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郝看向卫韶道:“本王也只是了解了部分的情况,难道太子殿下没有问自己的侍女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被叶郝这么一问,卫韶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生气,竟然没有问怜画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没有问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引起的!自己这样贸然来找叶郝,叶郝竟然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让他把人带走,这是不是说,叶郝也是故意这样对自己的?
那自己刚才若是真的离开了,把蔓妙给带了回去,那自己岂不是在叶郝的眼里变成了一个只顾自己感觉的傻子?难道叶郝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那王爷了解的情况是什么?”卫韶看着叶郝问道。
叶郝有点无奈地道:“对于这点,本王也很困惑。蔓妙说是怜画她自己抓的。不过在这之前她确实有想教训怜画的意思……”
说到这里,叶郝抬起头来看向卫韶,“因此太子也不必担心,她挑衅在前,就算受到惩罚也不应该有任何的怨言。”
“什么?!”卫韶却被叶郝所说的话惊住了,“怜画自己抓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抓的可是自己的脸?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只是为了报复蔓妙?”
这时,卫韶停了下来,他发现他好像说了一个阴谋!
叶郝盯着他道:“这个你就得回去问她了。本王本来想叫她过来的,不过太子殿下来了,本王也就省了这个事情。这件事情就全交给太子殿下处理了。蔓妙本王也交给太子了,太子自己处理吧,毕竟是太子的侍女。”
说完,叶郝便低下了头,继续看桌上的公文。
卫韶有点迷迷糊糊地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右严看太子一脸的呆滞,不由得担心地问道:“殿下,出了什么事情?”
卫韶摇了摇头,慢慢地往回走去。右严跟于闻摆了摆手,忙追上了卫韶,紧盯着问:“太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卫韶喃喃地道。这时他突然停下来,害得右严一下子撞了他一下。
右严忙道:“对不起太子殿下,我……”
“右严,”卫韶看向右严问道:“卫亲王说,怜画的脸是她自己抓的,你觉得可能吗?”
听到卫韶的话,右严也是一愣。右严虽然对怜画的行为有所了解,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怜画会这么做。当时他看到怜画的脸受伤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惊讶。以他对卫亲王,和军营制度的了解,蔓妙再怎么做,也不敢做得这么明目张胆!因为这对蔓妙来说只有坏处而没有好处!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怜画故意这么做而想反治蔓妙!
果然,她这一招很有效!卫韶连问都没问就去找叶郝了。只是看来卫韶在叶郝那里受了什么提醒。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见右严没有回答他,卫韶以为右严也被这突然而来的事情给弄得愣住了。
右严看向卫韶道:“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回去问问怜画呢?”
“嗯。”卫韶点头道:“本殿下是要回去好好问问她。”
说完,卫韶加快了脚步往自己的营帐走去。右严跟在他的身后,也快速地往回去了。
此时弄琴已经帮怜画上了药,脸上那血红的伤口虽然还有点触目惊心,但是比刚才看起来柔和多了。
怜画见太子殿下回来了,忙站了起来,眼泪汪汪的,一脸的委屈。
卫韶走到怜画的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难过。我去叶郝那里已经都听说了。王爷已经把蔓妙交由本殿下处置了。”
跟在卫韶身后的右严,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这么说,还一愣,不过他马上便装作太子殿下说得很对的样子,向怜画点了点头。
怜画低下了头,轻声道:“多谢太子殿下。其实这件事情都怪怜画自己,若不是怜画昨日拦着蔓妙不让她进来见太子殿下,她也不会这么痛恨奴婢……”
说到这里,怜画抬头望向卫韶道:“太子殿下打算怎么处置蔓妙?”
卫韶看着她道:“这个我已经问过卫亲王。他说这里处置犯错的人,都是把她们赶进营帐不远处的那片森林……”卫韶说到这里停顿了下道:“不过,听说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是可以活着出来的。”
“别,”怜画忙道:“别把蔓妙赶进森林,”怜画乞求地看着卫韶道:“怜画并不需要去要一个人的性命,怜画只要对等的惩罚。”
怜画的话让卫韶的心里不由得一沉。当他自己在叶郝的面前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他心里便一闪而过那种,她是个舞者,没有了脸什么都没有。而怜画说完这些话,反而觉得自己这样已经对蔓妙是一种慈悲,好像她没有让她加倍还回来,已经算是对她的宽容。而怜画自己呢,觉得留了蔓妙一条命,自己已经算是圣人了。
但卫韶并没有对怜画过多说什么,而是对她道:“那呆会儿我让于闻把蔓妙带过来……”
听到卫韶这样说,怜画不由得一惊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把蔓妙带过来?”
“难道不让她知道你对她的怜悯吗?”卫韶也有点讶异地道:“本来她是连命都保不住的,现在只不过毁了她的脸,难道不应该让她知道,而在心里感激你吗?”卫韶这话完全是按照怜画的心里轨迹而说的了!
怜画不由得道:“谢谢太子殿下!不过怜画并不需要。而且怜画并不想让太子殿下亲眼看这些事情。要不这件事情就交由怜画自己来做吧?”
“你自己做?”卫韶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是的。”怜画点头道:“只要太子殿下命人把蔓妙带到就可以了。”
卫韶好像思考了一下,然后对她道:“好。”
说完,卫韶对右严道:“你去让于闻把蔓妙的人带来交由怜画姑娘处置。”
右严看了看太子殿下,又看了看怜画,然后点头照做去了。
“那你打算把她带到哪里去惩罚呢?”卫韶看向怜画道。他显然很好奇。
怜画想了想道:“既然卫亲王说犯错的人都会被赶进那片森林去,那怜画就带她到那片森林去。怜画只不过是想吓一吓她,让她知道自己任性做事的后果。”
“你确实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卫韶有点担心地看着她。
怜画摇了摇头道:“这种这小事还是不要麻烦太子殿下了。只要让几个侍卫押着她跟我过去就行了。反正很快我们就会回来的。”
卫韶想了想道:“好。”
不一会儿,右严便来禀告说蔓妙已经被于闻给送来了。于是卫韶吩咐了几个侍卫带着蔓妙,跟着怜画往那片森林走去。
看着他们离开营帐,右严不由得担心地道:“太子殿下就这么让她们离开这里吗?”
卫韶转头看向右严道:“你放心,任何一个从这里离开的人,卫亲王都会派人跟着的。”
“是吗?”这个右严倒没想到,不过他好像也没看到什么人跟着他们。只能看到她们几个人孤独地走到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往那片不远处的森林而去。
蔓妙被几个侍卫押着,脸上始终一副坚定的表情。她从被抓来就什么话都没有说,好像她是慷慨就义来着。
怜画看到她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带着他们一路往那片森林而去。
那片森林看着好似近在眼前,其实离营地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他们走到那里的时候,感觉全身都有点冒汗了。
怜画让那几个侍卫把蔓妙扔在森林的边上,然后让那几个侍卫离她们远一点。这样侍卫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们,却根本听不到她们之间的对话!
待那几个侍卫走远了,怜画打量着蔓妙,一脸的得意。
蔓妙看着怜画,却什么都没有说,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跪下!”怜画突然很是凶狠地对蔓妙道。
听到怜画的话,蔓妙突然笑了,笑得还很放肆。怜画却因为她的笑,而满脸怒容!要不是那几个侍卫看着,她真想上去狠狠地给蔓妙一巴掌!
怜画瞪着她道:“有什么好笑的?”
蔓妙盯着她道:“现在你也当自己是主子了吗?就凭自己那一点小手段,就以为自己现在已经赢了吗?”
“难道我现在没赢吗?”怜画反驳她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小命都握在我的手里?我让你死你就只有死,我让你生,你才会有生的机会!”
“你会让我生吗?”蔓妙盯着怜画问。
怜画高傲地道:“那就要看你听话的程度了?”
怜画的话让蔓妙不由得一愣道:“你说听话?听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怜画不由得笑道:“听话,当然是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蔓妙紧紧地盯着怜画,脸上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若说之前对怜画的怀疑只不是想她隐瞒了自己的的功力而有什么别的目的,而现在那别的目的突然那么明确地摆在蔓妙的眼前,让她终于理解了自己为什么栽在怜画的手里!
“现在你还想知道我是谁吗?”怜画的笑声里有一种让人恐惧的颤栗!
蔓妙不由得紧张地问:“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怜画盯着她道:“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关于营地里的情况都告诉我就行了。我会让你回去仍然过你现在的日子……”
“可是,”蔓妙害怕地道:“王爷不会放过我的!”
“哼,”怜画冷笑地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我,”蔓妙低下头道:“我告诉你,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知道营地里所有的将领名称和职务,知道他们的爱好,知道他们的弱点……”
“我不要这个!”怜画怒道:“我要知道他们把粮草藏在什么地方?有多少装备,可以对抗多少的士兵……”
“这些……”蔓妙想了半天道:“我不知道。”
“啪!”这时怜画气得忍不住给了蔓妙一巴掌,怒道:“你是跟我耍花样吗?”
蔓妙很是不服气地道:“我哪有跟你耍花样?我要告诉你的你不需要,可是你需要的我又不知道。你想要知道的这些问我一个舞女,你觉得合适吗?”
被蔓妙这么一反驳,怜画反而也觉得自己有点逻辑问题。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被蔓妙耍了,然后气得一脚就踢在蔓妙的肚子上,让她的身体站立不稳,一下子栽在了雪地里!
蔓妙刚想挣扎着站起来,就被怜画一只脚给踩在了手上,痛得她根本无法用力站起来……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被你骗到吗?”怜画狰狞地看着蔓妙道:“你在营地里这么长时间,当然我也知道很多东西不是你一个舞女所能知道的,但难道就没有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告诉我吗?”
“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蔓妙忍着手上的疼痛问道。
怜画想了想道:“算了,我也不打算从你嘴里知道些什么了!”说到这里,怜画的脚放开了蔓妙的手。
蔓妙从地上爬起来,望向她道:“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放过我了吗?”
“呵呵,”怜画望着蔓妙觉得十分地可笑:“我本来是想放过你的,可是你总得拿出什么东西来交换一下?你竟然什么都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蔓妙的脸色变了,她颤抖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怜画想了想道:“我已经跟太子殿下说过了,我并不想要你的命,我只不过希望你和我一样,毁了自己的脸!”
“什么?”蔓妙听到这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道:“不能,你不能这么做!你也知道我是个跳舞的。没有了这张脸,我就不可能再跳舞了,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杀了你?”怜画笑道:“我可从来没有这么便宜过我的敌人!”说到这里,怜画好像突然怜惜起蔓妙来了。她轻声道:“等你这张脸毁了,没办法再跳舞了,我便去太子殿下那里替你求情,让你继续呆在军营里。我记得军营里不是还有一种女人吗?”
“不,”蔓妙摇头道。
怜画继续道:“那种女人只要整天躺在那里就行了。只不过她们接触的都是最低等的士兵罢了,而你呢,却会比以前接到更多的男人……”
“你无耻!”蔓妙忍不住骂道。
这时倒轮到怜画笑起来了。好像她一想到自己刚刚所说的那种画面,就觉得特别的好笑,尤其是当想象着蔓妙躺在黑暗的帐篷里的时候……
见蔓妙脸上那惊恐的表表,怜画更加地得意,她紧逼向她道:“现在,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替你动手?”
此时蔓妙却一转身往树林中跑去了……
“怜画姑娘,”那些侍卫见蔓妙跑进了林中,便赶忙跑过来对怜画道:“她跑到林中去了,要不要我们去把她追回来?”
怜画看着蔓妙的身影在林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才不紧不慢地转过头看向那几个侍卫道:“你们去把她追回来!”
听到怜画的话,几个侍卫愣了下。本来他们是准备去追蔓妙的,可是怜画在那里动也未动,也没发话,他们便以为怜画不会让他们再去追了。现在再让他们去追,是让他们追回来呢,还不让他们把她追回来呢?
不过,几个侍卫还是应了之后,便去追蔓妙了。但他们在心里都揣测这个怜画姑娘并不打算让他们把蔓妙追回去,要不然之前应该更焦急才对,而不会一直等蔓妙在树林里消失才让他们去追。因此他们只不过没有追多长时间,便回来禀告说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于是怜画很是遗憾地道:“那没办法了,只能先回去了。”
一行人便赶回了营帐。
卫韶听到怜画说蔓妙跑进了树林,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反而是怜画在那里伤心地哭泣,让他心里不禁有些烦燥。
“那个,”右严见卫韶有点不耐烦,便劝怜画道:“这件事情也不怪你,是她自己跑的,你不用这么伤心……”
“可是,”怜画伤心地道:“太子殿下说过,进了树林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我没有想到她听到要毁了自己的脸时会那么害怕,以至于吓得宁愿逃到那个死亡树林里去……要是早知道这样,我便不会带她去那里了……都是怜画考虑得不周,让蔓妙姑娘没有性命再回来了……”
说着说着,怜画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卫韶最后道:“你起来吧。这件事情卫亲王已经交给我处置了,你不用担心!”
听到卫韶这样说,怜画才渐渐地收住了哭声,慢慢地站起来。
卫韶的心里实在非常的烦燥,于是走出了帐篷。右严忙跟了上去。
自从他们到达营地之后,天就再也没有下过雪。虽然没有下过雪,但到处都是雪,好像这里的雪从来都没有化过。而远处的雪山更加地孤立和清冷。
卫韶站在营地的某个空地上,抬头望向那雪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右严站在他的身旁,忍不住问道:“殿下明明知道怜画一直在演戏,为什么不选择拆穿她呢?”
听到右严的话,卫韶低下头来,轻声问道:“你知道她是谁的人吗?”
右严愣了下,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上次时影进卫亲王府的时候,”卫韶继续道:“我便知道我的院子里一定有傅隐的人。现在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是怜画?”右严很是惊讶地道。他倒没想到怜画是傅隐的人。
“而傅隐是皇上的人。”卫韶又轻声叹了口气,不过他接着道:“这倒不是我所忌惮的,而是时影现在正跟傅隐合作,他还指望着傅隐帮他度过在擁州城的寒冬,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右严现在算是了解了是怎么回事了。
“那卫亲王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右严忍不住问道。
“而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卫韶忧郁地道:“他比我了解得还要多,还要清楚。而我呢,还想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自己的势力,现在看来,是我自不量力了!”
右严没想到怜画这件事情让自己的主子受到了这么大的刺激,早知道自己应该去帮帮怜画才是。只是这样做,好像又不大合适。
“主子,”右严安慰卫韶道:“你别想太多了。至少怜画现在和我们站在一起,说不准也能够帮助我们呢?”
卫韶却摇头道:“我不需要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来帮我!”
这下右严没话说了。想到自己刚刚还想着帮怜画,现在看来幸好没帮,要不然主子可能会更回地生气了。
“这只不过是在营地罢了,”右严对卫韶道:“我们还是有很多的机会的。”
“我也正在想应该怎么样才能给自己创造机会,”卫韶看着远处沉思道:“怎么样才能转移卫亲王的视线,让他顾不上我培值自己的势力……”
就在这个时候,于闻跑了过来,说叶郝想要见卫韶。
右严和卫韶相互看了看,他们想不出这个时候叶郝见他们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刚才蔓妙和怜画的事情?卫韶觉得不可能,这对叶郝来说只不过是个小事情。
“那个,”在他们往叶郝的帐篷走的时候,右严笑眯眯地问于闻道:“卫亲王找我们太子殿下是什么事情啊?”
于闻想了想道:“这个具体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看王爷好像命人收拾东西,可能要离开营地。”
“什么?”右严不由得一愣。他们来到营地还没有几天呢,怎么又要走啊?
右严只得厚着脸又问:“王爷打算去哪?”
这次于闻摇了摇头。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主子要去哪里呢?主子又不会提前跟他汇报。不过,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叶郝的营帐外面。
“殿下进去吧。”于闻对卫韶道。不过把右严拦在了门口。
右严不由得问:“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王爷说了,”于闻一脸严肃地道:“只准太子一个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