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完美无缺。一切完美无缺地按照计算进行。在镀金层把终一母星整体包裹住之后,切割就开始了。终一母星锡制一般的嘴唇多了一条耀眼的金边。金边向内勾勒出不断生长的花纹。让那张灰色的嘴唇看上去好像在说话。
沉默不语的巨大形象看起来像是活着的。
“开启。”一梅兹说。“现在开始倒数。五——”
“小恶魔,你知道为什么埃罗巴巴想要对终末之月进行镀金吗?”涅希斯悄悄地说。
相对于“怎么能做到的”,“为什么要做”这种问题太简单了。因为这位金元素议员是个疯子。所有想要凭借一己之力解决位面星球级(珠子级,用元素的语言来描述)问题的家伙都是疯子。
疯子自然会使用疯子的办法。
“一。”原初奥数法师冷酷地宣布。
所有的尖刺尖端开始喷涌出大量金色的小球。金珠在连接上汩汩地滚动起来,伴随着滋滋声将终一母星的皮肤切割成小块,露出金色的内在。早已设置好的法则涡旋将那些皮肤碎片卷入,收集在一个同样也是由金线编织的十六股提篮里。
一梅兹似乎又说了句什么,但以查专心致志地在一旁监管,以保证整个过程顺利进行,没有听见。
提篮里碎片堆积的越来越厚,开始发出结构不支的吱吱声——那些“皮肤”重的可怕。
但绝对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提篮的结构和应当获得的重量是精心计算过的。随着渐满,提篮趋于平衡,反而变得稳定了。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最后一块碎片被送入其中,“剥皮”结束了。
留下的是一座塑像。又大又金,在宇宙的角落拐弯看见这么个东西的话,足够让世界上大部分处在潜伏期的恐惧症突然发病。
当然,它现在还有点粗糙,三十五个接口处伸出弯弯曲曲的金管,表面也凹凸不平。但经过一套颇具效率的处理之后,她变成了美和顶级工艺的化身,连嘴角的弧度,手肘到第一拇指的距离等等细节都被完美复刻了下来。
简而言之,新的外表看上去和之前的终一母星没什么分别了。
除了一眼就能看出的——材质。
“材质才是真正的微妙之处。”
一梅兹在金算桌后坐的笔直,两只干枯的手对在一起。发表总结。“这层金壳的重量和原先的表皮相似。不会引发重力混乱。区别在于,它是完全在我们掌控之中的。
自然,在释放了压缩的坐标之后,它会脱离控制——我们无法控制那么大的范围。但那时候已经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唔。掌控。我们的掌控。
他们又回到终一母星的后脑处。老实说,以查没有感受到任何时间的流动,不光是没有参照物的原因。
“看。”一梅兹介绍。他伸出一根干巴巴的手指,轻敲了一下打磨过的金色新版后脑。那里打开了一个角度圆润的开口,一个不起眼的蜂窝状圆球被送了出来。
一梅兹小心地把圆球拿起,放在桌面上,用两个三角金块立住。
“这就是吟唱共同体。”原初奥数法师介绍——这句介绍是多余的,体现出他少见的心情。他们完成了不错的大工程。验算也正确。可喜可贺。“把它修好,放回去,问题就解决了。”
以查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那么当然是由我来修了。”他用爪尖拨了拨那个圆球——它表面上的那些孔洞的形状还好,但显然已经失去了作用。心歌碰触到它时只是穿过,并不能形成回响和共鸣,更别说强化后被发射出去了。“我会把它交给终点事务所。”他说。“三天时间就能修复完毕。”
一梅兹只是微微颔首。“和我们的原始计划相比,略有调整。但是请吧。”
他示意那颗蜂窝状的球体。两个半个办事员上前来,各自伸出一只手,把它端起。空间波动一下,失效的吟唱共同体就被传送走了。
“周围的规则开始生效了。看来只需要稍等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在这里自由出入了。”一梅兹低头看了看脚下。
收紧的坐标正在缓慢舒展。塑像也在逐渐膨胀——应该用不了一会儿,他们就能再次踩在她的新壳上,最后被翻向外界了。
“很荣幸一起进行这么顺利的工程。顺便说一句,我愿意把这当做是你跟我们合作最终蓝图的前提条件。”
啊哦。以查心想。“我也很荣幸。”他说。模仿原初奥数法师那种生硬的语气。“在你告诉我你们的伟大蓝图的第一步是把所有生物亡灵化之后,你为什么依然有信心我会跟你合作呢?”
“不谈‘信心’。我把数据诚实地分享给你,我认为你能理解其中的原因。”
“我理解不了。”
哈。这个谎言可能太明显了。他当然能够理解。亡灵不怎么消耗资源,野心平均值在较低水平,易于控制,情绪简单,吃苦耐劳,是非常优秀的种族。
绝佳的适合推广并大量生长的生物——除了他们不是生物。所有的生物都免不了有点讨厌他们。但如果没有“所有的生物”的话……
“生物,死物。只是一种定义方式。”一梅兹平静地接续以查的思维。“而我的定义方式是:生物会受到伤害,而死灵不会。”
问题就在于以查完全听得懂奥数法师在说什么。他可以随便嘲笑他,但事实上他觉得对方逻辑自洽,算式漂亮。
“亡灵不会受到伤害。你可以认为他们不怕损耗,这是主观的看法。但总的来说是一样的。”一梅兹继续道:
“没有可以受到伤害的对象,伤害就不会发生。没有伤害,加害者就会自然消失。彻底地从原理上消失。”
“从逻辑上消失。”
“我是这么算出来的。一个没有任何伤害的世界。”
相当有价值的讨论。在御衡者花园可以值三百分以上。以查看看脚下。他们站在金色的略有弧度的土地上了。
“这对你的事业也有促进。”一梅兹道。“如果你更偏好个体利益一类的说法的话。”
“看看他啊,他也是个疯子。要不然我为什么又来呼唤你呢?”另一场对话里,涅希斯也在悄悄地对他说。
以查认真地看了地面一会儿。
“可以了。”他说。笑了笑。“可以走了。咱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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