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身份多高的权贵,都不能带下人进入这里,阁内自有婢女、下人服侍周到。
马子阳斜着看了一眼秦幕,暗自嘀咕道:这小毛孩是何来头,怎么不请自来了。
几人步入雅间,这里的景致倒让秦幕大开眼界,从步入大堂开始,富丽雄伟自是不必多说,而这雅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房间宽阔,周围全是翠竹环绕,茅草小亭子,各色娇艳的花朵随处可见,中间甚至还有一条潺潺小溪,流水之声让心心旷神怡,没想到在这房间里,竟让人觉得身处旷野深山,如梦似幻,着实让任叹服。
“哇,”秦幕原地转了一圈,赞叹道:“这里好美,这小河里有没有鱼?”
马子阳呵呵一笑,顿时知道这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其他几个年轻人也忍不住掩嘴轻笑。
铜雨娣见了几人的模样,心里略有不爽,委身蹲在秦幕旁边,解释道:“这河里可没有鱼,这房间里的景色也都是能工巧匠仿制的,当不得真。”
秦幕一副了然的神情:“我知道,我也是赞叹这等景色竟然能在高楼上见到,已是十分不易了,但真与城外的山水比起来,不说其他,就是连空气的味道都不一样。”
马子阳走过来问道:“那应该是什么味道?”
秦幕仰头看去,这么近的距离,更觉得这马公子眼熟,他抱拳回道:“回马公子,我以前曾在一条小溪边停留过,那时候太饿了,想要捕鱼吃,可是累了半天一条也没抓到,还险些被溪流卷走,倒是灌了一肚子溪水和空气,那味道,应该是咸咸的,湿湿的。”
众人顿时笑做一团,马子阳强忍笑意,对铜雨娣道:“铜小姐,还未请问,这位小公子是您的?”
铜雨娣已经皱起了眉头,“他是我的朋友,叫秦幕,而且他刚刚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你们为何如此发笑?”
马子阳暗暗纳闷,这朋友究竟是什么关系,以他们的年纪差距,恐怕都接近母子了,而且还同乘一架车撵,男女有别,实在是有些太随意了。
听铜雨娣有些怒意,他连连摆手,“我等并非嘲笑,只是觉得这位小朋友颇有见地,有些……有些高明。”
铜雨娣不禁莞尔,放缓语气道:“马公子恐怕也少有出城,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而秦幕只是随口说了说自己的感受,也称不上什么高明不高明了。”
“是,铜小姐说的是,”马子阳请道:“请铜小姐席上落座,小朋友,你也落座。”
铜雨娣点点头,走了过去,秦幕也对马子阳道了一声谢谢。
马子阳趁机悄悄拉住秦幕,低声道:“你方才的意思是说我选的这处雅间,只是虚有其表而已?”
秦幕见他横目立眼的样子,为这点事闹得不愉快也不值得,最主要自己还是随铜掌柜来的,所以道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请马公子不要介意。”
马子阳这才点了点头,这小家伙还算识趣。
铜雨娣见秦幕没跟过来,回头招呼道:“秦幕,快过来。”
“来了!”秦幕坐到铜雨娣旁边。
落座后,马子阳对铜雨娣一一介绍了,这四位公子、小姐,分别是:贲学文、邶华荣、茆翠、赧觅萱,在樊水城都是商旅名门之后,无一不是家财万贯之辈,不过这对铜雨娣而言,其实也是司空见惯了,她甚至不愿过多的客套,随意应付几句便算是礼节。
饭菜上桌。
这烟雨楼的饭菜比起百福膳不知强了多少倍,各种菜色花样百出,桌上烟雨朦胧,就像仙人进膳。
但对秦幕而言,却吃不出许多滋味,并非菜品不好,而是大家都斯斯文文,动作都显得僵直缓慢,若是秦幕自己一个人,早就站起来敞开吃了,但为了顾及铜掌柜的形象,也只好学着慢条斯理的进食,连嘴巴都不能张大了,这简直就是难受。
如果让他来对比,显然他更愿意在百福膳大吃一场。
铜雨娣似乎看出来秦幕的难处,接连夹菜在他的碗里,秦幕这才利落了许多,但还是细嚼慢咽,没有吃的太快。
马子阳见了这个动作,悄悄横了一眼秦幕,但那家伙只顾着嘴里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见他吃的这么欢,就觉得亏了好多。
“铜小姐,”马子阳放下碗筷,搓了搓手,似乎有点紧张。
铜雨娣看过去,“马公子有话请说。”
马子阳开口道:“在下已仰慕铜小姐许久,今日,便大胆表明心意,我在三日后亲自备上好礼,上铜府,向铜小姐提亲,不知铜小姐意下如何?”
铜雨娣微微沉默,一时间没有开口。
座上的邶华荣见气氛尴尬,审时度势插话道:“马公子这番真情实意已是日月可鉴,以不才之见,理应直提亲表明态度,如此询问,铜小姐自然是感觉害羞。”
马子阳笑了笑,赶紧点头道:“是我太过心急,我也是想知道铜小姐的心意,才大胆问询。”
“铜掌柜,他们在对你说话呢。”秦幕见她有些失神,所以小声提醒道。
铜雨娣倒是踩了秦幕一脚,终于开口道:“马公子,恕我直言,我比你大了近七岁,实在是不合适,我到此也是想把话说明白,你不用向铜家提亲了。”
马子阳没想到铜雨娣竟然拒绝的这么直接,一时间脸上无光,也不知接下来如何开口。
邶华荣见状,赶紧道:“年纪差距又何妨,马公子仰慕铜小姐可不是一年两年了,我等这些朋友早就听他说了无数次,他自然是不会介意年纪差距,还请铜小姐也不不要在意才好。”
马子阳一经提醒,这才恢复脸色,立马说:“铜小姐,我可以等你好好思量,我已经暗慕你许多年了,也不会在乎这三五几日,但无论如何,请千万不要拒绝我。”
铜雨娣也有些犯难,从内心来讲,他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这马公子,但同时,她也不愿意让老父亲费心、失望,一时间也是犹豫不决。
大家都没有在动饭桌上的菜肴,无一不是安静的等着铜雨娣的答复。
而此时的秦幕,正眼巴巴的盯着马子阳,他突然起身一拍桌子,喊道:“我终于想起来了!我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