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无论是跟着自己前来的王敦、王导兄弟、潘滔、江统、杜锡等东宫旧吏,还是张华父子三人、陆氏兄弟、刘琨、祖逖等人皆是满脸吃惊之色,一副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
这几个人皆是大才之人,持才傲物,桀骜不驯,也是在所难免,所以马玉这一见面就要有意露出点真本领降服他们!
马玉真想卖弄玄虚,装完逼就走,真他娘娘的刺激!“你们不是非常好奇的吗,怎么分辨出来,可就是不说,憋死你!”
但马玉身后的石勒却是面色如故,忍不住冷哼一声,“这有何难,想当初殿下第一次见面之时,不仅一眼就认出了俺,还把俺阿爹的姓名,俺的籍贯,俺的大名、小名、乳名,从小到大所有叫过的名字,全都能喊出来!”
看到众人依旧不可思议的表情,石勒又加大音量强调道:“俺可不是吹嘘,这事祁将军为证,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他!”
“我们都是士人,文学大家,你一个小杂胡插什么话,要不是看你是殿下的贴身护卫,只怕张公家的大门都进不来!”众人一开始还忍不住埋怨石勒无礼插嘴,但是听他这样一席话,这才感到深深地震惊!
这个小杂胡天生神力,骑射功法更是非常了得,特别是射术精准,百米之内箭无虚发!因此殿下才不顾其出身,不管不少大臣的反对,将其选为亲卫侍从。
但是其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连大名都是殿下根据其胡语发音所赐,若是说他是故意说谎,肯定是无人相信的!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石勒一席话语,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更是震撼不已,相比太子对石勒的相人之术,和对这四人一比,这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根本就是未卜先知!
众人连忙齐声高呼作揖下拜,满脸都是崇拜之色。
“哈哈,这或许就是王霸之气!”马玉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故弄玄虚了!必然要让他们心服口服!他清了清嗓子道,“刚开始本王只能分出个大概,并无多大把握,观其行辩其言,特别是握过这四位贤才的手掌后,本王顿时就豁然开朗,心中有了定论!”
马玉接着指着身前身材消瘦青年道,
“早闻刘越石乃西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后,不仅是工于诗赋,颇有文名,特别是精通音律,风流俊雅!相比肯定是十分爱惜这一双手,握其手,手掌平滑柔软,十指尖尖,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肯定是刘琨是也!”
众人连连点头称奇,一叶知秋,细微之处可见整体迹象,这也是相人之术最基本路数。
马玉又指着高个青年道,“听闻祖士稚出身于范阳祖氏,为北地大族,世代都有两千石的高官。祖士稚生性豁荡,不拘小节,轻财重义,慷慨有志节,常周济贫困,深受乡党宗族敬重,彼有豪侠风采。握其手,手掌坚硬如铁,粗糙如老皮,这人肯定是祖逖是也!”
马玉不仅是说出了自己辨识的根据,还借机把这两人的家学才识都夸赞了一番,刘、祖二人真是脸上容光焕发!
最后指着陆机、陆云道,“陆氏兄弟年龄相当,容貌相近,如孪生子,皆是习武学文,虽然对熟知之人一下就辨认,但对陌生人来说,确实最难区分!
本王常闻士衡、士龙兄弟十四岁就分领父兵!东吴被我大晋朝所灭,兄弟俩人隐退故里,十年闭门苦学。才学不在潘安之下!
陆氏兄弟文武皆是不分伯仲,实属难分!
但是有一点,肯定是一时无法改变,即使是刻意遮掩,也难掩!
以陆氏为江南士族之首,家学渊源,这家教肯定更是一流!自古以来,以长兄为首,特别是出门在外,远离故乡的兄弟俩人,相依为命,长兄在上,无论言行举止,会不自然间流露出来!
很自然让出半个身位,开口也是故意落后半音的那位自然就是个弟弟!”
“佩服,真是佩服至极!”
“大晋能有如此聪慧国君,真是苍生有幸!”
“难怪儿时就得到先帝宠爱,真乃神童!”
“看来这么多年,果真一直都是在韬光养晦!现在利剑终于又是出鞘了!”
众人一听连忙大声顶礼拜膜!这不仅需要高超的观察力,辨析力,还需要熟知天下的博学才识,敏捷思维!
马玉连忙扶起众人,对着身后王敦、王导兄弟大笑道,“琅琊王氏,才俊颇多,人称琳琅满目!今日本王所见,皆是英才,更尤胜之!”
曾经有人去拜访王衍,正巧王戎、王敦和王导在座,在另外一个屋子,又见到了王诩和王澄。出来后,他对人说:“今日太尉府一行,触目所见,无不是琳琅美玉。”成语“琳琅满目”最早的出处,就是在这里。
马玉此时却是借用过来,王敦兄弟俩人,更是震撼不已,这家中这等私事,况且是不久前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也传入他耳中,此人莫非真的能未卜先知?
“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马玉长啸一声,接着又是发自内心感慨道,“虽然已经深夜,却还是把诸位招来,实在是本王求贤若渴,不见诸位,难以入寝啊!”
刘琨、陆机、陆云三人却是长跪不起,迟迟不肯起身!
这三人,陆氏兄弟由于是东吴子弟,虽然经过张华的提携和举荐后,名震洛阳,但都是虚名,无论是晋朝宗师还是朝中元老,对他们都有防备之心,这么多年,已经年近不惑,不过是几百石的小吏,只能靠着文章闻名于名士之中!
而这刘琨,后世虽然名气非常大,以孤军据守晋阳近十年,抵御前赵,固守旧土,可谓是真正的民族英雄,是东晋无数名士称赞的人物!
可此时,刘琨还未显名,只是士人圈内比较出名的才子,以文采依附在贾谧的圈子内。
对于他们来说,司马遹是何等人物,太子殿下就是天天出现在新闻联播中的人物,出现在报纸头版头条的人物,只是在心目中高高的存在,只可远观!
想不到他竟然是如此地平易近人,更称呼他们为“英雄!”
“吾等和贾谧曾来往密切,不过一罪人,殿下不仅不追究依附贾氏之罪,而且招揽重用,以‘英雄’相称,真是愧不可当!”刘琨万分愧疚道。
陆氏兄弟二人更是几乎哽咽,他们皆是贾谧“二十四友”,虽然在其中不过是打酱油的存在,属于被贾谧边缘化的人物,若不是文采名气太大,贾谧估计也懒得多看上这“貉奴”一眼。
现在贾后被废黜,贾谧殒命,贾氏一党彻底倒台,要是彻底追究起来,以他们和贾谧的关系,虽然太子殿下对贾氏非常仇恨,殒命却不至于,但是丢官去职是免不了,他们甚至是做好了回到江南家乡的准备,想不到却是突然峰回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