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岳楼意识到还有外人,忙改口道:“不好意思,这样太唐突了,那我们下次再聊好了。预公子,有缘再见。碧痕,去跟舒掌柜要壶白开水。随园、钟鸣,我们先走。”
碧痕见自家姑娘拽着随园快步走开,冲柴预行了礼,又朝钟鸣点了点头,示意他跟过去,这才转身下楼找舒掌柜要白开水去了。
那边徐岳楼随园甩开众人十步以上距离后,她才小声对随园道:“随园,我这边说事的时候,你去找舒掌柜打听一下雅间的客人,缘分是可以制造的。”
随园圆溜溜的眼,滴溜溜转了一圈,兴奋道:“姑娘好聪明!我打听到消息后,姑娘得给点好处噢。”
“我什么时候小气过!”
……
柴预不知道那个钟鸣能不能听见这二人的对白,反正,他是听了个一清二楚。这个徐氏岳楼,果然与众不同,同杨家那位无法无天的夫人如出一格。不同的是,杨夫人视母后和他为敌人,导致他们母子虽然地位很高,日子却不好过;这个徐岳楼却当自己朋友,然后,他就有些开心。
开心?我多久没有这种感受了?柴预再次坠入回忆中……
碧痕端来白开水时,徐岳楼钟鸣二人已根据分主次尊卑落座。她给二人倒上白开水后,只听徐岳楼开门见山道:“钟鸣,我看中你的能力了,想跟你合作。”
钟鸣虽坐下首,神态却比舒掌柜还要自然,语气更是不卑不亢:“徐掌事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拒绝了国通号小管事的位置,你有你的追求。我说的合作,更准确地说是跟令妹合作。”
钟鸣有一妹,族中排行第二,善厨艺,今年十五岁。他听了这话笑道:“徐掌事在开玩笑吗?我只有一个妹妹,她还是个普通待嫁姑娘。”
徐岳楼道:“我知道。但我得到的消息是,令妹靠着厨艺在乡间还是小有名气的,常被附近百姓请去做喜事的掌勺,工钱给的还不少。而她的成名菜,八成出自好之意的改编,对吗?”
钟鸣终于有了反应,但思及徐岳楼一开始就说了“合作”一事,便不疾不徐问道:“徐掌事的意思是,我妹妹不可以模仿好之意的菜系?”
徐岳楼咧嘴:“不是。实不相瞒,我来之前去了朋友那里。他说王家坳的大户今儿嫁姑娘,令妹今日有去。我呢,不嫌道远,亲自去尝了尝。令妹做的菜,跟好之意的做法绝对不同。即使是模仿,也是有创意的模仿,她厨艺上的天赋很足。正好,我现在又有个厨艺上的活儿,我跟她可以合作一番。”
钟鸣听了这话脸露喜色,他笑道:“舍妹能跟徐掌事一起合作,为国通号出一分力,那是舍妹的福分——”
徐岳楼没让他高兴太久:“别误会,这是我个人的事,不涉及国通号。本钱主意都是我来拿,但我不做事。”
钟鸣没想到是这样,这意思是只两个女子来做这事?杨夫人和曹掌柜也是两个女子没错,但这二人背后的男人都不弱。想到这,他拒绝道:“不行。我妹妹一人没那么大能力,有这能力我也不放心。”
徐岳楼道:“所以,开始要你坐镇。我会给你双倍于好之意的月钱,还会尽量减少你的工作,让你有时间看书,以备明年九月的乡试。那之后,令妹十五了,给她找个像样的夫婿不就好了?”
钟鸣之妹妹已定亲,但是,其夫婿张生是个渣,也不能说是个渣吧。就是**了点,是个宁愿饿着肚子,也要攒钱去**快活一场的主儿。钟小妹人长得还不赖,张生这才心甘情愿的等着的。
钟鸣皮笑肉不笑道:“徐掌事的消息不全,我妹妹已经许了人家。”
徐岳楼眨了眨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钟鸣与她对望了会儿,最后,气势弱了下来。这个徐掌事行事同传言的不大相吻合,然,就这件事来看,能力确是不容置疑的。连妹妹做的菜都亲自尝的人,如何不知道妹妹的亲事?他不再伪装,直接道:“我承认我对张生不满。但是,我爹当年把妹妹许过去,那是为了报答张叔的救命之恩,我们钟家不能背信弃义。”
徐岳楼笑道:“看事情为什么不能换一面呢?你们不肯主动退,让对方主动不就行了?”
“一来钟家现在比张家有钱,二来我妹妹长得好看,还是个聚宝盆,张家怎会退亲?”
徐岳楼道:“动脑子嘛。首先,你辞工专心待考;他们二人的婚期是明年十月吧?你以这个为由,锁了令妹在家,不让她挣钱不就好了?至于好看,张生不是**吗?他就每个相好的什么的?那相好的不想从良吗?法子都是人想的,只要你不想让妹妹入火坑!”
徐岳楼问一句,钟鸣心抖一下。这个徐掌事不仅经商手腕高明,后宅定然也是把好手。能敲定妹妹的婚事,明年的秋闱不参加,再晚三年他都愿意!想到这,他不再坚持,就二人的合作同徐岳楼细细商量了起来。
末了,二人起身告别时,钟鸣望着不及他胸口的徐岳楼笑道:“同岳楼姑娘说话,有股面对老前辈的感觉,竟然忽略了徐掌事的年龄。钟某,佩服。”
徐岳楼哑然,只得装无辜眨眼,回道:“钟大哥也不差。”
七月初一,钟鸣辞工,圈妹;徐岳楼这边还未去**打探呢,张家寻上钟家的门,质问钟鸣为何不在好之意做事,以及钟二娘不再接活之事。钟鸣以参加科考、妹妹待嫁为由打发了张家。张家根本不相信钟鸣能考中,苦劝无果后,张家提出要先给张生纳妾,钟鸣错愕。原来张生**那个相好的有孕了,张家惦记骨血,要把人给纳回来。
钟鸣大怒:“你们敢!打量着钟家不会退亲,也不能这么张狂。如果张生纳妾,钟家不会退婚,但我可以让妹妹终生不嫁!”
张生父惦记着,钟鸣要是万一能当上官,便萌生退意。
张生回家后劝亲娘:“娘,我爹好赖是个八品的武将。钟鸣经商,咱家得利不说,身份还比钟家高,二娘嫁过来后随您拿捏;但要是钟鸣真当了官,咱家势弱,您不得把钟二娘当婆婆供着?”
张生母被他说动,萌生他娶的意思。张生父念着钟鸣考不中,待钟家钱财用完之后,钟鸣便会照样挣钱,张家又能获利。
张生见他惦记的是钱,便道:“爹,我们家退亲,我们吃亏;当年下定的礼,让钟家十倍还回来,不就好了吗?”
钟家听到张家这个要求时,钟母险些晕了过去。外城婚嫁礼大,张家下定的礼钱十贯左右,张家又添上了酒菜的钱,算了十三贯出来,这就是要赔一百三十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