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晚,周日的中午,卢利接到了秦彼得的电话,他需要的各种电板或者内嵌式开关都已经发货了,让他注意领取。
卢利和李冰用过午饭,搬出自行车骑上去:“晚上我和小冰在姥姥家吃了,你们自己吃吧。哦,可能晚上就不回来睡了。”
“哎,等一等……”俞虹急忙叫住了他:“小小,我昨天晚上和你爸爸商量过了,还是算了吧,又折腾又花钱的,我也呆不了多久,回头学校开学我还得回来?”
“妈,我的意思,等孩子出生了,您就歇了吧,最起码,在孩子上幼儿园之前,您就别上班了。家里也不缺钱,是不是?”
俞虹立刻摇头:“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妈,教师的工资就不必提了,只说您三伏天、三九天的辛苦……”
“不行,小小,你说别的都可以,让我不上班可不行!”俞虹很少见的在他面前拿出了家长的权威,说道。
“那也行,但孩子断奶之前总没问题吧?这是国家给的法定的产假啊?”
“呃,好吧,”听到他说什么断奶之类的话题,俞虹难免尴尬,羞红着脸庞,点了点头:“最多三个月。”
卢利笑着点点头,不再纠缠,带上李冰,两个人直奔舅舅家而去。
“哎,我妈是什么意思,三个月就给宝宝断奶?”
“放心吧,只是说说而已,真等孩子生下来,她就舍不得了。特别是,如果生的是弟弟,就更加如此了。”
“为什么?要是妹妹就不行了吗?”
“当然也行,不过就差了点,就比如说你吧,你就是女孩儿,你妈妈已经养过一个丫头了,没得什么新鲜感了,要是生个带把儿的,嘿!你且看着吧!”
李冰羞得小脸一红,在他后腰上拧了一把:“什么叫带把儿的?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卢利和她笑呵呵的胡扯着,一路到了舅舅家,才进小院,就见舅妈迎了出来:“小小?你来了。”
“舅妈!”卢利脆生生的叫着,扯了李冰一下:“叫人啊?”
李冰脸蛋更红了,声如蚊讷的哼唧了一声:“舅妈。”
“好,好孩子,来,进来坐,进来坐,对了,你是来看地窨子的吧?”
“地窨子不着急,我来看看您和姥姥姥爷,还有小丫头。”卢利凑到门前,向里面探头看看,立刻笑开了花,弯腰窜进去,一把抱起地上的小不点,呼的在空中荡了一大圈!小娃娃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哇哇大叫,舅妈白了这个没正经的小子一眼,过去把女儿抢了过来。
孩子似乎真的被这个陌生人吓到了,趴在妈妈怀里,小脸都不敢抬起来,倒是李冰,似乎和孩子都比卢利更熟悉一些,逗弄了几下,女孩儿仰起头看看,辨认出来了,这是那个经常哄着她玩儿的小姐姐,小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向她要抱抱。
李冰接过小娃娃,向卢利做了个鬼脸,然后抱着孩子走近一点,抓起她的小拳头:“来,打他、打他!对了,抓他头发!”
卢利哄着一大一小两个丫头玩儿了一会儿,小娃娃很快和这个陌生的家伙熟悉起来,小孩子那特有的笑声叽叽咕咕的响起,卢利走进正房,姥爷正坐在躺椅上,拿着一张报纸在看,卢利偏头看看,《津门日报》,“姥爷,早啊,吃了吗?”
老人放下报纸,看看这个总是没个正行,却已经成为一家人骄傲的小子,眼睛中掠过一抹春水般的笑意,但立刻收敛:“来了?”
“来了,您还好吗?”卢利不再胡闹,规规矩矩的在老人身边坐下,说道:“姥爷,地窨子的事,给您和姥姥他们添麻烦了,谢谢您啊。”
“嗯。”
卢利说道:“我这两天之内,就会开始给各地打电话,然后,酒厂那边就发货过来了,到时候,家里可能还要乱几天。提前跟您说声对不起。哦,还有一个事,我和小冰在这边住几天,家里拾掇房子。”
“很多吗?”
“您是问酒吧?是的,很多。”卢利点点头,说道:“对了,姥姥呢?”
“买菜去了,”老人说道:“小小,你买那么多酒干什么?”
“当然是喝了!喝不了的,就存起来,留着以后喝。”卢利敷衍了几句,走出房间,到了一侧的角门处,推开门,那角度陡峭的楼梯依然矗立在那,原本腥臭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生石灰遇水发热,然后又冷却凝固之后的刺鼻味道,这还不算,角门里面安装了照明,有一盏盏的灯泡,从近及远的深入到地窨子深处。
卢利借着灯光低头看看,湿滑的泥土地面上也铺上了青砖,但这里的环境实在是湿润得太久了,即便是经过处理,也还是难以根除,他不知道这些青砖已经铺设了多久,但现在看看,上面已经附着了大片的水珠,还是那么潮湿啊?
卢利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忽然听身后又有孩子的叽咕声,回头看看,李冰抱着小丫头跟了进来,“小心,地上滑,摔了你没什么,摔了我家小丫头可不行。”
李冰俏脸一扳:“说什么呢?什么叫摔了我没什么?”
“哦,我没和你说话,我和这个小丫头说呢。”
李冰楞了一下,嘻嘻笑了起来。卢利却有点苦恼,这个傻丫头,这样的话也能信?将来可得怎么办啊?说笑了几句,卢利拍拍手,向小娃娃张开双臂,孩子看看他,又看看李冰,犹豫了好一会儿,似乎觉得这个大哥哥不是坏人,这才委委屈屈的伸出小手,任由他把自己抱了过去。
“这才对嘛!”卢利在小娃娃脸蛋上吻了一下:“我是哥哥,叫哥哥,不叫哥哥就……咬你!”
小女孩儿的脸蛋立刻垮了下来,自觉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挣扎着要去找姐姐,却拗不过他,给他撩起胸前的小兜,嘴巴贴近她白皙柔软的肚皮,噗噜噜的吹起气来。小女孩儿受痒不过,叽叽咕咕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扭动小小的身子,卢利越看越爱,逗弄得更狠了。
过了一会儿,看小丫头脸蛋儿发红,卢利停下手,将她托在臂弯,抱着她开始向下前进,这里原本聚满了积水,现在当然是都已经排出去了,但空气发出浑浊,卢利又退回来,把孩子交给舅妈,小丫头还很不乐意的样子,在她小小的心灵中,只觉得这个大哥哥真好玩,和他玩不够似的。
卢利和李冰再度走进地窨子,里面两侧的墙壁上装着灯泡,外面却另有一层玻璃罩和一层铁网,李冰得意洋洋的一指,说道:“小小,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不知道吧,我告诉你,……”
“这是防爆灯,谁不知道了?”
李冰漂亮的脸蛋立刻垮了下来,她本来也是不知道的,但在工程进行的过程中,她几次来过现场,也听人说过这个名字,也便记了下来,原本想着拿这个考一考卢利,不料他脱口而出说出了答案?防爆灯的用途比较特殊,平常人是很难见到的,他怎么会知道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
“防爆灯是一整套防爆工具、器具之一,例如这个,适用于这种特别潮湿的环境,你洗过澡没有?澡堂子里用的都是这玩意。这还是最基础的,只是潮湿环境,没有其他特别的危险,如果是在油库、化工品仓库,甚至要用到防爆开关,防爆电机什么的。”
“我是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哦,我去过自行车厂,在那里见过,后来问问他们那的电工师傅,就知道了。”卢利信口开河的说了几句,把这个话题扯开了。两个人手牵着手,一点点的深入进去,地窨子的面积正如舅妈当初和他说的那样,非常非常大,而且非常幽深,每经过三五十米,就有一处广袤的空间,足有姥爷居住的正房大小,很显然,舅妈说,当年姥爷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这样的地方非常多,墙壁和地面上到处是斑驳的水痕,即便水已经排空了,又不知道洒了多少生石灰,暂时吸附了大量的地下水,却还是不能彻底根治,卢利思忖,如果用这里作为仓库,只怕用不到半年,他买回来的拿下白酒,就要成为水泽下的沉宝了。不行,得想个办法。
他琢磨了一会儿,却无法可想,这是津门的环境造成的,这里号称九河下梢,从周边环境来说,市区是最低洼地带,只要下雨,很自然的向中心汇聚,也造成了城区地区的地下水资源特别丰富,对于城市环境当然是个好事,但对于卢利的计划,就是莫大的难题了。
要是搭建起架子来呢?这倒是个办法,金属制品当然是不行的,这样潮湿的环境,很快就锈烂了,那就只有木质了,对,做木架子,把白酒摆在架子上,然后,定时抽水就是了。只要不被水淹,一点潮气,影响不会太大的。
想到就做,卢利没心思再看下去,和李冰走出地窨子,回到小院,姥姥已经回来了,一边摘菜,一边和舅妈说话,那个小丫头看见他出来,立刻笑呵呵的伸出小手求抱抱,卢利抱起小妹,和她嬉闹了一会儿,说道:“舅妈,我和小冰在这里住几天,嗯,家里拾掇房子。”
“行啊,住吧,让你舅舅找人,帮你弄床来。”
“楼上没有吗?”
“这不是废话吗,人家搬家,都搬走了!”
卢利回头看看陡峭的楼梯,断然摇头:“哦,那就算了,还是别麻烦舅舅他们了,对了,舅舅呢?”
“派所,上班去了,你找他有事?”
“有事,我去找他吧,舅妈,姥姥,我走了。姥爷,我走了啊!回头再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