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大椅子上看书的院长抹着一直过来吃瓜子的松鼠,说道:“可能他就猜到是这种情况了吧。但是他现在没能力管。你看,就从最近里昂乎埃行省来说吧,盐官司的官员只有60人,差役不足100人。却要管理30个盐场、5个批验所。还要负责调查走私的事儿。这160多人里面负责内务的、吃闲饭的人至少要占去一半,最后七八十个人却要管理将近三百哩范围的盐运事物。分到每个盐场的人不足一人,而且还不是常驻人员。你觉得他们管的了吗?”
舍布恩沉吟道:“看来麦哲伦牧师的话是对的,的确应该增加人手,加强监督,把那些富商的钱都弄上来!”但院长靠在大靠椅上缓缓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首先,能识字、会算学的人都没多少,就是有,也去混牧师法师了,你从哪儿选拔足够的管理人手?其次你增加人手,可你怎么监督他们的工作?怎么防止他们与走私盐商勾结?如果防止不了,他们贪了盐商的大钱,还会在乎公家发的那些小钱吗?你监管不了这些官员,那么他们就会变成冗员,反过来成为走私者攻击国家监管的借口。其实啊,这种事情,在太阳王崛起的时候就出现过。当时他也想全都管着,可惜啊他不是洪武,没那么多心思去做这些细致的管理活儿。”
然后又语重心长提醒道:“而且以前还有传送法术,往来都比较方便。现在传送法术出了问题,那些官吏往来各个盐场就更难了。你叫他们怎么管?他们就算管了,又能拿多少钱?还不如跟着盐商混。这就叫:无可奈何呀。你别看太阳王很吊很威风,其实他对这些事情就是拳头砸蚊子,使不上劲儿的。他可以随便宰了某个总督或官吏,但他不能同时宰掉所有的总督和官吏。还要依靠他们,满足他们。而且现在人员物资往来不方便了,就更要依靠这些地方势力。”
舍布恩沉吟道:“也就是说。太阳王一开始就没打好管理基础,对国家实行的粗放管理?”院长笑了笑:“差不多,当年他是利用官吏与地方贵族之间的矛盾而崛起的。事实上他是依靠收买官吏来获得他们的效忠,进而击败更缺乏管理能力、更加分散的地方贵族。但问题是——他是收买官吏!他一开始就缺乏管理官吏的经验和技术。他无法真正的驾驭这些官吏。就像无法驾驭地方贵族一样!等到地方贵族一完蛋,那些地方官吏就变成了新的‘地方贵族’。”
舍布恩说道:“这么说来,麦哲伦牧师说花30年时间才有希望理顺政务。还是正确的咯。我们需要做长远的打算呀。”但院长却笑了笑:“麦哲伦说的虽不错,可太阳王八成不会按照他的意见去做。太阳王的xìng格我了解——志大才也高,却不喜欢搞那些繁琐的组织管理和技术管理。”
舍布恩疑问道:“我想,主要原因还是地方势力过大,需要慢慢改吧。比如。他已经按照麦哲伦牧师的意见,让陪罗教会负责税银转运。又让我们的人对国内公营业务进行暗中调查。是个好的开头。至于他不理睬那份盐业数据的事儿,或许是不想太早触动地方势力吧。”
谁料老院长则摇着大摇椅笑道:“你不了解他呀。他从小就喜欢看那些宫廷书啊、帝王心术啊。唉虽然做事要正奇结合,但他只喜欢‘奇’,却没耐心做‘正’,路是越走越歪了。现在想回头都难。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所以说,他不是洪武。你看他天天把jīng力花在什么文艺啊、剧院啊、办大宴会宴请军官与群臣之类的上面。哼,他还是想学古代帝王的风雅生活。用这种联谊活动来巩固君臣关系。唉可那是分封制下的封建君主才过的生活,他一个zhōng yāng集权zhèng fǔ的领袖,怎么能附庸那样的风雅?时代变了。他的理想和方法却还停在老黄历上。我不看好他。”
舍布恩还在:“但是,转运使一事却是实打实的在办”却被老院长摆手打回来:“那是做给地方势力看的!打一棒子给个枣子。陪罗教会只是他与地方总督势力讨价还价的工具,我们也只他的政治工具,或者一个备用车轮。要随时做好被抛弃的准备啊。又有人来了,今天很忙啊,连休息一下的机会都没有。我们下次再谈吧。”
舍布恩告辞回到前院大厅中,正巧碰到几个图书管理员在谈论最近文艺决赛的事情,看他来了就围上去开玩笑:“你看到外面的沙龙读本没有?陛下说要‘与民同乐’,决定把最后决赛放到露天舞台办。让城里人都可以去看。你总来借书,能不能也借我们点儿东西——决赛的门票有没有多余的?给我们也弄几张。”
舍布恩答道:“说是放在露天舞台。但所有的座位都是订好了的,是给王都及各地官员富绅的,就算他们来不了,也不能让别做坐呀。这是规矩,不能犯这种政治错误的。不过呢,外面一圈会有些站票。只能给你们安排这种票。就是天气渐渐凉了,站着很冷的。”
“不怕,不怕。”他们纷纷说道:“多给我们几张。”然后唧唧哇哇的围在他身边嚼来嚼去。下午的时候舍布恩就让侍从卫兵把票送来了,他们拿着票到处发,发给拉芬纳的时候,拉芬纳却摇头:“没多大兴趣,还是给别人吧。”
“啊?!”送票给她的女图书管理员惊诧道:“怎么会没兴趣?那些决赛选手的声音和表演可好听啦!非常非常的高雅。还有很漂亮的舞台光影和烟花呢,比过节还漂亮!听说半决赛的时候,舞台就像神国一样漂亮!哎呀大家都说不去看要后悔一辈子的!”她还神秘的耳语道:“听说帕斯利格的侄女也是特邀演员,会献歌献舞呢!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会没兴趣?”
拉芬纳耸了耸肩,烟花光影什么的,在一路的战斗中看的实在太多了,与那些心惊肉跳、生死相间的猛烈光影和‘烟花’,所谓的舞台效果只是小儿科而已。而且。想到那一幕幕人命横飞、残肢乱甩的场面,她心里就很沉重,就有更深的东西:“真的没兴趣。我觉得吧——这些玩意儿都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国家可以没有这种文艺演出,但不能没有别的东西;一个国家就算天天搞这种花哨的东西。也挽救不了覆灭的命运。所以这些东西都是锦上添花的,不是真正必需的。所以,我对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没多少兴趣。”
对方还是无法理解:“真没法理解你,真的不起看?”拉芬纳笑了笑:你没有见过那些生死相撞的猛烈场面,你没有经过那些政权覆灭、真神降世的情景。你们一直生活在这种相对安逸的地方,没有经过那些事情的考验,不知道其中的轻重。你们把这些轻飘飘的‘高雅文艺、爱情文艺’当宝贝。也是情有可原。于是换了个说法:“我那天要值班,还是给别人去吧。”
事实上,那天晚上她确实值班,而且她还在三楼的窗口看到了决赛开幕时的盛大烟花,还传来一阵盛大的歌声,仿佛是开国盛典!只见那远处红瓦大屋之间冒出束束彩光,似彩虹四照、蔓延天空,绚烂无比。伴随着洪亮的乐声忽而变蓝忽而便金。大红大紫渲染的四面楼房都熠熠生辉。果然如神国之光,气势恢宏!更有歌唱之声如穿云之箭冲上夜空、欢呼鼓掌之声仿佛海cháo涌动,层层叠叠扫荡过来。只听得一片轰响之音,让人不由自主的气血澎湃。渐渐的又见那彩光四照的宏大之处有缕缕蒸汽如薄雾般冉冉腾起,想来就是观众们热烈的汗水和气氛所致了。真是盛世恢弘般热闹呀。
“你后悔没去看了?”有同事调笑起远眺窗外的拉芬纳:“你现在盯着不放,也眼馋啦?真是的很热闹啊。唉咱们看不了,真是可惜啦。”但收回目光的拉芬纳却答道:“又什么可后悔的?我只是一看到这种盛世恢弘的场面,就不由自主的在想:他瓦解崩溃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儿?你看着今天很热闹,这些人很有活力。可真到了天下崩溃的一天,他们这些活力又有多大用处?这些热闹又有多大益处?唉皆是浮萍、皆是落花。满眼浮华,仅此而已”
“你呀,酸葡萄心态。”同事笑道:“人家搞这个的。个个都能赚大钱呀。有的是各国权贵们推崇的高档事业,有的是大众百姓欣赏的流行事业。可以说是举国欣赏追求的东西,是处在社会顶端的玩意儿。怎么是浮华?”拉芬纳笑了笑:“真到了大厦将倾、国中大乱的时刻,四方军阀乱匪流民等相互攻杀掠城,谁还会凭这个赚大钱?这样搞高雅艺术、爱情艺术的人能值多少钱?古今各国,国家崩亡的那段时期。这样的人命能值几个钱?他们在这些高档事业、流行事业中学到的玩意儿,对他们的生死又有几个用处?至于社会顶端?呵呵呵据我所知,在自然界环境动荡、旱涝剧变的时期,最容易的灭亡的就是那些‘顶端的玩意儿’。越顶端,断子绝孙的可能xìng就越大。比如老虎完蛋的可能xìng比狼大,狼灭光的可能xìng比黄鼠狼大,黄鼠狼灭亡的可能xìng比老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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