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朱进忠府。
刚刚回到京师的朱启明就找上了朱进忠,汇报自己看到的巨舰情况。
得知确有巨舰,而且状况良好后,朱进忠心里面也有些兴奋。
这些天,东京城里刮起了一波攀比的邪风。
谁都想立下功劳。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罗守珍,那家伙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看看铁喜送给他的字帖。
这让朱进忠很是憋屈。
想我为大宋戎马一生,也没得到这么个评价,不单单是他,看看杨怀玉和狄青,两个人的功劳一个赛一个的大,偏偏只有罗守珍……
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罗守珍就是新的朝臣。
可当朱进忠想到了太子殿下对这他的宠幸程度,当下叹了一口气,脸色也越发的不好看,
“爹,这是好事啊,怎么闷闷不乐。”
“哎,怎么老朱家,怕是要风光不再了。”朱进忠看着自己的儿子,低声说道。
“怎么可能,爹,大将军身在塞北,常年不回东京,爹就是东京城里武将之首,殿下年幼,还要多番仰重之,怎么回风光不再呢?”朱启明轻笑着说道。
朱进忠看了一眼朱启明:“若是你也与韩胄一样,有点本事,你爹我也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爹,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韩老爷子去世前,也轮不到韩胄出头啊,你这不是顶着我们朱进忠府吗,要是哪一天您不在了,我也不会差他多少。”
“混账,你得意思是盼着你爹我早点死?”朱进忠听到朱启明的话后,大怒,转身便从桌子后面找东西,想要给要给这不孝子一个教训。
朱启明看到之后,赶紧拦住他,说道:“爹,爹,儿子有一个想法,肯定不会让殿下轻看咱们朱。”
听到朱启明的话后,朱进忠紧握的手慢慢松了下来,想来也是对朱启明接下来的话,感些兴趣。
“快些说,若还是一些没用的废话,我定不饶你。”
”爹,现在殿下想让姜超出海,你若是主动找上殿下,让我这个朱府的嫡子,也随同姜超一同出海,那殿下一定会认为,咱们朱家一心体国,哎,爹,你干什么?别打我啊爹,哎爹……”
朱进忠满脸怒意,一鞭子抽在了想要逃跑的朱启明屁股上,瞬间皮开肉绽。
“爹,爹你打我干什么啊…………”
“别打了爹……”
门外的下人只在烛光中看到朱进忠扬起皮鞭的影子,耳边还充斥着大公子的求饶声……
过了一会儿后,声音渐渐停止。
朱进忠阴沉着脸走了出来:“备马。”
说着,往外走去。
“是,老爷。”下人说着就赶紧去找马了。
等到朱进忠身影远去后,朱启明也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两名下人赶忙上前搀扶。
“大公子,小的这就去找郎中。”
“找什么郎中,弄点药敷一下就行了,被忘了,咱们朱府还罚着俸禄呢,没那么多钱浪费……”
下人:“……”
朱进忠径直去了韩胄府。
听完朱进忠讲述完福建船司的巨舰后,韩胄韩胄稍稍沉思一番后,说道:“明日朝会结束后,您便去求见殿下,晁大人,姜公公二人出京,也一定是为了巨舰之事,若是我们拔得先筹,就能让殿下看到咱们的一片忠君之心了。”
“你不与我同去。”朱进忠有些诧异,赶忙问道。
“此事你一人独去最好,现在殿下尚未亲政,但心中思虑甚多,你我二人是东京城中武将之首,若是一同前去,总会让殿下多想的。”韩胄缓声说道。
“要不然,你去……”
“朱大人啊,不要再推辞了,这两日罗守珍天天在家中设宴,那些参将还有小辈,那个不上赶着去认认门呢,尉迟江晚也是,气候已成,我们两家本是一体,若再不做点什么,怕是等殿下登基后,真没我们的位置了……就算我说想要出海,殿下也不会同意啊。”韩胄轻笑着说道。
朱进忠听完之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韩胄看着朱进忠的表情,跟着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也无需担忧,罗守珍功劳再大,说不定倒霉的就是他了,咱们虽然功劳不多,却赢的一个安字。”
朱进忠苦笑道:“哎,实不相瞒,我不是忧心罗守珍,我现在忧心的事情是朱启明。”
“贤弟?”
“对,他见到了巨舰,回来非要对我说,也要跟着姜超出海,他可是我朱家的嫡子,这不是胡闹吗?”
韩胄听完后,稍稍一愣。
“那贤弟很是坚持吗?”
“我用鞭子打的他皮开肉绽的,他还是一口咬定要出海……”
听完朱进忠的话后,韩胄稍稍沉思,而后轻声说道:“朱府的事情,我这个外人不方便多说。”
“韩胄,咱们两家那么多年的交情,没什么不方便说的。”
“既然如此,那我说了,朱大人可不要生气。”
“但说无妨,绝不生气。”
“若是他真的想出海的话,我觉得应该同意。”
“为何?”
“你还没看出来吗,殿下要启海政,怎么可能就这一次呢?”
“你的意思是?”
“若是贤弟跟随姜超出海,日后……不说别的,等水师重建起来,定然大有作为啊。”
听完韩胄的话后,朱进忠略略沉思,而后瞪了韩胄一眼说道:“韩胄,要是大有作为,你干嘛不让你儿子去?”
听到朱进忠的话后,韩胄脸色也变了:“我就说我不想说,你非要让我说,刚刚才说绝不动怒,你现在又……那我能怎么办?”
一看韩胄也生气了,朱进忠的语气稍稍软了下来:”哎,哎,忘了忘了,你变脸怎么这么快?好歹我也是你叔叔吧。”
韩胄明显已经不认这个叔了:“你不走,我走。”说着,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朱进忠赶忙起来,拉住了韩胄的衣袖:“别啊,这是你家,你去哪儿啊,我错了,错了成不,咱们再聊聊,再聊聊。”
………………
东宫,暖阁之中。
一名漂亮精致的宫女就蹲在铁喜的身下给他洗脚,时不时的偷偷观察着铁喜的脸色,来确定自己的手劲太子殿下是不是适应。
张爱就站在其身边,缓声说道:“殿下,朱府的大公子从福建船司回来了。”
铁喜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东京虽然风平浪静,但铁喜也不敢大意,一直都安排暗哨暗中观察着在京的官员,特别是武将,更是重中之重。
当朱启明出了京师,便就有人暗中盯着。
谁让他爹不姓赵呢,想不谨慎都不行。
“他在船司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这个……这个,殿下,其实也没干什么事情。”
“仗势欺人,欺压百姓?”铁喜脸色一冷,看向了张爱。
“不,不是。”
“那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就是去了几趟花船……”
张爱说到这里,悄悄瞥了铁喜一眼,他不想说,就是怕铁喜对花船起兴趣,到时候被付子婴他们知道了,他就麻烦了。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吗?”
“然后就看了巨舰,跟一个船工聊了许久,还许诺日后要带着船工一起出海……”
铁喜听到张爱的话后,来了兴趣。
“那朱府的大公子,真的如此说了。”
“殿下,千真万确,等到大公子走了后,亲卫们找到了那个船工,便将其带走,吓唬了两句,就什么都招了,还掏出了大公子给他的银子。”张爱赶忙说道。
“这么说来,明日朱进忠一定会找我了。”铁喜缓声说道。
从张爱的只字片语中,铁喜能够看出这朱启明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爷,不过这不算什么大毛病,朱府的大公子,身份尊贵。只要没有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的事情,对于其他坏毛病,铁喜并不看重。
你情我愿就行。
哪个男人不好色呢。
对于铁喜来说,若是朱进忠的大公子都出了海,那日后第二次,第三次出海,就简单多了。
他眯上了眼睛,看来,这个朱启明自己得要安排一下才行。
而另一边的朱进忠,骑着马儿在街头慢慢悠悠的晃着,思绪有点乱,连雨点落在头上都没有注意。
亲兵开口说道:“大人,我们先避避雨吧。”
“不需要,下的正好,让我多想一想。”
几名亲兵听到朱进忠的话后,不敢再说多什么。
顿了一会儿后,那名刚刚说话的亲兵又开口说道:”大人,要不然咱们加些速。”
“加什么加?是不是安生日子过多了,连雨都淋不得了。“
“大人,属下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雨越来越大了。”
朱进忠回头看了一眼亲兵,那亲兵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朱进忠收回目光,骑着马,继续慢悠悠的前进。
第二日,人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朝会的时候,韩胄很奇怪,这怎么一回事,他们不是都说好了,朝会结束后,朱进忠便去求见殿下,这怎么突然告假了?
同样奇怪的还有铁喜。
付子婴等人奏对完成后,铁喜便退朝回到了东宫。
坐在书案之前,铁喜看了一眼张爱:“朱启明确定已经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