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世充带着冯孝慈和他的手下们来到松江城时,天已经大亮了,远远地只看到规模大小同那姑孰城差不多的松江已经四门大开,城头上也换上了隋军写有“皇甫”的旗帜,几十个百姓正在城门口扫地洒水,城头上站的一人,赫然正是刘全。
王世充昨天夜里让来护儿留着看守俘虏的那个张诊将军押着俘虏回苏州,这张将军乃是个从四品的上仪同,按说官职远高过王世充,但王世充身为中军参军,能进帅帐议事,手中又有杨素给的令箭,往那张将军面前一晃,他就只能乖乖地接令而行,反正押着上万名俘虏,回去后也是不小的功劳,他也乐得如此。
冯孝慈本来并不是很情愿跟着王世充来松江,毕竟抓到的俘虏让别人带回去,没准就会污了自己的功劳,直到王世充亲自写下字据,声明这些俘虏中有两千五百四十七人是冯孝慈所俘获,而那张将军也盖了手印,冯孝慈又让部下们把敌军的首级全都挂在马下,这才满意地跟着王世充向松江奔来。
王世充一看到刘全,就笑了起来,他知道此刻来护儿不在城上,那一定是没有抓到敌军的首领,又让刘全抢先一步进城,没脸再去跟个皇甫绩的帐下大都督抢这夺城之功,一气之下去继续追击敌将去了。
王世充看了一眼四周,来护儿所部的骑兵已经散得到处都是,三五一群地到处搜索,不时地有人用绳索拖着被捆成一串的叛军士兵们,赶往城东南处一处高 地,隋军大旗和来字将旗在那片高地上飘扬,不用问,那个坐在胡床上,指挥着手下们四处搜索的,一定就是我们的来护儿大将军了。
王世充一路想着,带兵来到了城下。刘全已经走下城头,迎了过来。
“刘都督,辛苦了,这里什么情况?”王世充跳下了马。笑着问道。
刘全行了个军礼,回道:“小的奉王参军的命令,率部绕过树林,一路来此,这路上没遇到几个叛军。小的怕敌军的首领跑了,就一路加急向这里赶,到了松江城下时,发现四门大开,而叛军士卒则纷纷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小的捉了两个俘虏,这两人供称说是有人逃到松江,告诉城中的守军,顾子元,陆孟孙。沈玄侩军都已经全军覆没,要他们想活命的话就得赶紧逃,于是松江守将沈一石率先逃跑,城中守军群龙无首,不战自溃,也都全部逃命了。
小的知道以手下这些兵力,无法把他们都抓回,加上参军下令要袭取松江,所以就先占了城池。”
王世充点了点头:“在城中可曾搜索过?有没有敌军的大将趁乱混进这里?”
刘全摇了摇头:“进城之后小的也捉了十几名没来得及逃掉的叛军俘虏,都一致供认除了那个传令兵外 。无人入城,而那个传令兵在传达了消息后也逃得无影无踪了,并不在城里。”
王世充虽然预料到是这个结果,但听到后还是有点失望 。他叹了口气,看着远方正坐立不安的来护儿,随口说道:“可惜了,想必是敌将派自己的亲信入城,散布前方兵败的消息,让这城里的守军四散而逃。以引开我军的搜捕,来将军现在还在四处搜捕敌将,只怕已经给够了他逃亡的时间,再抓也不可能了。”
远处的高岗上,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声,象是捉到了什么重要人物,王世充脸色微微一变,心道难不成真让来护儿抓到大鱼了?他连忙上马,对着冯孝慈吩咐了一句:“带兵进城,牢牢守住四门,等杨元帅大军到来。”,便径直奔向了来护儿那里。
王世充走到高岗下时,刚下了马,却只见一个圆不溜秋的东西从上面滚了下来,正好落到自己的脚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头。
王世充眉头一皱,走上了高坡,只见来护儿正气鼓鼓地走来走去,手里提着的一把佩刀上正滴着血,而一具无头尸体倒在他脚边,身边的几名将官和十余名亲兵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王世充对着来护儿惊讶地问道:“来将军,这是为何?什么人需要劳您亲自动手呢?”
来护儿一见王世充,怒气更盛,提刀指着王世充,叫了起来:“王世充,都是因为你瞎添乱,害得敌将跑了,本将这一路追来,你又派人先进松江城抢功,你老实说, 是不是你故意放跑敌将,故意抢我来护儿功劳的!”
王世充只觉得那滴着血的刀尖离自己的脸不到半尺,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表情凝重,摇了摇头:“来将军何出此言?”
来护儿终于忍不住了,索性把自己的怒火全部发泄了出来,破口大骂道:“林中激战的时候,敌将已经在我的视野之中,我军当时稳住了局面,若不是你的人来添乱,吓跑了敌将,本将有把握全歼敌军,擒获敌将,结果你把他给吓跑了,这帐我不找你算找谁算?!
还有,你让你的人偷偷地去绕过树林,追击逃跑的敌将,而松江的叛军又接到一个家伙的败报,连城都不要了,跑了个满山遍野,王世充,你的人不去捉敌将,却占了松江,本将断定你小子跟敌将有勾结,故意放跑了他,抢我军功的!”
王世充笑了起来,这来护儿满脑子都想的是军功,连逻辑都混乱了,他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来将军,世充是晚辈,官职也没你高,对你一向客客气气的,却没想到你为了点芝麻绿豆大的军功,如此相逼,今天既然你把心中的怒火都对准了世充,那世充也就好好跟您说道说道。”
王世充上前一步,鼻尖离来护儿的刀尖已经不到三寸,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话语中透出一丝冰冷:“您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都不值一驳,即使到大帅那里说理,世充也无所畏惧。第一,世充是奉了大帅的军令前来接应你,看到来将军的部队在林中被敌军伏击,如果我不去救,那才叫违了军令。
当然,你可以说你控制了局势,你可以说没有我,你也能打赢叛军,可正是我军加入战场后,形势才起了突变,来将军,你敢说当时我的人列阵而入前,你是占了绝对优势?我看是势均力敌吧,甚至是敌军在围攻你们!”
来护儿放下了刀,气势略有所减弱,但还是强硬地说道:“当时我军已经结成阵势,开始反击,敌军三板斧一过,无法突破我军的阵形,胜负已定,即使你的手下不进来支援,本将也一定可以打垮敌军!”
王世充突然笑了起来:“来将军,就算你能打垮敌军,能做到象我加入战团那样几乎全歼?而且你要获胜,至少还得伤亡好几百个弟兄吧,你敢说你一定能抓住敌将?我可是看到了那个敌将刘元进冲杀在最前面,你还让他给跑了,这你不能否认吧!”
来护儿不认识刘元进,但料来那个逃掉的敌将就是王世充所说的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王世充得寸进尺,眼中绿芒一闪:“第二,如果世充有意抢你的功,就不会让刘都督的那五百人在胜负未定时在林外为你擂鼓助威,而是直接让他们包抄到林子另一边了,来将军,你也知道当时林中人山人海,堵得根本无法前行,只有提前绕道才有捉到敌将的一丝可能,对不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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