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露珠等女护士把女儿带出病房后,才低声对着手机讲道:“裴老师对不起,刚才有青青在,我不方便把事实经过告诉你。”
裴老师的声音继续从手机里发出来:“哦,那你现在可以直言不讳地讲一讲了。”
杨露珠于是就把刚才自己跟王树林的交锋情况都详细对裴老师讲述了一遍。
“他们真是太卑鄙了,”裴老师等杨露珠一描述完,就愤然道,“为了达到霸占林场的目的,居然不惜伤害青青,简直就没有人性!”
杨露珠一听裴老师火了,就赶紧降温:“你千万不要这样说,他们毕竟是良宇的亲人,我们也做了近十年的一家人。”
裴老师嗔怪道:“露珠,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唯一的弱点就是心肠太软了,不仅承受不住他们的威胁,甚至还因为他们是你老公的亲人,不忍心听我责骂他们。唉,你这样做,吃亏的只有是你自己呀。”
杨露珠苦笑道:“我算什么呀,都在关键时刻救不了良宇,如今早就把一切身外之物都抛诸脑后了。”
裴老师发出很担忧的声音:“露珠你可不能犯糊涂呀。虽然青青爸走了,但还有青青在呀。你绝对不可以做傻事的。”
杨露珠沉吟一下,才试探地问道:“裴老师,你不是一直夸青青聪明吗?那你喜欢她吗?”
“当然了,她是我们班级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当初你让我帮忙把她转入城里的寄宿制学校,我还很舍不得呢。”
杨露珠眼睛一亮:“我知道你只有一个儿子,但你一直喜欢女孩,想不想把青青认作自己的女儿?”
裴老师惊异了一下,瞬间明白了杨露珠的意图,立即否定:“不,青青只有你一个妈妈。她今后必须要依靠你。你想躲清闲,那是根本办不到的。”
杨露珠顿时热泪夺眶而出,语音也哽咽了:“可是···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而且没有得到很多钱···不可能做到一辈子监护她呀···”
“露珠你何必这样悲观呢?青青目前已经十岁了,已经懂事了。她很快就会自立的。但她目前也处于丧父的悲痛时刻,你一定不要放弃她呀,千万不能让她成为孤儿!”
裴老师的一番话顿时让杨露珠鼻涕一把泪一把了,并抽泣道:“假如我再跟青青绑在一起···就等于拖累了她呀···她还这么小···该承担这么大的压力吗···”
裴老师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地讲道:“露珠,你的文化程度要比我高,应该懂得一个人要想成长起来,需要付出什么的代价。假如你一直把青青视作温室里的小苗,那她的终究无法茁壮成长起来。假如你不让她经历更多的风雨,那她就无法长出一双有力的翅膀翱翔在属于自己的天空中。所以,你们母女今后只有相依为命,休戚与共,才能最终苦尽甘来。”
杨露珠黯然道:“可是,我除了放在枕头边的八万元钱,已经一无所有了。而且,我不仅照顾不了青青,就连自理都做不到啊。”
裴老师当即表示:“露珠,卞家自以为很聪明,利用青青逼你签下放弃林场的声明。但这不管用的。我立即联系小赵律师,让她运用法律的手段,把你被逼签字的声明当作一张废纸。等你要回自己的林场,还愁自己和青青以后的生计吗?”
不料,杨露珠当即摇头:“不行,我既然在声明上签了字,那就该一言九鼎,不会反悔的。”
“露珠,你可不能犯糊涂呀。就算你让着他们,那他们也不会把你当好人的。”
杨露珠凄然道:“假如我跟卞家打官司的话,那会让良宇瞑目吗?他的阿爸阿妈也不容易,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惨是我能体会到的。所以,我不会再跟卞家争林场了。”
裴老师顿时叹了一口气:“露珠呀,我不知该说你啥好了。你就是心太软了,这会让你自己苦一辈子的。”
杨露珠苦苦一笑:“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算让我承受任何的苦都无怨无悔,但只要青青不受到这样的苦,那我也就安心了。”
裴老师沉默了一会,才又问道:“那我还能帮你做出什么?”
杨露珠思索一会,才郑重地答复:“我的伤既然治不好了,那也不用住院浪费钱了。我估计卞家交付医院的押金钱不多了,假如再住下去,恐怕就要从我身边这点钱里出治疗费了。它可是青青今后成长所需的资金呀。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在城里租一套房子安顿下来,并委托你在教育界的同行帮住青青转学。”
裴老师思忖一下,然后表示:“关于你出院和在城里租房的事情,我会委托我的同学小赵律师去办的。她的家就住在城里,办这些事情还是比较便利的。关于青青转学的事情,我会出面帮忙的,但她不能再去寄宿制学校了。”
杨露珠一愣:“为什么?”
裴老师解释道:“这不仅仅是因为寄宿制学校费用太高的问题,而是青青必须要及时回家照顾你。所以,我只能帮她联系一家普通的小学,并且距离你租的房子要很近。”
杨露珠为难道:“可青青才仅仅十岁了,什么家务都不会做,怎么能承担起包括照顾我的一切家务呢?”
“露珠,难道你没听说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这句话吗?青青已经蒙你关照这么多年了,应该到报答你的时候了。你千万不要感到任何歉疚和负罪感。青青本身也需要一番的磨砺,才能够长大成人呀。”
杨露珠此时就算不情愿,但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再说王树林和卞秀秀如愿拿着杨露珠签字的放弃林场声明的文件交给卞父复命的时候,卞父的表情突然消沉了下来了,并没有丝毫的喜悦感。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卞母不解地望着老伴。
卞父几乎哽咽的声音:“我昨晚梦到咱们儿子了···他恳求我照顾好露珠母女(他突然把小婊@子改为露珠了)···可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卞母不解:“这不就是一个梦吗?你何必较真呢?再说,又是露珠引狼入室害死了咱们的良宇。”
卞父终于理智地讲出一句话:“在一切没有证实之前,谁都无法保证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王树林则不管卞父矛盾的心情了,而是趁机问道:“阿爸,那林场的事情是不是由我全权负责了?”
卞父显得一副心灰意冷:“我懒得想这些事了。你就看着办吧。”
当王树林领着卞秀秀上山,眼望着那一片半成材或者正在成长的幼林时,不禁得意道:“我阿爸真是有眼光,把我取名为‘树林’。如今,我果真获得了一片大森林。”
卞秀秀瞥了他一眼,显得很不屑:“切,这时阿爸委托你管理的,又没白给你。”
王树林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子:“那咱们就走着瞧。”
一周后,杨露珠在裴老师和赵律师的帮助下,从医院的病房里搬进了城里一个叫群安里小区的一栋旧楼里,并且是一层,这是赵律师在城里连续跑了好几天,特意在距离裴老师帮联系的一所小学学校比较近的地方找到的房子。
杨露珠本来不想租楼房,因为价格太贵了。可是,这个城镇是经过规划过的,原来的城中村已经不存在了,只有郊区才有普通的平房,但距离学校太远了。赵律师鉴于杨露珠上厕所不方便,也极力劝说她租住屋里带有卫生间的楼房。杨露珠鉴于以上各方面因素,才勉强答应住进来。可是,她每月要付房东七百元的房租,尽管这只是一套一居室的房子。
由于杨露珠不能自理,她在搬进新居时,赵律师不仅帮助她购买一台轮椅车,还为她雇佣一个短期的小时工,来照顾她和小青的生活。
杨露珠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靠非凡的毅力,经过不长的时间就学会了用上肢移动自己的身体,并且来回于床、轮椅和卫生间的坐便器。接下来,她便辞掉了那个小时工,因为她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不能再有额外的开销去吃一个不大的靠山。每次做饭,都是靠她和女儿相互协作完成的。
可是,那笔钱比较无法让她持续很久,因为她还是需要每天服用一些药物来稳定身体,在城里花销又很大。她和女儿的一年吃喝拉撒要处处用钱。她和女儿只能靠每天拮据过日子。
一晃两年过去了。她的那点积蓄就快用光了。她尽管过得足够节俭了,但还是处于坐吃山空的边缘。此时,小青才上小学四年级,距离她学成自立的时间还很遥远。不过,小青经过这两年的磨砺,已经会做饭、洗衣服、帮助阿妈每天做按摩等一切家务。在学校里,她的学习成绩依旧是佼佼者。
杨露珠虽然欣慰女儿的成长,但沉重的经济压力让她每天都愁眉紧锁。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只要自己能坚持,就不会再麻烦别人。她决定联系手工活,挣点钱能够铺贴家用。
她家对门住着一对姓林的老夫妻,平时对她家多有关照。并为杨露珠联系到一个刺绣的工作。这样,杨露珠便坐着轮椅能够干一点力所能及的工作了。
这对老夫妻本来性格却是很古怪,并不是平易近人的人,骨子里有一种强烈的排外思想。
本来她刚搬进来时,便经常遭受那对老夫妻的排斥和白眼。因为是她是外来人。
后来他们发现杨露珠带着一个女孩实在是太难了,并且待他们老两口子一直很和善,一口一个林伯林伯母叫着,嘴上就像抹了蜜。小青也很有礼貌的称呼他们为林爷爷和林奶奶。
于是,杨露珠母女一向乐观和与邻为善的心胸终于感动了那对平时不近情理的老夫妻,他们两家后来就有了很亲密的互动。
那对老夫妻知道杨露珠母女做饭不方便,而且生活又很节俭,便在自己改善生活时,经常送给她俩一些好好吃的食物。
杨露珠推脱不掉,便把那些好吃的东西让女儿一个人吃。原因是女儿正在长身体,需要补充营养。
她开始对刺绣一窍不通,但毕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女人,经过勤学苦练,很快就成为了一个刺绣能手。虽然收入低微,但也起到了一些作用。她为了能挣到更多钱,干起活来几乎是没日没夜的。
小青在夜里几次醒来,都发现阿妈在灯光下,勤绣不缀。
她于心不忍,便劝阿妈休息。
杨露珠嘴里答应完成手里的这件就休息,可等她刺绣完了一件,发现女儿又睡着了,便又操起了另一件。
就这样,她在过度劳累和长期营养不良的情况下,身体情况越来越糟糕。
正当她为了这个家苦苦支撑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场灾难又无情光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