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长安只觉得四肢乏力,有股力量把她往水下拉去,任她如何挣扎也只能眼睁睁看去水面上的阳光离自己一点点远去。
自始至终,连救命二字都还未来得及叫喊,就要把小命丢在这小池里?不甘心,她不甘心!
但是胸腔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出去,逼得迟长安不得不开口换气。嘴一张开,冰冷的湖水便铺天盖地地灌进她的口腔,呛得她忍不住挣扎,越挣扎又越呛,意识渐渐模糊。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里,迟长安似觉得有什么抓住了她的手臂,那力道大得让人心惊。
柳城还未游到迟长安身边,便见迟长安身子往下沉去,暗暗焦急之际,只见一青色身影从天而降一把提了还未沉下去的迟长安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带离水面,接着脚尖在荷叶上借力一点整个人已稳稳当当落在岸边。
一身湿漉漉的迟长安正人事不省地躺在他的怀中。
原本悄悄尾随迟长安回到白府的邪见本打算暗中将迟长安送到她住的屋子后便离开,哪知迟长安突然兴起转了方向去了沈非墨院子,他也只好跟上。
路过假山时,见到独自在假山上喂鱼的柳城,迟长安又改了主意跃上假山与柳城一道喂鱼。邪见本打算就此离开,但见着迟长安与柳城有说有笑的样子,整个人却如灌了铅一般趁着,迈不开脚来。
在暗处观察这二人许久,邪见也未曾见过柳城。此时见迟长安与他举止亲昵只恨不得把柳城嚼来吃了,连骨头都不剩。
他倒要看看,迟长安喜欢这男的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不顾男女之别竟如此亲昵,邪见垂在身侧的手握了紧紧了又松,循环多次恨不得迟长安就在他跟前的话,一把掐死这个让他茶饭不思的女人。
好不容易总算见迟长安将那半个包子喂完,本以为可以结束。哪知却看到那男人竟然伸手往迟长安脸上摸去,看的他邪火渐起无处发。见迟长安因为躲闪失足落水,邪见想着迟长安功夫如此了得区区池水定也难不住她。也未打算此时露面。
哪知迟长安竟然是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柳城显然水性也不太好,指望他将人救上来迟长安的小命只怕要交代在这六尺多深的池子里了。
眼见迟长安一点点沉下去,邪见再顾不得隐藏身份,将迟长安救上了岸。低头瞧见怀中牙关紧咬双眸紧闭的迟长安。邪见心底钝痛划过。似有人拿重锤狠狠一击敲在他的心上。
再看迟长安脸色苍白的吓人。连呼吸似乎也停止了。邪见再不敢耽搁,将人放平在草地上,便开始解她的衣衫纽扣。难言的恐惧一点点袭来。压的他喘不过气,只能憋着气加紧手上功夫。
柳城见来人轻而易举便将迟长安带离湖面,足见此人功夫了得。而这人又在暗中潜伏这许久,此时才出手,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他决不能任他把迟长安带走。
憋足了一口气,身体下沉在脚尖碰到池底的时候突然发力,往岸边一跃,长剑拔出直刺邪见背心。
邪见全部心思皆在如何将人救醒过来,对于身后传来的凌厉杀气根本无暇理会。手忙脚乱地将迟长安胸口衣襟解开,露出一小片藕荷色小衣来,看得邪见呼吸一窒。但如今情况紧急,容不得他想这许多双手叠放在迟长安已无起伏的胸脯上,一下又一下地按压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迟长安心口将将传来微弱的心跳,柳城的长剑已没入邪见背心,几乎透胸而出。
柳城尚分不清邪见是似敌似友,手下余了力道,若不然这一剑便不只是将将刺进肉里完事了。
邪见心中一凛,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剑是谁所刺,暗自运气集中与背心处很快便集了五成内力,双手握拳尽生生地将已没入剑端的长剑震出体外。柳城顺势后翻,背靠假山站稳。
“你是何人,为何要潜伏在白府里?”柳城警惕地盯着那轻松将自己长剑震出的男人。
这人内力深厚,仔细看他似乎是在救迟长安,柳城这才收了剑还未说话,邪见已一把将地上迟长安抱起。扭头淡淡瞥了一眼柳城,语气不屑略带了几分轻嘲。
“玖池,邪见!”邪见声音压着沉怒,冷冷冰冰。
柳城不知这是何人,只能紧紧盯着他不敢松懈,听见对方略带嘲讽的不屑冷哼,立时警铃大作还未等再开口邪见已抱着人轻松一跃站在墙头。
“站住!留下长安郡主,饶你不死!”柳城长剑一指墙上邪见,呵斥道。
“就凭你?”邪见斜眼扫了同样一声湿漉漉的柳城,就是这个男人前一秒还跟迟长安有说有笑,后一秒就害迟长安落水。简直......不可原谅!
柳城从他方才那一招已清楚知道,这人功夫再自己之上,但自纳兰王府出来的自尊不允许他自己输给这来路不明之人。也不管一身湿衣服,提剑便追。
邪见低头见怀中迟长安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知道不能再耽搁,瞧着追上来的柳城微微蹙眉。将脚下一片已松动的青瓦向追上来的柳城踢去,语气傲慢道,“人我借走了,两个时辰之后定然毫发无损的还回来!”
如果柳城缠住不放,那真得错过救助的最佳时间。此时,他不敢再与柳城多加纠缠,但不说明柳城一定不会放自己轻松离开,他赌不起!
“若两个时辰后我还未将人送回,你自可拿着这个去找玖池晨露公主!”柳城扯下腰间腰牌往追上来的柳城一掷,见柳城结果腰牌一看,然后飞快惊讶地抬眸看向自己不再追来,邪见这才略松了一口气越下墙头。
离白府不远的一处民房里,房门大开依稀可见有水迹自院子里一直延伸到门矮榻前。
迟长安被邪见安放在窗前的矮榻上,牙关紧咬脸色十分难看。邪见探了探长安脉搏,隽秀的眉紧紧皱起。
自己在矮榻一边坐了,将迟长安抱起来反趴在自己大腿上,膝盖刚好挤压在她的肠胃处用力一顶,手臂下压。
“唔~噗!”迟长安淤积在胃里的水被邪见压排了出来,脸色稍微转红,但很快又是一片惨白。
忙将迟长安放在矮榻上躺平,探到她耳后细微的脉搏,稍微放下心来。深吸口气存在口中,一手捏了迟长安的鼻子,一手掰开她的下巴低头向她嘴里渡气。
如此反复几十次,迟长安才稍微恢复了些呼吸,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邪见这才略微放松地低头打量着还未醒来的迟长安,难道一次见她这般安静的模样,但想到方才她差点被淹死,俊冷的双眸便危险地眯了起来。
迟长安只觉头重脚轻浑身使不上力气来,但方才她感觉嘴唇一片柔软,似乎有人吻了自己。
不对,自己掉池塘里被水淹了,怎还会有人亲吻自己?一定哪里搞错了,迟长安忍不住摇了摇头,却如何也睁不开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去了黄泉。
随着迟长安使劲地摇头,唇齿间的气息愈发清晰起来。这气息......这味道......似曾相识!
迟长安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这味道的来源,时间便回到两个多月前的一天夜里,自己在风月阁门前遭人轻薄之事。
一双琥珀色眼眸一闪而过,他脸颊那道疤将原本清俊的面容染上了几分冷硬的气息。
怎么会是他!
迟长安心中警铃大作,使劲挣扎之际,邪见看到迟长安幽幽转醒。
迟长安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勾魂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而是那埋藏与记忆深处的冷硬俊脸,将将恢复跳动的心跳又漏掉一拍,脸色逐渐发白。
昨日里,自己与他应战将他引出人群,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巷。自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迟长安就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在膨胀像要爆发出来一般,这才将他单独引了出来。
原本以为,在这里便可以与他痛痛快快打一场来消除心口那些膨胀到将会把自己撑坏的感觉,哪知邪见却不如她所愿。
任迟长安如何招式狠厉步步紧逼,邪见都总有办法轻描淡写得将她的招数化去。
迟长安擅使长鞭,但昨日里任她一根九节鞭挥得如何股股生风,也没沾到他的半片衣角。而迟长安一直处于高频率的进攻状态,体力消耗极大,不一会儿便有些体力不支。而邪见仍只是单手提剑,淡淡地将迟长安的招式化去,衣冠整齐。
迟长安恨死了自己如此狼狈而他还那般整洁的模样,怒骂,“邪见,有什么本事给本郡主使出来别在那里当缩头乌龟!”
邪见不以为然冷笑,“邪见到没别的本事,唯一的本事便是让你伤不到我半分!”
迟长安挥鞭的动作一顿,挥出去的鞭因受力中断突然反弹回来,来势狠戾。瞧着呈一根长虹般的弧度弹回的鞭尾,迟长安竟十分木然的没有半分要躲开的意思。
若这鞭子落在迟长安的脸上,这脸也就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