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岁莫名耳热,她捏了下耳垂,碰到耳坠才想起来自己戴了耳环,讪讪地放下了手,“侯爷怎么过来了?”
“聊完就来看看你。”
说着陆行越的视线又落在了沈惜昀的身上,沈惜昀非常有眼色道:“那我就不打扰侯爷和五妹了,失陪。”
她欠了欠身后从陆行越身边走过,带起一阵淡淡的香风。
走出许远,她回眸看了一眼,唇角隐隐带了几分笑意,收回视线她脚步轻快地离开。
陆行越面不改色,看着沈岚岁,“不是去看母亲了?”
“是看了。”沈岚岁无奈道:“去我房里说吧。”
陆行越坐回轮椅上,由周全推着。
观春和赏夏先一步来收拾了沈岚岁出嫁前的闺房,也得亏她们来了,房间里覆了薄薄一层灰,窗户半开着也没人关,茶壶里的水也不知道放多久了。
两人忙活半天才收拾干净,正站在门口擦汗,听到脚步声观春立刻迎上来告状。
“夫人,他们也太不像话了,就算夫人出嫁了,但今儿是回门的日子,明知道你会回来,却连面子上的活都懒得做,你不知道,奴婢进去的时候梳妆台上还乱糟糟的,分明是从你走了就没人来过!”
赏夏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更多的是心寒。
夫人在家里行五,但是个庶出女儿,伯爷最不缺的就是女儿,若非是见她还有几分姿色,怕是早就被扔在一边自生自灭。
但也仅仅是没饿死罢了,平时就不上心,有什么好事都不想着她,但若是生气受罚,绝对少不了她,一听说国公府要个姑娘冲喜,他们倒是想起夫人了,也得亏夫人命好有福,不然侯爷有个三长两短……
她想着想着长吁短叹,头上就被敲了一下,没什么力道,轻飘飘的。
“小小年纪怎么总是叹气?叹气老得快,以后不许了。”沈岚岁收回手,推开了闺房的门。
“夫人怎的都不生气?”赏夏疑惑,夫人以前没这么豁达呀。
沈岚岁回眸冲她笑笑,“鬼门关上走一遭,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和命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
陆行越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视线才越过她落在了房间里。
闺房是很私密的地方,周全停在门口没进去,沈岚岁就接手了他的活,推着陆行越往里走。
女儿家的闺房清净雅致,没多少摆件,看着空了些,屏风也有些年头了,边角都掉了漆。
榻上摆着两个靠枕,软垫上绣着兰草花纹。
两个软垫间还压着条秋色缎带,陆行越的记忆瞬间被勾回了昨夜,鼻间仿佛还萦绕着那湿热香气。
他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侯爷,夫人,喝茶——”观春和赏夏一人端一杯在小几上放下,沈岚岁摆摆手,两人退下。
房门一关,沈岚岁就靠在了软垫上,按了按眉心,手里的盒子被她放在了一边。
“我娘方才让我给你吹枕边风,好给我弟弟在锦衣卫安排个差事。”
沈岚岁说的时候都觉得荒谬,端起茶盏来喝一口茶压压惊。
陆行越倏地回神,鬼使神差地问:“所以你要吹么?”
“噗——”
“咳咳咳咳咳——”
沈岚岁差点喷出来,千钧一发之际捂住了自己的嘴,结果呛着了,撇过脸一个劲咳嗽。
陆行越微微蹙眉,无辜的看着她。
沈岚岁好不容易顺过气,眼都咳红了,眼泪碎星似的缀在眼尾。
她幽怨地看着陆行越,“侯爷,你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陆行越:“……”
“所以你——”
“不吹!”沈岚岁赶紧打断他。
她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正经道:“他若有本事,该靠自己进去,而不是靠我这个姐姐牺牲色相为他铺路。再说,锦衣卫走后门,真当锦衣卫是你一言堂啊?”
陆行越唇角微勾,“你没告诉他们我已经被陛下放弃了么?”
沈岚岁动作一顿,认真地看着他,“你的腿迟早会好的,不要说丧气话。”
她说的那样认真,陆行越微微晃神,片刻后垂下眸子,“放心,若是我真的不行了,不会耽误你的。”
“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沈岚岁说完房间内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说这些糟心的了,你方才是不是看了我二姐好几眼?”她好奇地盯着陆行越。
陆行越挑眉,“你看的这么清楚?”
沈岚岁:“当然。”
陆行越没说话,表情有些微妙。
沈岚岁后知后觉这话有点不对,像是拈酸吃醋。
“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奇怪。”她赶紧找补,“我们说的话你听到多少?”
“霞姿月韵听到了。”陆行越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沈岚岁却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他提起来了。
这人是会吊人胃口的。
陆行越喝了一口,放下茶盏,掀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看她,“抑或是你说眼里心里一直都只有我一个?”
沈岚岁默默抠紧了脚趾。
“这些都不重要!”
她皱了皱眉说:“出嫁前他们都瞒着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嫁人,是二姐过来与我说我的夫君是你,我要嫁给你冲喜,我当时以为她是一番好意,她还和我说了一些你的事,我一时无法接受,差点寻了短见。”
陆行越眸色微沉,所以还是不情愿的。
“她不提,我都快忘了这件事。”沈岚岁望着陆行越的眼,他却移开了视线。
他不习惯,或者说是不喜欢与人长时间对视。
沈岚岁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得说:“三郎,你看着我。”
陆行越长睫微颤,“嗯?”
“不管过去如何,在嫁给你之后,我就没有后悔过了。”这是沈岚岁的真实想法。
陆行越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只是问:“哪里奇怪?”
“只是直觉,我是听到了你的脚步声才说了那些,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听到了,但她所谓的心上人,完全是无稽之谈,我与她平时关系也一般,没亲厚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她又何出此言?”
沈岚岁观察着陆行越的表情,她贸然提出对沈惜昀的质疑,也有赌的意思,她想知道陆行越目前对她的信任有多少。
“三郎以为呢?”
陆行越垂眸盯着地上的花纹,点点头,“直觉未尝不可信,若是感觉不舒服,日后离她远些。”
沈岚岁莞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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