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岳楼年纪摆那,紫竹并没有给她上很浓的妆,因此,此刻她惨白的脸被看得一清二楚。
李氏“咦”了省,问道:“礼部的人刚来的时候徐姑娘还是很镇定的,这是怎么了?”
杨夫人颇为得意道:“这孩子这么小,以前又没经历过这种事,但她心性好强,即使害怕也定然极力掩藏。现在人走了,这才放心嘛。”说着,朗声冲众人道:“诸位,我这徒弟你们也都见过了,还有半个时辰开宴,先让她回去休息一下,可好?”
杨夫人身畔的裕亲王妃第一个道:“这有什么好问的,月娘,不对,现在该叫你岳楼了,你做得很好,现在可以去休息下。”
裕亲王妃都发话了,谁还反对?包括最后到的那个郑夫人也只敢撇撇嘴,却不敢言语什么,尤其是在她想把女儿送进裕亲王府这种情况下。
徐岳楼谢过众人,道了饶,同沈妈妈随园从后廊离去。
避过众人,她这才让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求了皇上,又让礼部来颁旨,这么大的事,杨夫人为何事先告诉自己!是了,八成是考验我。呵呵,上辈子欠了杨家人,转世来还的吗?若只这一件事她不至于如此恼怒,刚才接旨后,堂中的那些人群中,她看到了夏婉月,在王雯身旁的夏婉月。这个杨元栋说没人帮他这才找了自己的,那今日的王雯又算什么!
哀怨的徐岳楼此刻心里乱得很,她就没想到杨夫人既然求了圣意,怎么会有改想法的可能?她此刻就像即将嫁人的新娘,发现所嫁非人,顿时产生一种她不嫁的冲动。
静安院中,沈妈妈同随园找了半天,没见到紫竹人,问了小丫头,小丫头们竟然无人知道。待她亲自取了待换的衣裳回到徐岳楼身边后,就见徐岳楼眼泪哗哗的,随园在一边劝个不停。她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徐岳楼泪眼婆娑,冷声道:“沈妈妈,刚才若是我有一丝不得体的地方,夫人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沈妈妈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事?姑娘怎么突然改了称呼?”
“哼!沈妈妈,圣旨这事难道不是夫人求的吗?”
沈妈妈更摸不到头脑,却是不急不燥地问道:“是夫人求的,事前,姑娘不也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徐岳楼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吗?最初夫人没说,是因为皇上未点头呢。后来宫里有回话的时候,夫人十分高兴,收拾了下就来静安院找您说话了,这是二十那日的事!”
徐岳楼脑筋还没转过来呢,随园道:“前儿吗?前儿姑娘刚让老太爷那边的人接走,夫人就来了。姑娘,这事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奴婢说了。”
是有这事!前日徐岳楼是在西府楼苏那里用过晚饭才回来的,回来听说这事后,见天色已晚,这才第二日一大早就去找杨夫人说话的。她当时觉得杨夫人如果有要紧事就会再来说,但见杨夫人没说,只是关心她紧张不紧张这样的问题,她便当杨夫人日前也是为了这个去的,遂同杨夫人聊了大半天话,愣是没人提及此事!
想到这,她忙不好意思道:“沈妈妈,对不起,我胡思乱想委屈你和师父了。”
沈妈妈道:“好了,赶紧收拾准备出去吧,外面还有那么多客人呢。”她一边替徐岳楼收拾,一边道:“姑娘,老奴说句不当说的话。老奴在夫人身边待了二十年,没见夫人对哪个外姓人这么好。姑娘还误会夫人,念你年幼这次就罢了,将来,这样的想法留不得。说实在的,姑娘是千里马,如果没有夫人这个伯乐,不提以后的前程,就说眼下的身份地位,姑娘能有吗?人那,得知足感恩。”
徐岳楼让这一番话训了个面红耳赤,嫩脸不妆而粉。
铜镜中,沈妈妈撇了一眼,笑道:“姑娘也不用介怀,从这事看出姑娘是个心中装不下事的人,不会做出欺上瞒下之事。夫人眼光就是好,国通号那么大的摊子,那么大的富贵,也只有姑娘这种人才能不当回事。要是老奴得了机会,那是恨不得将银库里的钱全搬回去!”
徐岳楼谢了她的好意,自是后悔今日的莽撞,好在有知事的沈妈妈在,没惹出什么大事。师父这边误会了,杨元栋那边是不是自己也误会什么呢?她咬了咬牙,心道紫竹人不在,八成去做事去了,事情做就做了吧!
不一会儿,重着新妆的徐岳楼换上了另外一套银红的外衫,不及刚才那身华丽,却也是贵气逼人,随同沈妈妈复又去了正堂。心细地杨夫人察觉到她神色正常后,看了眼沈妈妈。沈妈妈点了点头,杨夫人拉徐岳楼在身侧,同众人寒暄开宴。
宴毕,来捧场的纷纷告辞,不着急回的随意落座,同自己熟悉的人随意聊天;徐岳楼也得了片刻休息,静静坐在一旁喝茶水。不一会儿,紫竹这才第一次来到她的身旁,冲她点了点头后,默默替她添茶倒水,如同她一直在那里一般。
沈妈妈得空见了这般情形,若有所思地望着这边一眼,未曾言语。
徐岳楼又喝了一杯茶,搭着紫竹的手,走到杨夫人那里道:“师父,我今儿头一次喝酒,喝了大壶茶也不见效。因此想去外面走会,行吗?”
正同杨夫人说话的李氏笑道:“看你喝酒那架势,我还以为不是头一次喝呢!好,不管是男是女,该做的事就得大大方方地坐,该说的话也不能含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杨夫人笑道:“行了,姐姐可别夸她了。把她夸得没形了,我可怎么教那!岳楼,你去吧,记得一会儿还得回来。紫竹随园,你二人跟好你们姑娘,不会让你们白受累的。”
三人同时应是,辞了李氏和杨夫人,去了花园一处小榭内。累得要死的徐岳楼,也只得挺起身子,优雅地望着水面发呆。已是秋末,水中种植的荷叶也已出现败露的迹象,给徐岳楼一种盛极必衰的感觉。
好吧,自己只是有点不适应眼下这个身份罢了。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最后那个空气没来得及呼出来呢,一道脆生生地问话把她吓了个半死。
“徐姑娘,我无意听到府里的丫鬟说三少整了个别院,专门邀请少年少女过去做客的,可有此事?”
能如此直爽地说出这样的话,不做他想。徐岳楼侧首,对大步流星走过来的夏婉月道:“夏姑娘,隔墙都有耳了,这里可连个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