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莫庭的表情有一瞬的漠然,一如那天他面对沈烟的时候。
“那天我把孩子送去了爸妈那里,又临时改变主意来你的画廊看一看,幸好!”他说着伸手摸了摸乔念的脸。
她的脸很白,肤色的关系,再加上失血过多。
乔念看见他的眼底有着浓郁化不开的情绪,心里不由一紧,她没有打断他。
“我赶到的时候,刚好警察也到了。”席莫庭的手顺着乔念的下颚,抚过她纤细的脖子,最终轻轻停留在她裹着纱布的肩膀上。
女人的身体真的很脆弱,他在心里想。
又继续说道:“我们在楼下听到了枪声……何经理又跟我说,楼上的歹徒点名要见你,你知道我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吗?”
“你一定很担心。”乔念看着他说道。
席莫庭却摇摇头,说:“我在想,我跟你这辈子总是诸多不顺,好多遗憾,我突然有些恨。”
乔念怔然,觉得眼前的席莫庭有些陌生。
“警察跟我说,如果劝服不了是可以当场击毙的,他们安排了狙击手,当然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乔念突然就懂了。
席莫庭还是继续说下去,“当我上楼看见你倒在血泊里,我的恨意到达了顶峰。”
他眼里浓郁无法化开的情绪原来是痛和不甘。乔念于心不忍。
“不要再想了。”她说,同时也忍痛去握他的手。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席莫庭问道。
“不会。”乔念脱口而出,“她罪有应得!”
她无论是话语还是眼神都似是在安慰他。
席莫庭淡淡的笑了笑,说:“对,她该死!”
沈烟真的该死,她玩弄他的感情,毁坏他的名声,胆敢伤害他最爱的人,他再也不能容她。
乔念看着他执拗的眼神,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经历了这两次事故,席莫庭虽然毫发无伤,但他心里却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尤其是这次,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游离了。
“你是不是在医院守了我两天?”乔念问。
席莫庭点点头,不亲眼看见她醒来,他始终不能放心。
“既然医生已经说我没事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带孩子们来看我,好不好?”乔念连哄带劝。
席莫庭看着她,最终点点头。
他站起身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宋老师,宋老师是来看乔念的,得知她已经醒了很高兴。
她和席莫庭礼貌的打了招呼才走进病房。
“席太太,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孩子们都想来看你,又怕打扰你休息。”宋老师看见乔念很欣喜,她已经从意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乔念笑了笑,先看着她的脸问道:“你的伤还好吧?”
“没事!”宋老师很乐观,“席先生给我请了最好的外科医生,医生说不会留疤的。”
“那就好!”乔念松了一口气,这次发生这样的意外,让她对宋老师还有那20个孩子心怀愧疚。
“孩子们吓坏了吧,我答应给他们找资助对象的,我不会食言,等我好了……”
“席太太,您不用操心。”宋老师笑着打断她,“席先生没有告诉你吗?这些事他都替你办妥啦。”
“办好了?”乔念讶异。
“是啊。”劫后新生的宋老师心情很欢快,当然这份欢快也来自于席莫庭的贡献。
“席先生会和苏先生一起资助我们的希望小学,资助每一个家庭困难的学生,直到他们顺利完成学业。”
乔念听了也不由露出了笑容,这个安排很好。“我替孩子们感谢你们夫妇,你们是好人。席先生做事雷厉风行,你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上次的媒体记者他们也不敢胡乱报道当天的意外,只会报道苏先生的慈善
义举。”宋老师笑着说道。
同时很羡慕乔念有这样一位好丈夫,只是这两天他的脸色太过冷酷了些,可能是太担心他的妻子吧。
听了宋老师的话,乔念确实没了后顾之忧。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宋老师让乔念多休息,自己就先回去了。
………
席莫庭离开医院去了席家,孩子们这两天都留在这里。
他回去后就倒在床上,两天的不眠不休,加上精神紧张,他一觉从中午一直睡到了晚上九点钟。
春末夏初,夜晚的气候很怡人。
席莫庭下楼后发现席正明和李佩兰还在客厅里说着话,看见他下楼,两人纷纷站了起来。
“这一觉睡的可真够长的。”李佩兰说道,又问:“肚子饿不饿,我叫厨房准备点吃的?”
“是有些饿了。”席莫庭没有拒绝。
李佩兰立刻叫来佣人吩咐他们准备饭菜。
“遥遥和小佑都睡了,他们一听说你明天要带他们去医院看乔念,各个都自觉地爬上床。”李佩兰又笑道。
席莫庭也笑了笑,但脸上始终有些化不开的失落。
李佩兰和席正明都看的出来,乔念已经脱离危险了,但席莫庭还没走出接二连三的打击。
佣人动作很快,饭菜也是早就准备好的,他们端了四菜一汤放在餐桌上,席莫庭走过去草草吃了几口。
肚子确实是饿了,然而却没有多少胃口。
“不再吃点嘛?”李佩兰忍不住问。
席莫庭摇摇头,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下,李佩兰和席正明也跟了过来。“既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席正明看着他开口道,“造成的损失都能再赚回来,至于名声,你放心,舆论不会乱写,你最近做了很多慈善倒
是可以报道一下。”
他的口吻很笃定。
席莫庭看着他,他的父亲已经六十多岁了,即使从公司一线退出,手腕却依旧强悍,他手里的人脉并不逊色于自己。
“我做的那些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并不需要大肆报道。”他说。
“你别傻!”李佩兰皱眉,她赞同席正明的说法。席莫庭却摇摇头,“我没有资格渲染什么慈善家人设,虽然这两次事故并非我本意,但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