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时间,在原本还意气风发的波田义男大尉眼里,世界彻底变了个样子......
这支中国的重炮部队一反以往中国炮兵扣扣索索、小家子气的常态,在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向倒霉的波田支队倾泻了近一百发150毫米口径的炮弹!
一百发150毫米的炮弹铺天盖地的乱炸一气是什么概念?当年淞沪会战,战况如此的惨烈,中**队也只是消耗了两万多发炮弹,其中大部分还是37毫米、75毫米这样的中小口径炮弹,口径最大的不过是88毫米,几门150毫米口径重型榴弹炮,都被委员长大人当宝贝一样放在了仓库里。
现在一口气砸下来近一百发大口径炮弹,波田支队彻底被砸懵了!不少日军士兵直到被炸成碎片的那一刹那,脑袋中还在琢磨——中国人什么时候也开始玩火力压制了?
人员减员百分之四十,装备损失百分之六十,重装备几乎损失殆尽......看着下属送来的战损报告,波田义男只觉得欲哭无泪——连中国人的影子还没有看到,波田支队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司徒瑞命令特战三团全线出击!除了几个轻伤员留守之外,其余人员全部参战,就连团部的炊事员,都挥舞着饭勺嗷嗷叫着冲了上去。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可是不多,这落水的还是日本狗,这样的事儿,就更是凤毛麟角了、百年不遇了。
波田支队今天出发之前绝对没有算好黄历,不过算了也没什么用,华夏大地满天神佛,估计没几个愿意保佑这些两条腿的畜生的。
自打当兵以来,黄阿生从来没感觉像今天这么痛快过!作为一个营部炊事班的炊事员,平日里战友们挥舞着刀枪在前线奋勇杀敌的时候,他这个二十出头的棒小伙子,却只能在后方围着三尺锅台转悠,这让他觉得十分的憋屈。要不是副旅长原来说过,三尺锅台也是战场,只有让兄弟们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跟日本人拼命的话,他早就吵吵着调到战斗班排和鬼子拼命去了。
今天算是黄阿生彻底扬眉吐气的日子了。一大早起来,他就忙活着生火做饭,刚才那一阵重炮,算是让他彻底开了眼。原来大炮还能这么玩儿,以前那些三七炮、七五炮,跟这些150毫米口径的重炮比起来,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黄阿生知道,一会儿炮击过后,肯定就是一场恶仗!自己得抓紧时间埋锅造饭了,总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上去和鬼子拼命吧?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哪曾想,一锅米饭还没焖熟,司务长就急赤白脸的冲了过来,大声吼道:“啥时候了,还做啥饭啊?团长命令,所有能动弹的,都给我上前头去!咱们这回儿给鬼子做顿大餐!”
司务长的话音还没有落地,一道胖乎乎的身影已经“嗷”的一声冲了出去。
“哎!黄阿生,换把菜刀!你拿个勺子干嘛去?”司务长在后面跳着脚大喊,只不过平时看起来胖乎乎不甚灵便的黄阿生,这会儿竟然像打了鸡血一般,一眨眼之间就蹿的没了影。
黄阿生从来没有感觉像今天这样爽利过——当了快两年的兵,一路上遇到日本人,不是败就是退,总是被人像狗撵兔子一样追的东奔西跑、狼狈不堪。而今天,这一切都颠倒过来了!漫山遍野,喊着口号冲锋的换成了中**人,而以往那些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日本士兵,现在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为了充分发挥自己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司徒瑞命令,三团所属部队,在炮击停止以后,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冲锋。把战线摆到日军的防线中间去,彻底打乱日军的布局,让其首尾难以相顾,以求乱中取胜。
等到黄阿生赶到战场的时候,整个场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中国炮兵一顿劈头盖脸的重炮招呼下来,日军已经伤亡惨重。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数倍于自己的中国士兵,又如猛虎下山一般,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自己的阵营之中。更令人胆寒的是,这些中国士兵不同于以往那些装备简陋、衣着褴褛的杂牌军,而是装备精良、气势如虹的精兵!光是冲在前头的那个火力连,一水的德式MP18冲锋枪,就足够让人胆寒了。
一个照面下来,波田支队的日军士兵们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就被中**队的冲锋打了个措手不及。先是火力连给日军送上了一份足够火热的大礼,密集的弹雨像是水泼一样扑面而来,不少日军士兵刚从炮击中缓过神来,就又在弹雨中抽搐着跳起了死亡之舞。紧随着火力连的,是整整两个连的突击队。这些战士端着闪烁着寒光的刺刀,如同虎入羊群般直扑日军而来!波田支队的士兵们紧紧进行了微弱的抵抗之后,就兵败如山倒了。
看着漫山遍野被人屠戮的手下,波田义男一阵心寒。经此一役,波田支队恐怕要从日本陆军的战斗序列中除名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嘴唇嗫喏了半天,缓缓地对身旁的支队参谋长说到:“三浦君,事已至此,我军失败已经在所难免,你我已无力回天了。命令,军旗手,烧毁战旗,准备全体玉碎作战!”
波田义男的话让波田支队参谋长三浦纯一郎心中一阵凄然,战局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控制的范围了。原本还想固守待援的,可是按照现在的态势发展下去,恐怕救援部队即使是来了,也只剩下给整个波田支队收尸这个任务了。
眼睁睁地看着本部的旭日旗在烈焰中化为了灰烬,波田义男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他无力地挥挥手,摒退了自己的手下。属于波田支队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而他——波田义男,为了整个家族的荣耀,为了军人的荣誉,或许自裁才是最好的选择。
挥舞着饭勺冲进战团的黄阿生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由于人数上的巨大差异,现在残存的每一个日军士兵的身边,几乎都有两三个特战三团的战士在招呼着。黄阿生举着饭勺愣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下手的机会。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上战场的机会,却找不到下手的对象,黄阿生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再继续当一个整天围着锅台转的伙头兵?这显然不是黄阿生想要的结果。
横下一条心要杀鬼子的黄阿生举着一柄勺子,在整个战场上显得“鹤立鸡群、卓尔不凡”,然而让他稍显郁闷的是,波田支队的残兵们正忙活着和数倍于自己的特战三团的战士们缠斗,谁也顾不上这个胖乎乎、稍显憨厚的年轻士兵。
眼看着在这场乱斗中一点儿也没有成就感,黄阿生干脆举着勺子,向着日军阵线的后方冲去。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眼前没有鬼子可杀,那干脆就杀到日军的后方去,找两个鬼子开开荤!他现在满脑子的热血,浑然忘记了自己手中只是拿了一把摆设一样的勺子。
不得不说,有时候运气真的是特别眷顾那些愣头青。由于战局的混乱,黄阿生竟然毫发无损的透阵而出,在一片混乱中冲到了日军后方。
刚刚从人堆里杀出来,黄阿生就有些发愣了——自己竟然冲进了一片寂静的树林里。
树林不算茂密,在稀疏的树影间,一个身穿白衬衣的日军军官,正拿着一把指挥刀,错愕的看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年轻的中国士兵。
短暂的愣怔之后,还是黄阿生先顿悟过来,现在可不是相面的时候,而是在兵荒马乱、杀声震天的战场上。面对着眼前的日本人,黄阿生“嗷”的大喊一声:“给我躺下吧你!”手中的勺子劈头盖脸的就抡了上去。
波田义男心中的郁闷无以复加——部队兵败如山倒,连军旗都烧了。经此一役,波田支队已经可以从日军战斗序列中除名了。为了维护所谓的武士的荣耀,他只能选择自裁谢罪。为了避免被手下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特意摒退了所有的手下,连介错都没有带,找了一片相对安静的树林,进行“光荣的切腹”,谁知道人要是倒霉了,连喝凉水都能塞牙缝。原以为万无一失的地方,竟然从天而降了一个年轻的中国士兵。还没等波田义男缓过神来,他就看到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在自己的眼前无限放大,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勺子抡晕了波田义男的黄阿生嘿嘿一笑,转身就想再重回战场。刚跑了没多远,他就停下了脚步,两眼放光的盯着波田义男丢在地上的指挥刀。好不容易上了战场,好歹也得给自己留点儿念想,这把指挥刀,就是挺不错的战利品嘛。
特战三团临时指挥所里,团长司徒瑞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来回打转转。副团长韩天钢无奈地说到:“我说团长大人,咱能不能消停会儿啊?您都转了半个钟头了。您不累,我看着都眼晕。”
司徒瑞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小声嘀咕:“我就纳了闷了。你说这波田义男,还能真长了翅膀飞走了不成?”
战斗打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已经是大局已定了。波田支队已经被基本全歼,剩下的事儿,就是慢慢吃掉日军第十一军其他增援部队了。只不过,有件事一直让司徒瑞如鲠在喉——战场已经翻来覆去的打扫了三遍了,可是就是没有发现敌酋波田义男的身影!
找不到波田义男,虽说对大局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在追求完美的司徒瑞看来,总是还有那么一点遗憾。
“找到了找到了!”司徒瑞正心急火燎的时候,一营长一阵风似地从外面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柄日军五式指挥刀。司徒瑞只粗略扫了一眼,心头顿时一喜——红色刀绪,佐官指挥刀!就是它,没跑了!
“团长!波田义男那老鬼子,找到了!活捉!哈哈哈哈!”一营长压抑着心头的狂喜,笑着对司徒瑞说到。
司徒瑞一把把指挥刀抢过来,刀柄上镌刻的“波田”两个字赫然入目。
一营长自顾自地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的水珠之后,笑呵呵地说到:“这也是赶巧了,刚才我正好路过团部炊事班。就看到一个小子在那儿拿着这把刀显摆。也亏了我留了个心眼,把刀要过来一看,还真是波田的指挥刀。我让这小子把我带过去的时候,波田这老鬼子还躺在地上没醒呢。好家伙,脑袋上这么大一个包,我看着都觉得疼啊。“
司徒瑞笑呵呵得听他说话,越听越不对劲儿,过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问道:“等会儿,你说这把刀从哪儿看到的?我团部炊事班?”
一营长一拍大腿,脸笑成了一朵花,哈哈大笑着说到:“没错!团长,你绝对想不到波田义男是被谁抡晕了的!团部炊事班的一个伙头兵!用的就是一把勺子!”
司徒瑞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低头自言自语:“这个伙头兵,看来还真是个愣头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