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小小的身体动了动,我猛地惊醒过来,晃了晃头才发现我刚才不小心睡过去了。小丫头还在动,我摸摸她的额头,并不烫。
“宝贝儿,要上厕所吗?”我把小姑娘从被子里抱起来。
“嗯嗯……嘘嘘……”小丫头睡得迷迷糊糊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抱着小家伙上了厕所,又喂了半杯水然后把她放进被子里。我进浴室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换上睡裙。我走到窗子前面,打算把里面的纱帘也拉上。握住窗帘,然后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外面的露台上有个高大的黑影,由于隐在花架后面看不大真切,但怎么看都像是个‘人’。爸爸今天下午就陪爷爷去美国体检了,桑筱柔去寺院做义工,明天早上才能回来,这一层除了我也就剩隔壁的保姆了。这样寂静的午夜,遇到这种事情——我该怎么办?
我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抱着宝宝下去找人来才对。心里虽然打定了主意,但心里还是慌得一团糟,捉着窗帘的手都抖个不停。那个黑影从花架后面走出来,身上黑色的西装几乎融进了夜色里,银白的月光笼在他身上,在他的头发上勾起一抹盈润的高光。
淡淡的月光也没有将靳君迟深遂的眉眼模糊半分,他那涔薄的唇渐渐翘起来,在朦胧的光线里晕染出一点点魅惑,一点点神秘。
看清是靳君迟,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靳君迟冲我笑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通往露台的玻璃门。他的眼眸里盛下了整个星海,温柔又璀璨,召唤着我沦陷。
想要让我开门?任谁大半夜被这么吓一跳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的,我坚定地摇摇头。
靳君迟用口型清晰地表述出两个字——‘调皮’。然后像是变魔术一样,一个银色的小东西出现在他的指间,像是小刀又像钥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靳君迟将那个奇怪的小工具落在玻璃门的门锁上。
靳君迟要做什么!我心里大叫不妙——家里的门窗都安装了防盗系统的,如果稍有不对就会响起警报。现在这个时间,微小的声响都听得格外真切,那个警报响了绝对会掀翻整个别墅。我连忙走到门边,把门锁打开。
比闪电还快,那个吓死人不偿命的男人闪身进了房间。一把将我搂进带着微凉气息的怀里,温热的唇贴着我的耳垂,轻声呢喃:“终于舍得给我开门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吓人!”我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然后把那扇玻璃门关好。刚转过身,靳君迟就低头吻上了我的嘴唇,一手握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撑在玻璃门上,几乎是将我定在了玻璃上。后背贴着凉凉的玻璃,身前是靳君迟渐渐灼人的身躯。巨大的温差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靳君迟却不管不顾地加深着勾魂夺魄的吻,瓦解着我试图推拒的意志。
“我也想要睡觉,可是想你想得睡不着。”靳君迟捉起我的手环到他脖子上。
我的小丫头今天不舒服,本就浅眠,我怕把她给吵醒了,散碎的声音被死死压在喉咙里,瞪着一双被湿气氤氲的眼眸,冲靳君迟摇头:“别……不行的……”
“宝贝,别再折磨我了。”靳君迟手臂在我的腿弯上面一收,我的脚就离开地面,像一株软绵绵的藤蔓,挂在了他的身上。
我是真的急了,垂着他的肩膀:“宝宝……宝宝在呢!”
“嗯?”靳君迟抱着我走到床边上,目光触及到那沉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时,眼眸里燃烧的能将人烧化掉的火焰渐渐熄灭下去。英挺的眉微微蹙起,语气竟然有些委屈,“她是每天都要你陪着一起睡吗?”
靳君迟也太雷人了吧?他这是要跟宝宝‘争宠’的意思吗?我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胸膛:“你这是什么口气?还是不是宝宝的亲爹了?”
“咳咳……”靳君迟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那个……我的意思是……以后……我陪你们一起……”
“这是你说谎最失败的一次……”我翻了个白眼把他推开。
“宝贝,我的睡衣呢?”靳君迟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随手丢到沙发上。
“你干嘛!”我捉住他继续解衬衫纽扣的手。
“宝贝想要帮我脱吗?”靳君迟冲我抛了个媚眼。
“想得美!”我把他的西装捡起来,“穿好!回家去!”
“你在哪儿,家就在哪儿。”靳君迟干脆地一扯,那件黑色的衬衫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也落在沙发上,“睡衣穿不穿都没关系,反正今晚我不走。”
“你……”我本来就拿靳君迟没办法的,他现在耍起无赖,我更是没辙,“停!裤子去浴室再……”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靳君迟大摇大摆地走进浴室,声音低低沉沉的却字字清晰,“我先洗澡,宝贝帮我拿睡衣进来……虽然我是没关系的,但是女儿还在呢……”
啊啊啊,我忽然好想打人!
我窝在床上看着宝宝,靳君迟换了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散发着沐浴露清越的果香。他从身后拥住我:“谢谢宝贝。”
“不客气。”我怕吵醒宝宝声音尽量压低下去,但完全不影响‘银牙咬碎’的效果。
“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你都没把我的衣服给扔出去。”靳君迟吻了吻我的头发,“谢谢。”
“我是想扔的……”靳君迟在毓园住过一段日子,他留在这儿的衣服真不少。在我恨他恨得不行时,确实把他的衣服都收进行李箱里打算扔出去的。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只是将那只大大的行李箱放到最角落的地方,不敢去碰。
“就像你不能放弃我一样,我也没办法真的抛下你。”靳君迟郑重其事地吻了下我的额头,像是信徒在膜拜心中的神一样虔诚,“我爱你,永远。”
靳君迟松开我,转到床的另一边,轻轻地躺到宝宝身边,探身吻了下宝宝的小脸蛋儿:“怎么是烫的?”
“啊?”我连忙摸了摸小丫头的额头,确实有些烫。我又拿体温计测了体温,三十八度二。苏晋说三十八度五就要吃退烧药了,可这个情况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宝宝烧到那个温度吧,“帮我拿个勺子,再倒杯水。”
我把小丫头抱起来,大概是很不舒服,一直哼哼唧唧的,马上就要哭起来了。
“好。”靳君迟很快就把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用一只手揽着宝宝,另一只手找出退烧药。“要怎么做你告诉我,我来弄。”
“把药冲开,水少一点儿。”
靳君迟把退烧药冲好,我尝了一下,这个药是橘子味的,只有很淡很淡的苦味儿。用勺子把药喂给小丫头:“宝贝儿,喝橘子汽水了,喝完就不难受了……乖……”
宝宝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我把退烧药喂下去,抱在怀里慢慢地拍着。过了半小时,体温虽然没再升高,但是也没降下去。以前宝贝们也发过烧的,一般吃了退烧药,体温很快就能降下去:“可能得去医院了。”
“恐怕吹了风更不好,我叫邵杰过来。”靳君迟拿出手机。
我看了下床头柜上的闹钟,都要两点了:“太晚了吧……”
“没关系。”靳君迟给邵杰打了电话。
我又给小丫头喂了半杯水,然后用温水做物理降温。邵杰赶过来时,体温基本上已经降到三十七度五了。
邵杰先测了体温,又诊了脉:“就是受了暑气,问题不大。”
“我刚喂过退烧药了,但是一直都不退烧呢。”
“就这个吗?”邵杰看了看刚才吃下去的退烧药。
“嗯。”
“这个药吃了得多喝水,要不然效果不明显。”
折腾了大半宿小丫头才彻底退烧,我一夜没睡,早上躺在床上不想动,却也睡不着。我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从被子里坐起来。
“今天别去上班了,好好在家休息,身体要熬坏了。”靳君迟把我按回被子里。
“现在不要睡觉。”我把手伸给靳君迟,“拉我起来。”我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他居然又把我给按回去了。
“睡觉,乖!”靳君迟把我的手也塞进了被子里。
“灵宝宝怪怪的。”小丫头听到了‘乖’,条件反射般的回答。
靳君迟一瞬不瞬地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姑娘,深沉的眼眸里笼上一层薄薄的水光:“爸爸的小宝贝好乖。”
小丫头似乎是听到什么难以理解的话,微微皱着鼻子,哼了两声,睫毛轻轻一抖,睁开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到靳君迟后,小嘴一瘪:“麻麻……呜……”
“不哭,妈妈在这儿呢。”我赶紧把小丫头搂进怀里。
小丫头钻进在我怀里,眼睛却还是往靳君迟那里瞟,我拍着她的背,轻声说:“这是爸爸……不用怕的……”
“嗯……”小丫头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后嘟着小嘴问,“是二叔婆说的那个……不要我们的爸爸吗?”
“……”看来张桂荣说的这个话深深地伤害了小丫头,过了这么久她还牢牢地记着。
靳君迟听了小丫头的话整个人都怔住了,深深的愧疚从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来,迅速笼罩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