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了一天的奏折,姜琦现在只想出去玩,斗蛐遛鸟打马球,纵马狩猎赌骰子,随便哪一个都成,他觉得自己再不去放纵一下,很快就要憋坏了。
巧了,傅湛下午回府了,为防他打个回马枪,姜琦装模作样批了半个时辰的奏折,等确认他真的走了,姜琦将奏折一推,脚步轻快的哼着小曲儿去了马场。
作为滕王的独子,姜琦没少进宫,只是太和殿和御书房远没有马场那么熟门熟路罢了。
“朕的狮子骢,朕的踏雪马,朕的草上飞……哈哈哈,都是朕的,皇伯伯养的这些马,都是朕的了。”他乐不可支的数着马厩里的马,不时擦去嘴边的口水。
他从马厩中牵出一匹赤兔来,也不管没有上马鞍,翻身跨上马背,缰绳一勒,马儿便嘶鸣一声,飞快的向前驰去。
到底是好马,姜琦的脸几乎被风吹的变了形,可他开心,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一个宫人跟在后面奔跑着追道:“陛下!陛下不要跑马了,不然大将军知道了要骂人(天子勿走马,大将军嗔)。”
姜琦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他吁停马儿,纵马走到了宫人面前,宫人仰着头看着他,刺目的阳光耀的那宫人半闭了眼睛。
姜琦沉着脸,拿手上的马鞭居高临下指着他,说道:“朕是皇帝他是皇帝?朕骑个马都要被他骂,跟那木偶皇帝有什么区别?朕原本就不想做这劳什子皇帝!”
他气冲冲的扔了马鞭,从马上滚了下来,疾步走了。
御书房的后面就是皇帝的寝宫承德殿,姜琦含怒进了寝殿,没处撒气,逮着桌脚狠狠踢了一脚,却又吃痛,捂着脚尖跳了起来。
这时,掌事太监禀道:“陛下,滕王求见。”
姜琦虽然平日里不学无术,是个不成才的,可是他很孝顺,特别滕王宠他宠的像个宝贝似的,父子两个亲密的很,所以姜琦再怎么胡闹,对滕王还是很孝敬的。
他立马不生气了,说道:“快让我父王进来。”
掌事太监应声去了,不一会儿滕王带着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
姜琦定睛一看,那眉清目秀的小厮,正是滕王府里他的好玩伴安顺,平日里他和安顺两个人可做过不少荒唐事,都是他主谋,安顺执行,两个人狼狈为奸好的像一个人似的。
滕王撩起衣摆要拜,姜琦连忙拦住了:“父王这是要做什么?”
滕王哭丧着脸,原本已经满是皱纹的脸上褶子更深了:“我儿,我儿是皇帝了……”
姜琦道:“没事,孩儿不在乎这些,父王不要多礼。”
滕王听了这席话,却越发苦了脸,唉声叹气不断抬手作出要抹泪的姿势。姜琦心想,当皇帝了,父王该高兴才是啊!以后自己高兴了,还可以给父王封个太上皇当当,父子俩把皇宫玩翻了也没人敢多嘴。
是了,滕王年轻时也是个混账,除了不好色,可谓是好赌嗜酒、打猎遛鸟成天的不干正事儿,姜琦生下来后,他觉得自己这一身的好本事都要教给这个宝贝儿子,因此打从姜琦会走路起,父子俩整天窝在一起研究吃喝玩乐的事。
滕王苦着脸拉过身后的安顺说道:“我儿做皇帝就不能像做小郡王一样潇洒了,这宫里想必也没有乐子,所以父王把安顺给你带来了,以后你就让安顺伺候起居,我儿要是高兴,让安顺做掌事的也行。”
安顺谄笑着凑上来:“陛下,这才半天不见,奴婢可想陛下了。”
安顺是个天阉,从小就被滕王安排在姜琦身旁伺候,两个人只差了两岁,现下安顺十五岁了,因为生的唇红齿白模样清秀,姜琦带他出去鬼混的时候,总有人以为他是个女的。
一旁的掌事太监额头上冒了一层的汗:“王爷,奴婢做错什么了……”
滕王抹一把泪,摇头道:“没做错什么,公公年纪大了,去文书房做些轻省活儿吧!”
姜琦看看掌事太监一脸的可怜相,再看看安顺那一脸谄笑,挥了挥手说道:“安顺随身伺候就是了,朝政上还有许多事要仰仗高公公。”
掌事太监姓高。
滕王看了半天,欲言又止,姜琦问道:“父王有话要说吗?”
滕王迟疑着摇摇头,脸上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有……”
他苦着脸说道:“我儿,好好做皇帝,做个好皇帝,为父先回去了。”
姜琦点点头,想亲自送,滕王却连连拦住了,最后抹着眼泪走了。
姜琦看着脚步蹒跚还佝偻着背的滕王背影,心里居然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