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绝顶,群雄毕至,唯独宁中则的慷慨陈词震撼人心。
今日岳不群的真面目被揭穿,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寒。
华山派众弟子立刻应道:“是!”
一时间,华山派再无人和岳不群统一战线,他赫然变成了孤家寡人。
而听着宁中则都跟自己划清了界线,岳不群怒气勃发,完全撕破了面孔。
他长剑一振,指着宁中则,怒骂道:“贱人,连你也背叛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就算是死,也是我的人。跟着我做武林至尊,有什么不好的?我才是华山派掌门,你有什么资格如此对我?”
看着他须发皆张,污言秽语不绝的样子,华山派众人只从心里往外冒着寒气。
在大家的印象中,岳不群似乎从来都没有跟宁中则红过脸。从来都是相敬如宾,和睦有加。
可今日岳不群的表现,已经算是禽兽不如了。
宁中则经过了刚才的变故,哀莫大于心死,竟然完成了蜕变。
她昂扬着头,怒斥着岳不群。
“华山派是大家的华山派,每一个华山派弟子都有权决定。你这个禽兽,如今恶贯满盈,华山派岂能容你玷污?”
“对,没错,师娘说得对,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华山派的掌门了。”
“你也不再是我们的师父了,今日我们要为八师弟报仇!”
令狐冲更是愤怒到了极点,呛啷一声拔出了宝剑,指着岳不群,冷声喝道:“岳不群,你谋夺林家辟邪剑谱,还栽赃诬陷于我。又害死了八师弟,已是我的生死大敌。来吧,今日在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俗话说,期望都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在曾经的令狐冲心目中,岳不群简直如同山岳一样的敬仰。他一直都把岳不群当成神一样看待,哪怕屡次受冤也百死无悔。
可今日,岳不群原形毕露,还害的他最敬爱的师娘差点自刎而死。令狐冲终于抛弃了幻想,走到了和师父对敌的一步。
眼见着华山派众人同仇敌忾,岳不群简直要气疯了。
他喝骂道:“令狐冲,你这个小畜生。当初看你孤苦无依,老夫好心好意把你抱上华山抚养。如今你不思报答,竟然屡次坏我好事,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他长剑一抖,就如同一团青云一般扑向了令狐冲。
可是他快,有人更快。
田伯光脚步一搓,瞬息闪到了令狐冲的面前。
令狐冲在黑木崖断了一臂,今日在这里又受了剑伤,武功大减,可未必会是岳不群的对手。
再说了,对于岳不群,田伯光还有别的安排。
所以挡在了令狐冲前面之后,他的双掌一错,猛然一招亢龙有悔打出。
岳不群冲过来的甚急,可是迎面撞上降龙十八掌威猛无俦的掌风,当即闷哼一声,好像残败的柳叶一样退了回去。
足足过了十几步,他才勉强站住脚跟,可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姓田的,你这个奸贼,也来跟老夫做对吗?”
可是他骂完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满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议论声才纷纷响起。
“他胡子掉了!”
“他胡子是假的!”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抹了胭脂?”
“他的样子好诡异啊,看起来跟鬼一样。”
原来刚才田伯光一掌打出,掌风太烈,竟然把岳不群黏住的胡须给吹掉了。
这一下,他原来的样子再无隐藏,全部都展现在了群雄面前。
一张方方正正的脸,此时却敷满了白粉,两腮处还略微点了红色的胭脂。
更加让人接受无能的是,他竟然留了长长的指甲,看起来比青楼的妓女还要妖艳。
这幅鬼德行呈现在众人面前,登即吓住了不少人。
岳不群脚步踉跄,不停地转着身子。可不管他看向哪边,都能看到无数的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虽然乱糟糟的听不清说了什么,可入眼尽是嘲笑和惊奇的神色,还是让他恐慌不已。
自从练了辟邪剑法之后,他最怕的,就是露出自己不男不女的样子。
可如今,一切的辛苦伪装,全都被田伯光毁了。
岳不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圆鼓鼓的眼睛好像要脱眶而出,却对着田伯光厉声喝道:“小贼,我要杀了你!”
看他还要仗剑而上,田伯光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行动,表情却似笑非笑。
“呵呵,岳不群,你恶事做尽,自然难逃一死。只不过今日嘛,想要你死的人太多了。你的对手,可不是我!”
岳不群气哼哼地吼道:“你这奸贼,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尽管使出来吧。”
田伯光踏上一步,气贯山河,吼声震天。
“岳不群,我问你。你为何杀了定闲和定逸两位师太?”
“哄……”
在场的众人再次炸锅了。
当日少林大会,恒山派的定闲和定逸却死在了少林寺,成为了武林中的一桩无头公案。
今日田伯光却说是岳不群杀的,众人岂能不惊?
令狐冲颤抖了一下,惊异地问道:“田兄,你说……你说是这个恶贼杀了定闲和定逸两位师太?”
田伯光一指岳不群,什么都说了出来。
“令狐兄,你可还记得?当日任大小姐验过两位师太的尸身,她们都是胸口要害中了钢针而亡。刚才岳不群刺瞎左冷禅的双眼,又用的什么?”
令狐冲精神一振,隐隐约约把事情契合了起来。
左冷禅的双眼已瞎,但瞳孔之中只有两条极其细密的血线。这样的伤痕,自然不可能是刀剑之类的兵器制造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极其尖细的钢针。
田伯光又道:“当时在少林寺,有时间又使用钢针的人,除了他岳不群,还有谁?”
这一声爆喝,勾起了恒山派群尼的怒火。
仪和大喊道:“恒山派弟子听令,诛杀这个恶贼,为掌门和师伯报仇!”
恒山派众弟子哄然领命,纷纷组成了好几个剑阵,把岳不群围在了中间。
眼见着成为了众矢之的,岳不群却一点都不害怕。他的精神,已经魔障了。
“哈哈哈哈哈,那是定闲和定逸该死。她们两个顽固不化的老尼姑,竟然不同意五岳合并,阻挠我的霸业,我杀了她们也是寻常。”
这下好了,他自己承认了。
令狐冲简直要咬碎了牙齿,悲愤地道:“岳不群,今日不得不杀你,以告慰两位师太的在天之灵。”
之前岳不群谋夺林家的辟邪剑谱,杀害英白罗和林平之,还只能算是华山派内部的事情。
群雄就算是对他的为人很不耻,也没有资格做什么。
可是现在听到连恒山派的两位师太都是他杀的,那可就是武林公敌了。
少林寺洗脱了冤屈,方正长身而起,喝道:“少林弟子何在?今日务必不能让岳不群这个恶徒走脱!”
好家伙,在恒山派的剑阵外围,少林寺的高僧们也布下了罗汉阵。
随后,武当、娥眉、崆峒、点苍、泰山、衡山等,来到此地的武林群豪,几乎都抽出了兵刃,显然是要人人奋力,诛杀公敌了。
面对着刀枪如林、剑阵似雨的困境,岳不群竟然没有丝毫的惧怕。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狗贼,以为人多就可以打赢我吗?哈哈哈,我已学会了辟邪剑谱,假以时日,必为江湖第一高手,到时候一个一个全都宰了你们。”
这家伙,还在白日做梦呢。
眼见令狐冲准备越阵而出,田伯光一手拽住了他。
“令狐兄且慢。岳不群这恶贼杀了定闲和定逸两位师太,就算是要报仇,也应由恒山派的人亲自来完成才行。”
令狐冲一愣。
“可兄弟恭为恒山派掌门,此事应该由我一力承担才对。再说,这岳不群练成了辟邪剑法,除我之外,恒山派可没人再是他的对手了。”
田伯光莞尔一笑。
“谁说没有?”
就在令狐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功夫,他突然喝道:“仪琳,做好准备了吗?”
群雄侧目的时候,恒山派众弟子中,一个清秀绝俗的小尼姑手捧长剑,慢慢地走了出来,正是仪琳。
看到是她,令狐冲大吃一惊。
“田兄,你搞什么鬼?仪琳师妹武功平平,岂是岳不群的对手?”
田伯光却摇摇头,早已有了主意。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为了今天,仪琳勤修苦练,早已非吴下阿蒙。令狐兄尽管拭目以待,由仪琳来为定闲、定逸师太报仇,才是最为恰当不过。难道说,令狐冲还能一辈子做的这恒山派掌门?”
令狐冲思绪一凝,却也承认田伯光说的很有道理。
他这个恒山派掌门,实在是赶鸭子上架,本身潇洒不羁,和恒山派的清规戒律完全不合。
迟早有一天,他会卸去这掌门之位,逍遥世外的。
这么说来,由真正的恒山派弟子来报仇,才是名正言顺。
可是想想仪琳的武功,他还是颇为担心。
田伯光只得宽慰他。
“你尽管放心就是,我就在这里,难道还能让岳不群真的伤了仪琳去?”
想想田伯光的武功手段,令狐冲也沉静下来,知道他说的没错。既然如此,他就拭目以待好了。
所有人的审视中,仪琳慢慢地走到了场地中央。
她的眼圈还是红的,那是因为想起了敬爱的掌门和师父。
不过她还是看了一眼田伯光,得到了鼓励的示意之后,才缓缓抽出长剑来。
“岳先生,你杀了我们恒山派的掌门师伯和我师父。无论如何,今日此仇我恒山派必然要还给你。如果……如果你知晓罪孽深重的话,当……嗯……当放下屠刀,洗心革面,忏悔己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