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一听,顿时炸毛,额……不对,顿时冷脸,指着黄尾鹦鹉道:“治不了你是不是,缺弦儿!本姑娘让你缺毛!”
说罢就要去拔鹦鹉毛,黄尾鹦鹉在架子上噗呲噗呲的飞,嘴里还尖叫着:“来人呐,来人呐,杀鸟啦,杀鸟啦。”
对面那只鹦鹉悠闲的用嘴理它的毛,“别吵吵。”
两只鸟跟大小猕猴桃似得,竟也让院子变得热闹非凡。
太后在一旁看了,乐得忙用手去扶下颚,笑得下巴都要抽筋了。
赵淑视线落在跪地地上的几人身上,问晚冬,“这便是父王送来的人?”
“是呢,最左边的是厨子叫汪迟和徐竖,徐竖旁边的是说书的,叫杨无为,他边上的便是唱大戏的,来观州前,是戏班里的花旦呢,唱得可好了,与咱们府上的歌姬比也丝毫不差,还唱得略好些呢。”晚冬一一介绍。
介绍完,几人齐齐给赵淑请安,“给郡主请安。”
信上并未说有唱戏和说书的,想来这是送来给太后解闷的,赵淑走到太后身边,给她倒了杯茶,“皇祖母,孙女定教会这两扁毛畜生说‘太后吉祥’。”
“恩,会不会说,哀家呀,也不计较,只是这鹦鹉是你与阿云的,如此轻佻的话,是不能再说了,让下人们教就是,日后你且与张楚学一学管家,今年咱们要在观州过年,也是时候准备了。”太后收了笑容,交代下来,便离了锦兰殿。
赵淑挠挠头,要学管家。那她的面膜怎么办?洗发膏也须得做些精美的盒子装起来,铺子上的事不能丢着不管呀。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晚冬,给他们安排住处,让庄嬷嬷教教规矩,对了,庄嬷嬷好些了吗?”
“好许多了。今日奴婢还见嬷嬷下地在院子里走了走。气色比昨儿好上不少。”晚冬福了福身禀报道。
赵淑挥手,让她带人下去,便寻思着辛未的事。想了想,叫来初春:“交代你办的事可办妥了?”
初春左右看了几眼,低声道:“郡主放心,均已办妥。明日奴婢便让那小厮来向您讨恩典。”
赵淑点头,“人是否可靠?”
“可靠。是庄嬷嬷的侄子,为人老实憨厚,奴婢看着极好,模样也不太差。配辛未也是能使的,更何况奴婢跟他言明了辛未被人强有孕的事,他也极同情辛未。看着是个心善的。”初春低声说完,静等赵淑吩咐。
赵淑轻笑一声。能同情已经很不错了,若换做道貌岸然的人知晓了,怕是想着,既是不洁之人,为何还要苟活于人世,不早早一根绳子了结了那肮脏的身躯。
“既是如此,便好,让他来找我吧,告诉辛未,不要害怕,回京之日,便是本郡主为她报仇之时,且让仇人先多活些时日,他每多活一日,来日便会以百倍的痛苦来偿还这不该活的阳寿。”
初春抬眸看向赵淑,面上与赵淑一般,都笼罩着寒霜,女子名誉大如天,竟生生毁掉了,辛未长得甜美可人,若配个府兵队长绝无问题,然现如今只能配个小厮。
虽担着庄嬷嬷侄子之名,却不是亲子,终究远一层。
初春替辛未不值,赵淑的角度自是与她不一般,竟敢强她的人,简直就是找死!她越想越生气,过往忙碌的丫鬟婆子纷纷低着头,不敢靠近,想着定是观州的那郡太夫人惹郡主生气了。
不过半个时辰而已,郡太夫人之事,便风速传遍了整个观州,茶楼喝茶的,街上的走贩,各府的下人,以及一般老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无外乎是太后凤驾驾临观州,观州宗室的郡太夫人为了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硬是拉着娇滴滴的孙女与她身披粗布麻衣在街上走。
最讽刺的便是,旁边还跟着马车下人家奴护着,大家都觉得若想让人称赞,不如减一减租子,观州一带良田几乎全是赵氏的。
不等大家兴尽,便又一大事发生了,此时赵氏宗府,城内城外的乞儿都聚拢在门前,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据说还有陆续赶来的。
“多谢老夫人大恩。”乞儿们叩头,且还是颇有组织般,都挺心齐,话都是异口同声的。
“多谢老夫人善心,祝您长命百岁,福寿康安。”又是一磕头。
赵家的门房吓得跌跌撞撞便去禀报管家去了,他听了个大概便已明白,原来是老夫人让这些乞丐们来府上拿银子,每人十两!每人十两啊!他们一年的月银都到不了十两!
老夫人也太大方了,他们拼死拼活的为赵氏人卖命,竟不抵这些有手有脚却要乞讨为生的懒汉磕两个头,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若老夫人能给他十两,儿子也能娶房媳妇了。
门房将事情始末禀报与管家,管家一听了不得,老夫人怎么会说如此不知轻重的话,定是发生了什么,他忙让人去打听。
去打听的人回来把事情始末又一说,赵青心中便知晓老夫人是踢到铁板了,忙跑去向赵自胜禀报。
赵自胜听了管家赵青的禀报,拍案而起,怒气横生,胡子一抖一抖的,“这个老妇,老夫明明交代她太后在观州,让她谨言慎行谨言慎行,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他来来回回的踱步,一旁赵青不知该如何为老夫人说好话,便只能干站着,赵自胜突然停下,对赵自胜道:“去库房取银子。”
“是。”赵青忙转身去找库房拿银子,这事须得早早了解了,若让乞丐堵在门前,岂不是让他人看笑话?且太后在观州,又不能直接对那些乞丐打杀,真是造孽,太后作甚来要观州?学前朝太后去庵堂不好吗!
赵青前脚刚走,后脚赵自胜的长随就火急火燎的来了。“老爷,老爷,大事不好啦。”
赵自胜刚发了一次脾气,此时气还堵在心口,丁成咋咋呼呼的,他太阳穴突突,一脚踢在丁成膝盖上。丁成噗通跪下。“老爷,城内都在说老夫人不慈,说老夫人虚伪。还……还……”
“还什么,说!”赵自胜开始找平日里执加法的鞭子,这老妇,这老妇……他已词穷。找不到词来形容此时对赵钟氏的失望。
丁成低下头,“说婉姐儿。诗姐儿,晴姐儿未……未婚先孕,不……不……不检点……”他说完嘭嘭的磕头,只求老爷莫要迁怒。
“啪。”东西扫落在地的声音。“老夫要休了她!拿笔来,老夫休了她!”
然赵自胜不知晓的是,未婚先孕这事。是赵淑特意让人说与丁成听的,外间并无人敢传。毕竟赵家在观州极有势力,更何况她也是赵家女,传出赵家女未婚先孕,她也会受到波及。
不过赵钟氏,便不好意思了,此时该担心的是她的娘家,竟教出如此女儿,简直是来败坏她们赵家家声的!
丁成忙拦住赵自胜,“老爷,您三思啊老爷,您不念及夫人跟了您这么多年,也得念及公子和姑娘们啊老爷,您若此时休了老夫人,您让公子和姑娘们情何以堪,老爷。”
赵自胜撩开丁成,“你给我让开,去,去把那老妇给我找来!快去!”
得到消息的,还有赵自胜的宠妾,白姨娘一身梨白色水浪纹裹胸霓衣,款款而来,已三十多的她,正是最为妖娆的年纪,姓钟,名为梨白,人确如梨般圣洁纯美,是老夫人的幺堂妹。
“老爷,您消消气。”她的声音很轻柔,让人听了心中不自觉便舒服起来,赵自胜面对白姨娘,便没了方才的怒气。
“老爷,妾身顿了您最爱喝的八珍汤,辉儿也好些时候未见您了,怪想您的,老说有学问要请教父亲呢。”
赵自胜轻哼一声,“她处处为难你,你却要为她着想,今日谁也别劝,老夫便是要休妻又如何!”
白姨娘嘴角微扬,很快便淡下了去,八珍汤是钟氏的秘方,是她费了好多功夫才得来的,老爷年轻时,她这位姐姐没少凭借着八珍汤拢住老爷,自从她得了八珍汤的秘方成功获得老爷宠爱后,已多年未用八珍汤,如今说起老爷果真想起年轻时的事。
然而那又如何?八珍汤换个人做,还是那样的可口,而姐姐却已经老了。
年幼时,这位堂姐待她还算不错,然而她这辈子最不该的便是压在她头上,让她的儿子成为庶出,当年赠她八珍汤秘方还不是为了与其他姨娘争宠?
且她的这位堂姐心眼多,给的八珍汤秘方不全,幸好她也不傻,不然早死了。
“老爷,太后还在观州呢,咱待太后走了再处理姐姐的事,您觉得如何?”白姨娘轻轻的为赵自胜揉手臂,动作自然行云流水,不轻不重,让赵自胜极为舒坦。
他拍拍白姨娘搭在他身上的手,叹了口气,太后乃在观州,确实不是休妻的好时候,方才是他气极了才想不顾一切的休妻,此时经白姨娘提醒,便冷静下来。
“你莫要再为她求情,这个蠢妇,如何担得起我赵氏门庭的宗妇之责?今日起中馈她便不用掌了,你且多操心,都是出生钟氏,你比她不知聪慧多少,这些年老夫也看得明白,你受了她多少刁难,却还是要息事宁人宽容待她,委屈你了。”
白姨娘晶莹的泪珠落下,伏在赵自胜怀里,轻轻抽泣,“妾身不委屈,妾身还有老爷,只要是为了老爷,妾身做什么都愿意。”
赵淑知晓赵钟氏被夺了中馈权时,她在画铺子内部的装修图,抬起头只是淡淡一笑,意料之中的事,赵钟氏不惹她便罢了,惹了她只需一个引子,便能让她永无翻身之余地,对待敌人,亲手了结她双手沾满鲜血永远不是最好的方法,最好的方法是让她另外的敌人来了结她。
不费吹飞之力的事,何乐而不为?
笑完,她低头接着画,旁边绿萝等人安静的伺候着,还彼此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的新衣,今日她们都从毕巧那儿领了新衣,迫不及待的便要穿出来炫耀炫耀。
赵淑的画技不高,只能简单的勾勒出大概,画完之后还得让孙云加以修饰,才能让绯鹏去请木匠来改。
最后一笔画完,她吹了吹墨迹,对绿萝道:“你穿鹅黄色好看,与阿云那只鹦鹉尾巴一个色。”
“郡主!您取笑奴婢。”绿萝娇羞的收肩,双手放在身前,要嘟嘴。
赵淑大笑,将画好的纸递给她,“拿去给阿云看,顺便看一看你的远房亲戚。”
“奴婢没有远房亲戚。”绿萝一本正经的纠正,然盛夏等人早已笑做一团,她见大家都笑,才明白过来,赵淑话里的远房亲戚竟是那只鹦鹉。
她还要与赵淑强调一遍,她不是鹦鹉的远房亲戚,初春便进来了,门外还站着一小厮模样的男子。
“郡主,人来了。”初春行了礼站在一边。
赵淑看了一眼盛夏等下,“过几日便要去茶梅山看茶梅,且去准备准备,莫要到了时候手忙脚乱的。”
“是,奴婢们告退。”几人不多问,低着头退了出去。
人都走后,赵淑才对初春道:“叫他进来吧。”
庄二蛋得了初春的话,低着头躬身进来,一进得屋子里,见着赵淑的脚便跪伏下来,“奴才庄二蛋给郡主请安。”
“初春可与你说了辛未的情况?”赵淑开门见山的问,并未绕弯子。
庄二蛋依旧低着头,“初春姑姑已告知奴才,奴才愿意娶辛未姐姐为妻,绝不负她,还请郡主成全。”
辛未是赵淑的二等丫鬟,往日里不管年纪大小,只要是二等一下的丫鬟小厮都叫她为姐姐。
话有些不对味,赵淑再次问:“初春可对你说了实情?”
“回郡主,说了,奴才定将那孩子视若己出,若辛未姐姐不嫌弃,奴才绝不和离,此生定对辛未好,若辛未姐姐不愿与奴才一辈子,奴才也绝不纠缠,还请郡主成全。”他说罢认真的给赵淑磕了三个响头。
这话,赵淑并不能分辨是真是假,在感情方面,她是不敢再信的,只是如今辛未已有身孕,必须得嫁出去。
她没有过多犹豫,便点头了。
庄二蛋惊喜的给她再磕三个响头,“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你的名字改一改,便叫谐音庄尔担吧,以后便跟在小朱子身边做事。”这些年庄嬷嬷也没得赵淑的宠,永王又不管事,她的亲戚都没什么出头的。
庄尔担忙又谢恩,能跟着小朱子,总比他整日里喂马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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