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饼就在我床边第四个柜子从上往下第三格里放着。你若是不相信可以现在去找找,我这年来没有什么大作为,但是金银珠宝还是备下不少。算一算快有一千两黄金那么多,九千岁,您看,这些东西都当做是小人孝敬给您的。虽然也没多少,但总是小人的一点心意,看在小人这么懂事的面子上,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
华九翎动手的时间太突然了,他根本没来得及做些什么部署,更别提藏好自己的珍宝财富了。
反正人都已经被锁进了含潭司里,金银财宝有个什么用处,他死在这里也只是把他这一生的辛苦积蓄都拱手送人罢了。既然都是送人,送给华九翎指不定他能看在这一笔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上饶了他一条小命。
康博一手抓住椅子,对着华九翎的方向探出身,他的眼神渴求的落在华九翎身上,如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浮在暗流涌动的漩涡上的救命稻草,拼命的想伸出双手抓住它。
华九翎坐的远,身后桌台上一点烛火散出几缕微弱火光渡在他的落在衣间的漆黑发丝上,他垂着头,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康博看了他许久也没等到他的一句话,眼神中的热度渐渐凉了下来。tENT
华九翎靠在椅子里,垂着头,轻轻笑了一声。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康博有些二张摸不到头脑,误解,他对华九翎能有什么误解?他不是众所周知的丧心病狂贪财如命的狗贼,还能是品行高洁秉公执法的清官不成。
他抬头看康博,微微蹙眉,“进了这含潭司的人,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华九翎的鬼。你坐在这张椅子上还以为你能跟我谈条件?什么时候又轮到你这种玩意开口跟我谈条件了?我要你的那些脏钱砍了你可不是更省事,左右你藏钱也藏的也并不怎么高明。”
这么一番话,他说的慢条斯理,话里态度是毫不掩饰的轻蔑狂妄,他似乎疑惑的蹙眉,又似乎好笑的微微翘着唇角,面上却是没露出一点半点的狂妄来
“可不是这个道理,现在你已经落到了这种境地,就不要再想着开口跟我们说些条件了。只管老实些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谷罡没回头看华九翎,他看着脸色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中的康博,面上还带着笑劝导,话说也算是客气,心底却是有几分不耐烦了。
因着他年纪大,辈分大,含潭司里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华九翎也很少会给他派任务,多半时候都是他主动凑上来要在华九翎面前露脸。都是一把年纪的老人了,也不知道还折腾个什么,要是能好好关门过自己的日子,不去想不该想的不去做不该做的,以他的资历肯定能在宫里舒舒服服的混到蹬腿的那天。
偏生他自己要作,把自己都作进来了,还在这里痴心妄想。
今天审讯他的人是自己,不是后面坐着的华九翎。
他这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只一心想着后面的华九翎是个什么意思!
好脾气如谷罡,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忽视,也有了微妙的不爽。
“你成为王家的内应之后都为他们做过什么事情?”
康博坐在椅子上不安的扭动了下身体,“我没有帮他们做过多少事情。”
他下意识的觉得心虚,用云淡风轻的语气来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企图蒙混过关。
谷罡依旧笑眯眯的,“没有做过多少事情是做了什么事情?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不想对你动刑具。”
康博瞧着谷罡那张笑脸,磨了磨后槽牙,犹豫了只不到一秒,便做出了判断。
“我记得王家的线人曾找到过我,让我将一个箱子送到皇后宫里。”
“皇后现在还在禁足,你是怎么将这个箱子送过去的?这个箱子是什么材质?什么样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谷罡并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松口,他对于康博给出的一句话,提出了一长串的问题。
很多犯人刚开始都是这样,不肯松口,不肯说,这时候就要诱哄着他们开口说,只要说了一点,审讯者就应该揪住这一点像是扯线团那样用无数问题推进问话尺度以此逐渐打开犯人的嘴。
前面也说过能进含潭司的基本上都是叫的上名字的贵族或者高官,若是前者,没吃过什么苦头的贵族倒是好说些,他们没吃过苦也没有受过罪,就是大多都有个臭脾气和莫名其妙的骄傲。正是因为他们的骄傲和没吃过什么苦头养尊处优惯了,进来先关上几天吃点苦头磨一磨锐气,审讯时压一压他们的骄傲,便会很好松口。
若是还是不行,那就上刑具,大多也挺不了多久便会松口。他们只要一松口,审讯者就能松口气了。
这含潭司里最棘手的犯人要属那些凭着真材实料坐上高位的官员,他们久居高位,忍耐力超出常人,脸皮也远远比一般人要厚的多,油盐不进,嘴巴死紧。
任凭你是给了多少冷饭,把他放进多么恶劣的牢房中,人家都坦然处之,打也没用,饿也没用。这种犯人在其它监狱里,那些负责提审的官员遇到了就只能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含潭司对这种人也很有办法,先上刑具,各式各样来一遍,超过半数的刺头会在这些刑具面前败下阵来,剩下的一小半,即使依旧想要顽抗,也会因为身体上的痛苦产生一定的虚弱感。这个时候含潭司的审讯者们会开始试图诱哄他们招供,哪怕只是说一点点都可以,只要这锯了嘴的葫芦开了一点,审讯者们就会让他再也闭不拢。
这种诱供的方式非常有用,但同时也很耗费精力体力。
为了对犯人形成威慑力,审讯者一般不能中途离开休息。犯人饿着,你能端着碗在他面前吃饭,但他醒着你就绝对不能闭眼睛,他睡着了,你还要负责把他给弄起来。
对了,往往犯人的难搞程度和要紧程度形成正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