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雪花走进来的这间厢房面积不大,只有一间的格局,里面也没什么家具,仅仅有一组床铺,占据了半间房子。共计有四名女眷坐在床铺上聊天。她们听到村支书的召唤,是从附近的邻居家返回来,守在屋里,等待警方的问讯。
当她们看到进来的仅仅是一名年纪轻轻的漂亮女警察时,都不觉一愣。
焦雪花一看这四位女人中,年龄最大的有五十左右岁,最小的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
她首先开口道:“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焦警官,请您们先介绍一下,您们跟这家主人的关系好吗?”
那个最年长的女人一看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娃子来查问,便不以为然,还以为警方只不过走一下形式而已,于是就随意介绍道:“我是新郎官的大姑。这位是我的女儿,那个我的妹妹,还有我的表妹。
焦雪花一听她们都是刘家直系亲属,就先询问了一下昨天晚宴的情景。那个女人回答基本跟刘家哥俩一致,当她们休息时,新郎哥俩还在陪跟新郎一起过来的那几个外地同事一起喧哗喝酒。
焦雪花这时又提问道:”您们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难道就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吗?“
那位刘家大姑回答道:”当然听得到了,他们就在我斜对门喝酒喧哗,大约到了快十点了,才消停下来。我这时才入睡。“
焦雪花眨了眨眼睛,继续问道:”那您们谁是最早醒过来的呢?“
刘家大姑回答道:”当然还是我了。因为我的觉比她们几个都轻,我是第一个听到我侄子在新房里大叫的。我赶紧推醒了她们,并一起穿衣服出来。“
焦雪花秀眉微蹙道:”难道您们半夜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这时候,那个最年轻的女家回答道:”我大约十一点多钟,起来上厕所,发现我二表哥屋里还亮着灯,并且还有人影晃动,我当时不知道二表哥为什么没睡觉,我穿得也少,就不方便进屋看一眼。“
焦雪花听了,不由想到,刘家兄弟自称从同事喝酒那间屋子回来时,就醉得不省人事了,自然不会关灯了。可这个女孩怎么感觉有人影晃动呢?她想到这里,就又顺嘴问了一句:”难道您们半夜就没听到新房方向有什么异常动静吗?“
这时,另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突然讲了一句,我在天没放亮时突然听到一声破碎的声音,好像是从正房方向发出来的。”
焦雪花眼睛一亮,立即问道:“凭您当时的感觉,那应该是什么东西破碎了?”
那个女人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好像是一个茶杯摔碎的声音。”
焦雪花凝神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那个女人回答:“后来我就再没听到什么,接下来就睡着了。”
焦雪花又问道:“难道您是被那个声音惊醒的吗?其他人难道没有醒过来吗?”
那个女人赶紧解释:“其实,我睡觉有一个习惯,大约三四点时,会醒过来一次,然后再睡过去。那个声音传到我们的房间时,声音已经不大了。估计她们正在睡得香时,是不会被惊醒的。”
那个年长的女人也讲道:“是呀,在那个时间,应该是睡觉最香的时候。”
焦雪花点点头道:“您讲得有道理。现在您们可以自由行动了。但暂时不要去我还没有询问过的房间去串门。”
焦雪花随后从那间屋子走了出来,当她走到下一个房门旁时,不由一愣,那扇房门是上锁的。
焦雪花这时趴窗户往里望了一眼,然后再往院子里扫了一下,发现刘家主妇正在指挥几个妇女在厨房里做饭,就抬手招呼一声:“大婶您先过来一下。”
刘家主妇的眼神依旧是红肿的,她听焦雪花的招呼,就赶紧走了过来···
焦雪花不等她说话忙,就首先指着那间上锁的小厢房问道:“这间房为什么是上锁的?”
刘家主妇黯然回答道:“那是小兰住的房间。这房门也是她锁的。”
焦雪花一愣:“难道她之前没住新房吗?”
刘家主妇摇头道:“那个闺女挺讲究的。不在新婚时是不住新房的。她因为之前在我家住了快一个月,就单独住那间房了。”
焦雪花不解道:“那她昨天既然已经大婚了,那为什么还锁着这间房呢?”
刘家主妇也不解道:“我也不知道这个闺女是怎么想的。她结婚那天,执意要锁住这扇房门,不让别人占用这间房。不过,我家的房子多,其他的房间足有接待亲朋好友了,所以就由着她的性子了。”
焦雪花思忖了一下,随即又问道:“那您能想办法打开这扇房门吗?”
刘家主妇不清楚这个女警察为什么对跟本案无关的房间感兴趣,但只好点头答应:“那我试着找找钥匙吧。钥匙一直在她的身上,我去从她的衣服里找找去。”
焦雪花点点头道:“好的,当您找到钥匙后,就直接交到我的手里。”
焦雪花随即又走访了两间屋子,屋里的男客人昨天都喝了很多酒,而且前一宿又闹到了很晚,所以,他们昨晚睡得很死,基本没有感觉到什么。
焦雪花一看天色不早了,她不在其他房间去耽误时间了,而是按照刘家主妇的提示,直接奔向了跟刘家兄弟喝酒的那几个外地男子的房间···
那是一个两间规模的房间,屋子里除了有两排床铺外,还只着一张大桌面,桌上还保存着昨晚的残羹酒席。由于他们昨天闹得很晚,那些伺候酒席的人早已经休息了。而今天清早又发生这起案件。所以,这桌残席并没有人收拾呢。
焦雪花一看这个屋子里总共有七名年龄跟刘家兄弟相仿的男子。他们或者躺着,或者无精打采地坐着那两排床铺上,似乎新娘的死对他们打击也很大。
当焦雪花走进来时,正被一个男子眼神瞥到,他立即提起精神,并推了一下躺在旁边男子的大腿。
焦雪花这时朗声道:“大家都振作一下。我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也是本案的负责人。现在有些事情,要向您们了解一下。请您们配合一下好吗?”
那些年轻男子都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来调查他们的仅仅是一名黄毛丫头,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过,既然听焦雪花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得不认真面对。
焦雪花等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才又朗声道:“您们昨晚跟刘永刚兄弟俩喝酒到几点?”
其中一个留长发的男子回答道:“大约九点多种吧。”
焦雪花又问道:“他们哥俩当时喝得很醉吗?”
另一个男子摇头道:“永刚跟我们认识两年多了。他平时可是海量呀。昨天是他的大婚,我们哥几个千里迢迢来捧他的场,当然是要求他陪好我们呀。可没有想到他居然醉得连洞房都没进去。”
焦雪花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当他们哥俩离开这里时,您们能确定他俩都醉得挺厉害吗?”
那几个男子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男子有些不解道:“永刚是陪我们喝酒了,但他的弟弟并没有陪我们呀。再说,他们哥俩虽然是孪生兄弟,但我们跟他并不熟悉呀。”
焦雪花一听,不由心里一动,立即问道:“那您们能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再描述一下吗?”
那个留长发的男子沉思了一下,然后讲道:“警花同志有所不知。我们这几个哥们当中,有好几个都追求过小兰,其中包括我。因为小兰可是我们厂里的厂花呀。可是,她最后属于了永刚。我们也不是不仗义,既然没有追到她,就只能祝福她和永刚了。其实,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参加婚礼,其中一大半理由是冲小兰来的。所以,就在昨晚的酒宴上,我们哥几个都不禁借着喝酒,向永刚发了一通感慨。我们哥几个还甚至警告永刚,如果他敢日后欺负小兰,我们哥几个就决不饶恕他。”
焦雪花眼神紧紧盯着那个长发男子,并质疑道:“难道当天晚上,您们没想到去闹洞房吗?”
长发男子摇头道:“我们只是缠着永刚喝酒,并让他向我们哥几个保证对小兰好,怎么还会去骚扰小兰呢?再说,在白天婚礼的时候,我们都发现小兰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显得很不开心,甚至一直抹眼泪。我们当时以为她心里感慨,或者因为娘家并没有过来人呢。我当时还大声对她表示道,‘小兰妹子,我们哥几个就是你的娘家人,会一直支持你,为你撑腰的。’当时小兰似乎眼泪流得更欢了。可是,当我们再在婚宴晚上继续‘修理’永刚时,他的弟弟从外面走进来了。他不知道陪了哪桌客人,也是喝得脸色通红的。他这时径直去拉永刚,并埋怨说,永刚喝得这么多酒,还怎么入洞房?赶紧去他的屋里醒醒酒,好去入洞房。我们当时也想到了小兰的感受,就没有在勉强永刚。当他的弟弟替他把他杯子的剩酒干了之后,我们就只好任由他的弟弟把他拉走了。我们等他们哥俩出去后,就把各自杯子里的白酒干了,就出去上趟厕所,然后就躺下来睡觉了。”
焦雪花沉思了一会,又问道:“您们是怎么知道出事的?”
另一个没有开口的小平头男子这时回答道:“我因为有些内急,就憋醒了,起来正要推门出去方便,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永刚的呼喊。我赶紧出来跑向了新房。结果,我刚进入外屋,就被刘老伯把我推出来了,并很沉重告诉我说,小兰已经死了,是被坏人强@奸,并灭口了。我当时通过里屋门口,发现里屋里刘大娘正捂着脸,坐倒在地板上的永刚正大声痛哭。但没有看到床上的情况。”
焦雪花听完了他们的描述,感觉跟刘家兄弟所描述的有明显的不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俩是因为醉酒原因,而无法把事情描述很清楚吗?
等她从那个房间走出来时,刘家主妇已经找到了那把钥匙,并亲自交到了焦雪花手里。
焦雪花认为自己掌握的情况差不多了,就没有再问其他的宾客,这时候院子里已经飘香了。焦雪花这时对老刘表示道:“我已经调查完了,请您安排大家自由活动吧。但他们今晚必须还住在这里。”
老刘苦笑道:“现在天都快黑了。他们想走,都已经没车了呀。”
这个院子里的人是听说警方要逐一盘问他们,才又回到了这里。可他们发现,这里只有一名女警察,而其他的警察都去调查村里其他户人家了。很显然,警方的注意力并不在刘家。
就当刘家又要开席的时候,焦警花手下的的侦查员们已经结束了对全村的走访,又集中到了刘家。焦雪花来到门外,并对他们询问道:“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不料,侦查员们都摇摇头:“没有。”
焦雪花又问道:“派出所的同志们呢?”
一组的组长李达军回答道:“因为现在天色晚了,他们已经下班回家了,明天会再过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老刘闻讯走了出来,并对他们客气道:“同志们辛苦了,赶紧进来吃点饭吧?”
焦雪花回头笑道:“谢谢您了,您家的客人还不少。我们的同志太多了,就不打扰了。”
老刘有些过意不去道:“现在天已经快黑了。您们不吃饭哪行呢?”
焦雪花回答道:“您放心吧,您们的村支书已经把村部给我们的同志腾出来了,并且在村部食堂为我们安排了饭。所以,我和这个位姐妹留在您家,其他的同志立即赶往村部。他们明天再继续查案。”
焦雪花提到的姐妹,自然就是王芳了。
老刘一听留在他家的只有两个女警察,心里颇感意外,随口“哦”了一声。他知道人家警方还有事情协商,就知趣地退回了院子里。
李达军一听焦雪花要亲自留在这,而且只留下王芳陪着她,不由皱眉道:“小焦,这里就留下你们两个女孩安全吗?”
焦雪花含笑道:“您放心吧,我俩可是刑警,并不是一般的女孩呀。再说,那个恶魔今晚是不可能再出现这里的。”
王芳一听焦雪花把她留下了,就嘻皮笑脸道:“那好呀,我正好可以吃一顿酒席了。”
她说这话,是因为院子里的香味已经飘到了院外。
李达军一看焦雪花主意已定,就只好服从道:“那好吧。你俩要多注意安全。我和其他同志们立即去村部了。”
“您们请等一下!”焦雪花在侦查员们正要上各自的车,要离开时,突然叫住了他们。
侦查员们都是一愣,齐声问道:“还有什么事?”
焦雪花稍微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在走访过程中,有谁去了一个叫李梅的家里?”
她身旁的王芳立即回答道:“我和小何去了。她家还有一个外地来的倒插门的女婿。”
焦雪花一听,顿时嫣然一笑道:“看样子我留你做伴是留对了。等晚上你再向我介绍他们的情况。”
焦雪花这时才领着王芳进院了。再刘家的大院里,已经摆了两桌了。刘家夫妇一看焦雪花进来了,赶紧殷勤地迎上去道:“您们二位忙了半天了,一定饿坏了吧?快请今屋吃饭吧。”
不料,焦雪花用手指了指外面的桌子的空位道:“我和我的同事就坐在外面吃点吧。这里挺凉快的。”
王芳也赶紧附和道:“就是,我不喜欢进屋里吃饭。”
老刘迟疑了一下,只好表示道:“那好吧,您们姐俩喝点酒吗?”
焦雪花摇头道:“我们都是女人,哪能喝酒呢?再说,您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其他人也最好别喝了。”
老刘黯然点点头道:“是呀,我家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喝酒惹出来的。”
就当焦雪花带着王芳在刘家用晚餐时,远在潼遥市东郊别墅区陈元里24号豪宅里,乔三正拼命给闫钰灌酒···
闫钰感觉乔三今天很反常,因为他以前来到这里,因为忌惮遇到陈东河而就像做贼似的。他甚至晚上在这里过夜,都恨不得睁一只眼睡觉。他今晚是怎么了?
不过,闫钰因为有人陪她酗酒,还是感到很开心,就抛弃了内心的疑惑,跟乔三拼起白酒来,摆出了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
乔三在席间去了两次洗手间。他把刚刚灌进胃里的白酒又统统吐在了抽水马桶里。他今晚是不能醉的,但一定要把闫钰灌得不省人事。只有这样,他在半夜才能肆无忌惮地在闫钰的卧室里盗取那份‘亲子鉴定’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