太监的手走上宝座,四平八稳地坐在了龙椅上,一双狐狸眼闪着精光扫视众人。
这太监正是泰和帝的贴身太监孙公公,他扶着贺平川落坐之后,甩着拂尘向前两步,面对众人大声宣告:
“近来朝局动荡,兵患四起,天下大乱,泰和帝深知自己才干不足,能力有限,加之身体亏空,数病缠身,没有能力力挽狂澜,重振山河,因此连夜写下罪己诏,经得太后许可,将皇位让于自己的舅父贺平川……”
“你放屁!”
孙公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脾气暴躁的武将跳出来打断,“你这被主弃义的阉狗,你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快把陛下交出来,否则老子要你好看!”
“贺平川,你这个窃国贼,快从龙椅上滚下去,你没资格坐在那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也颤巍巍上前,指着贺平川大喊。
其余人也都跟着大喊:“下去,下去,我们不认窃国贼,我们要见陛下,我们要见太后,我们要见冯公公……”
大殿上顿时乱成一锅粥。
“太后驾到!”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后殿人影晃动,在火灾中神秘消失的小阁老贺云阶一身杏黄龙袍搀扶着太后走了出来。
众人先是一愣,片刻的安静之后,又爆发出更大的喊声,叫骂声。
“贺云阶,你凭什么穿杏黄,你以为你穿了龙袍就是太子了吗,你做梦!”
“这江山是大晏的江山,是楚氏的江山,与你们贺家有什么相干,你们父子二人狼子野心,谋朝篡位,天理不容!”
“我等誓死捍卫楚氏江山,绝不容许外戚篡权,祸乱朝纲!”
“都给哀家闭嘴!”太后走上台大声呵斥,“皇帝禅位是经过哀家允许的,哀家也是权衡再三才做的这个决定,如今这天下乱成什么样你们也都看到了,皇帝根本没有能力……”
“乱也是被贺家祸祸的,没有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