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司，任昱到大厦门口来接她，冷着脸：“什么事？”
天气又闷又热，顾南山觉得压抑，拉着他的衣袖：“大昱，你生气了？”
炎热的阳光下，她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水光，满是掩饰不住的不确定和不安，任昱更烦，不知是气她还是气自己，再开口却不再那么冷肃：“到底有什么事？”
这点温柔并没有安慰到顾南山，她看着他的眼睛里有光黯淡下去，松开拉着他的手，说：“周骏豪的哥哥安排了一个沙龙，想请你去。”
她垮下肩膀：“时间地点我发你微信，你去忙吧。”
话说完就要走，车子就停在路边，这场见面不出所料的仓促。
任昱脸色沉了几分：“站住！”
顾南山口口声声要补偿他，他不过给个冷脸，她就要跑，不知道谁欠了谁。
顾南山站定，疑惑地回头看他：“还有事吗？”
任昱脸色臭臭的：“现在是下午茶时间。”
说完就往旁边走去，顾南山站在那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任昱是要跟她一起吃下午茶，她心里先是一阵狂喜，紧接着一丝不安从心底深处漫上来，她最近总是有这种不安的感觉，却全叫她一径忽视了。
顾南山追上去，想要挽他的胳膊，盯着他的胳膊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挽上去。觑眼儿看他的脸色，见他没有厌恶的模样，才放下心来。
又问：“大昱，你刚刚生气了吗？为什么生气啊？”
任昱这段日子，有点儿喜怒无常，经常莫名其妙就生起气来，她来之前怕他责怪她突然出现，专门给他打了招呼，谁知道他还是生气。
任昱瞪了她一眼：“蠢死了。”
以前任昱也总是说她笨，但显然二者的意思差别巨大。想到这儿，顾南山愣了一下，会不会是一个意思呢？
她一愣，任昱正常走，顾南山原本挽着任昱的手就松开了。
任昱停下来看她，看她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蹙眉：“你是呆的吗？路都不会好好走？”
顾南山快走两步，见任昱仍旧保持着被她挽着的姿势，便自然而然重又挽了上去。
算了，有些事情不问或许对自己更好。
大厦一层有很多咖啡店快餐厅，任昱领着顾南山进了一家最安静的，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
其实现在是上班时间，没多少人真的会来下面吃东西，他选这家，不过是因为这家店提供甜品。
顾南山坐在对面，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身上，软软的发丝在旭阳里显得格外柔和。
任昱想起爸爸，任昱的头发很硬，小时候爸爸经常说头发硬骨头硬，说他将来一定是个有骨气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有骨气，幼年丧父，他住在仇人家的屋檐下，一住就是十多年，怕是再硬的骨头都软了。
不过按照任爸爸的理论，顾南山的软骨头倒是和她的头发很像。
他脑子里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面上却仍旧一派严肃的样子，顾南山被他审视的目光盯得不舒服，主动开口：“大昱，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任昱回过神来，想到爸爸他的心情越发差，没好气：“你跟周骏豪是怎么回事？”
顾南山双手捧着咖啡杯，来之前她就知道任昱会问，她问任昱：“大昱，你是真的打算把南山集团毁了吗？”
任昱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他气质冷峻，沉稳的表象之下更多的是内敛的锋芒，像一把未出鞘的宝剑，半晌，他唇角微翘，笑意未达眼底：“如果我要毁了南山集团，你要怎么做？”
顾南山自己也不知道，她说：“南山集团是我爸爸的心血，你不会毁了它的。”
她近来倒是十分擅长自欺欺人，任昱没揪着这个话题，他说：“周骏豪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南山什么都没隐瞒，一五一十地将周骏豪的事情告诉了任昱，她说：“我没答应他说你一定会去，公司的事情我不太懂。”
任昱喝咖啡，问：“我听下面人说你要带项目？”
顾南山点头，没多说，任昱也没多问。
顾南山离开的时候，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大昱，你昨天没去看电影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任昱点头，并没多解释。
昨天她还兴致勃勃地想要通过看电影缓和两个人的关系，任昱前脚答应了她，后脚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她想知道为什么，纠结半天开了口，问之后也并没有多轻松。
顾南山感觉自己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拼命地想要拉住任昱，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离开公司，顾南山去毛翎那边取衣服的时候问她自己要怎么挽回大昱。
毛翎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劝女儿：“山山啊，别怪妈妈说你，反正你们的孩子也没了，闹到这种地步，跟他离了吧。”
顾南山长长地舒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她真是病急乱投医。
“离了婚再找一个，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不愁找不着好的。”毛翎来了劲，怂恿她，“我看思铭这孩子就挺好的，还知根知底。”
“你别闹了妈，我和杨思铭是好朋友，不可能的。”顾南山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扔到一边，自己陷进沙发里，“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怎么老想着要我离婚啊？”
毛翎瞪了她一眼，哼道：“你跟任昱那是一般问题吗？他把你爸关进了监狱，要了你孩子的命，你难道还想跟他和和美美地过下去吗？”
顾南山抱头：“别说孩子行吗？”烦得要死，“爸爸还杀过人呢，你不也和他过得好好的！”
毛翎一下子站起来，指着顾南山怒道：“你这死孩子，你说什么呢！你爸杀谁了，你个没良心的！”
顾南山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摁着毛翎坐下来：“妈，我错了我错了。”打自己的嘴巴，“说错话怪我怪我！”
毛翎气哼哼地坐下去：“跟你说，赶紧跟任昱离婚，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整天死气沉沉的，我看了烦死了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