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俊有些无力的闭了闭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一个一向温柔大度的母亲如此可怕,陌生的像是另一个人。
谁说她简单?谁说她单纯?谁说她温柔大度?谁说她与世无争?
不不不,他们都错了。
其实她才是最有心计的那一个,也是最会功于心计的那一个。
可是他却又无法指责她的不是,也没有权利指责。
她眉眼温柔动人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浅浅的微笑,骄傲又自信的说:“我知道你还有后招,我的儿子不会这样就被打败,去吧,去打败藤野田。”
她温柔自信的微笑:“我等着我的儿子凯旋而回,我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裴俊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觉得奇怪莫名,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希望他打败藤野田。
他以为,既然她爱那个男人,现在这种情况,她不是应该左右为难吗?
然而他的母亲不但没有左右为难,并且还支持着他,期盼又自信着他战胜那个男人。
她那么淡然,那么从容,温柔依旧,没有半分纠结,难过以及不忍。
说完这些后,裴妈妈也没有多做停留,嘱咐完裴俊一定要把烫喝了她就离开了。
怕他不喝,她温柔动人的说:“看在那是妈妈辛苦了一个下午的份儿上,不要浪费。”
这一夜,对于裴俊来说注定是无眠的,有太多的事情和烦恼困扰着他。
裴俊和藤野田闹的不可开交,唯独医院里的苏景初和傅雪是安宁的。
在病床上躺了几日,傅雪渐渐有些起色,但是她身上依旧没有什么力气,精神倒是比前几天好了不少。
苏景初一直在医院照顾她,关于豆芽的事情,还不等傅雪问,苏景初就已经交代。
得知豆芽没事,傅雪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她要见孩子,苏景初拒绝了。
豆芽这两天正出水痘,还没有完全好,不想她担心,因此他强势的对傅雪说:“等你什么时候能下床了,我什么时候再带孩子来见你。”
傅雪不依,有些气恼,苏景初严肃的说:“你现在这样,动不能动,抱不能抱,如果孩子要你抱,你是抱还是不抱?”
他语重心长的叹息:“孩子看见你这样也会伤心难过,你也不想看见她流泪哭闹吧。”
傅雪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苏景初这翻诓骗特别有道理,也就点头应了。
于是,为了能够早点见到豆芽,傅雪努力的把身子养好,她恪尽职守的遵循医嘱,也乖乖的听了苏景初的话,补充了很多营养。
看见她这样努力,苏景初反而有些不是滋味了,心里总是有些酸酸的,不服气自己还没一个孩子重要。
晚上的时候,傅雪觉得尿急,便醒了过来。
她动了动手指,虽然依旧无力,但是好歹能抬起了。
她的手落在苏景初的脸上试图唤醒他,还不等她捏他的鼻子,他就已经睁开有些倦怠的眼睛:“怎么了?”
她知道,即便是睡着,他也睡的并不安稳,时候保持着几分清醒,就怕她有需要的时候他不知道。
这两天被他这般照顾,傅雪已经习惯,倒是也不再脸红别扭。
“我想小解。”
她话音一落,苏景初立刻翻身起来抱她去洗手间。
五分钟后,两人重新躺回去。
或许是这些天总是在睡,此时傅雪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被他抱在怀中,她往他的怀里埋了埋,眼睛眨巴着,长长的眼睫在他的胸|膛上痒|痒的扫过,让他的心都跟着痒了起来。
“苏景初,我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好不好?”
原本有些困倦的苏景初被扫的有些心|猿|意|马,人也跟着又清醒了几分。
她知道,自己能回到他身边,他肯定付出了一些东西,想必他与藤野田之间肯是做了交易。
前些天她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精神,绵|软的连多说几句话都是奢侈,此时她好转,又恰好睡不着,这些想问的话便又冒了出来。
苏景初应了声好后,她就开始问:“你答应了藤野田什么?”
关于藤野田和裴俊之间的腥风血雨,傅雪是一件不知,但是她多少也能猜到,此时藤野家只怕是不太平。
苏景初满不在乎的说:“不过都是一些身外之物而已。”
心又暖又热,傅雪微笑了一下,往他的心口又靠了靠。
想到他若是因为她而帮了藤野田,裴俊很有可能会面临困境,于是她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裴俊能不能应付过来。”
一听这话,苏景初不乐意了,他与她拉开一些距离,吃味的说:“我损失了那么多钱,你是不是也应该关心关心我能不能应付过来?”
傅雪好笑的翻了个白眼,“是你自己说的,那些都是一些身外之物,我看你这么满不在乎,想必是能应付的。”
他抱|起她,让她平行的睡在自己身|上,手扣在她的腰上,忽然笑的邪气。
压低声音,他语气暧1昧:“那我是不是可以要一些补偿?”
似乎是知道他要什么,她立刻把头埋|进他的颈窝,把自己的唇藏起来:“没有补偿。”
他笑起来,声线动人爽朗:“你说了不算。”
他与她笑闹,去捧她的头,试图用唇去啄她的唇。
她用自己微薄的力气左躲右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很快就累了,气|喘1吁1吁。
其实他也没有用什么力气,否则也不会一直都啄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是顺着她的躲闪一次次扑空。
他纵容着她,与她笑闹,乐在其中。
事实上,苏景初也没少吃豆|腐,虽然没啄住自己想要的,却也在她的脸颊上占得不少便宜。
闹了一会儿,傅雪就累了,渐渐的有些困。
他放她下来,平躺在自己身侧。
拍了拍她的背,温柔的说:“睡吧。”
“嗯。”点了点头,她很快睡了过去。
看着她平静的睡颜,苏景初感到格外的满|足又欣慰。
盯着她美好睡颜瞧了一会儿,不想吵醒她,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调出裴俊的号码,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想快点结束一切,带着她回去。
这条短息,言外之意就是催促裴俊的动作快一点,快点摆平裴俊。
苏景初了解傅雪,别说她现在的身体不允许离开,就是她出院了,她只怕也不能放心的走。
他也不想那个男人再占据她半分担忧和心事,因此他要了断一切,将一切断的干净,带着她了无牵挂的走。
自打那日后,裴俊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显然今夜又是一个无眠夜,手机滴一声提示音后,他就拿了起来。
看完短信,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很久,手机灭了又亮,亮了又灭,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将消息发出去——好。
傅雪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人也一天比一天精神,短短半个月,她就长了好几斤,圆润了不少。
她恢复的不错,这边裴俊的进展也不错,如今藤野田已经迈进他的圈套。
为了把裴俊拉下马,藤野田不惜损害自家声誉,在计划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原本做好了挽救措施,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狠,裴俊比他更狠。
在这一番折腾下,藤野家的声誉算是所剩无几,这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身为董事长的藤野田自然是最大的股东,他手中的股份在无下限的亏损着,同时亏损的,还有公司的利益。
大厦将倾,也不过如此。
是等着破产还是被收购,一切皆看造化。
他急的跳脚,火烧眉毛,裴俊却是直接连公司都不去了,冷漠的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不过,藤野田此时也没有心思去关心裴俊,在万般无奈下,不想看着藤野家的江山就此灭亡的藤野田选择了另一条路,合资。
他不想放弃,他觉得,只要有人愿意把钱投进来,藤野家还是可以起死回生。
他让出了手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让入股方变成最大的股东,任职董事长之位。
这之后紧随而来的是一波波洗白消息,每天新闻报道的都是关于藤野家最近闹出的那些事情做出的解释。
与此同时,拿出最有利的保证和最公正的充满了正能量的态度,以及值得大家信赖的信誉度,再给一些优惠吸引一些消费者,渐渐的,一切终于有了起死回生的苗头。
原本以为一切就这样,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
直到这天,这位新任董事长说,他已经不是最大的股东,因此不能再担任董事长之职。
下面的人窃窃私语,面面相觑。
直到看见裴俊优雅从容的推开门进来,藤野田后知后觉,这才知道,自己落进了别人的圈套。
“欢迎你们的新任董事长。”随着俞健贤的话,藤野田这才回神。
兜兜转转,他终于还是回到这个位子上,只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藤野田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俞健贤是他自己联系上找来的投资人,他也查过俞健贤,因此他却定,他们是不认识的,可是为什么最后他反而是帮了裴俊?
兜兜转转,藤野田忽然想起那个宴会,如果不是那两个人的话,他也不会去找这个人,说服他,让他投资。
原来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是裴俊的圈套。
重新坐回这个位子,裴俊一如既往的谦谦君子,并没有因为胜利而露出特别特意的笑容。
视线与藤野田对上的时候,他倒是微微有些挑衅。
看见藤野田,裴俊在觉得挑衅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心口闷痛。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牺牲掉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执着和坚守换来的,是的,他牺牲了傅雪。
因为他答应了苏景初,只要他能帮他,他愿意放手。
而这一切,是在傅雪回到苏景初身边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苏景初找上门要与他谈这笔交易的时候他并不愤怒,因为他有资格与他谈这笔交易,而他,也并不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
他经历了很多事情,知道残酷和现实。
成王败寇,他输得起放得下,唯独那么一个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叫他放下。
并没有立刻答应,他回去考虑过之后这才给了他答复。
于是,一切从那个时候开始进行。
可以说,苏景初真的不亏是一个商人,他损失的钱财,兜兜转转又从裴俊的身上讨了回来。
如今裴俊重新坐上董事长这个位子,看似富有,实际上他却是最穷的一个人,因为他欠了苏景初一屁股的债。
他打了一张借条给苏景初,保证五年之内还清。
短短三十秒的交锋,面对裴俊的挑衅和看戏,藤野田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这一次他输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