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流产了?”苗成业脸都成了青白色,抖着手扶着杨桃,颤声问道:“你怎么样?”
杨桃满额头的汗水,抱着肚子:“疼……”
“快请大夫……”苗成业望向樱桃,大声的:“樱儿!快请大夫呀!”
“哦!”樱桃这才回神,再顾不得姚可玲,拔腿就跑。幸好绿柳村本村就有个接生婆,还有个赤脚大夫,樱桃一口气都给找了来,领着气喘吁吁的回了农庄。
杨桃已经被抱进了屋里,地上只留了一滩刺眼的血迹。姚可玲还没离开,悠然的坐在门前青石上,心情不错的吃着小点心。她的两个家丁一个给她撑着伞,一个弯腰托着盘子。几个轿夫则老老实实的候在轿旁等着。
“快快,拜托两位了,若是孩子保不住,一定先保大人。”樱桃先将接生婆和赤脚大夫请进了屋,又把苗成业从里面死活拽了出来:“你在里面也没用,赶紧去烧些热水来。”
“哦。”苗成业这才失魂的去了。
“两位师傅”樱桃又对宋韩请来的两个高手道:“麻烦你们帮忙照看一下,我去备些干净的帕子来。”
两人应了一声,一左一右站在小屋门前守着。
“你怎么还没走?”从青石前面走,姚可玲起身拦住她。樱桃眼里有些冒火的瞪着姚可玲,语话不再客气:“快闪开,我有事要去做,可没空理你。”
“没空理我?呵呵,我固然不再是世子妃,但怎么也还是姚府二千金呢,岂容你这般与我说话?”姚可玲眼角带着叫人生厌的笑:“你看你,急什么呢?我都说过了,那一胎生出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孽种,就这么流了倒好了,还保他做什么?”
“姚府的二千金,跟我有什么干系?你再在这拦着,别怪我不客气!”樱桃瞪起眼,拔了拔声量,大声的:“便是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何况你一个区区姚府庶女?我再跟你说一遍,这儿是我的农庄,你若是再不离开,我可要去官府告你了!”
“你……你说谁是姚府庶女?”姚可玲的脸色范起青白:“不过是生的晚了些罢了,都是纯正的血统,又凭什么这么说?”
“庶不庶女的,也与我无关。你快离开,不若我就要报官了。还有,你最好祈祷我大姐和孩子都没事。不然,我还是会去官府告你。”见姚可玲张嘴又要说什么,樱桃微微拔了声量,将她压下去:“这位姚姐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现在的处境,可是不太妙!周家休了你,你便与周家再无干系了,或者,现在已经是仇敌的关系了。而姚家,你虽是姚家出来的二千金,可你现在也是个被人休回家去的,回了姚家,是要给姚家门脸上抹黑的,姚家接不接受你还是个问题呢。你若是现在又在这生了事,小心连姚家也惹恼了!”
“你……”姚可玲瞪大眼,想反驳又寻不到措词和理由。细细一寻味,她说的也确实是对的。
“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对你家那个相公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自有我喜欢的对像。你堂堂一个世子妃,为着一点根本子虚乌有的事情,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又搞的姚周两家乌烟瘴气的,何必呢?我再说一遍,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勾引二世子,你不要再来了,不要自断了你的后路。”这话说完,樱桃再不看她一眼,急匆匆的从她身前绕过,去寻干净的帕子好给杨桃净身了。
姚可玲立在原地胸膛起伏的喘息了一会儿,才略有不甘的吼了一句:“走!”踏着恨恨的步子上了轿。四个轿夫缓缓使力,轿子升起,一行人朝农庄外面走去。
“二小姐这般,似乎实在不妥。”跟着她的两个家丁微微落在轿子后面,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原本么,男人哪能没有个三妻四妾?我家里都有两个老婆呢,何况人家那是堂堂的二世子。她性子嫉妒,独断专行的,一直这么多年都没叫二世子纳妾,便是纳了也给他或是弄疯,或是弄死,二世子都没说什么。可这回……纳进府成妾呢,她就闹成这样,现在姚家和周家两家都不得安生,二小姐竟还有心跑到这里来寻人家的事端。”
“是。说起来,她成亲也有三四年了,到现在连个子嗣都没诞下,怎么好意思拦着二世子不让再纳呢?我看今天的事,早晚要传到二世子那里,又要闹翻天了。”另一个接话道。
“毕竟是二小姐叫人休了,我看这事,等回了京,咱们两个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若是今日这事再闹开来,还不知会怎么样。咱们是不是……”
另一个点点头:“我看得办!这事得赶紧叫京里晓得。那么一大滩血,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到时候二小姐和咱们都没什么好果子吃。还是赶紧跟京里通通风儿的好。”
“嗯。”另一个点点头,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不再说话,亦步亦趋跟在轿后朝镇里走去。
屋里杨桃已经停止了叫喊,估计已经晕了。烧好水也寻好帕子的樱桃和苗成业在屋外急的团团转。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产婆子才出来。
“怎么样了,婶子?”樱桃忙迎上去。
产婆子擦擦额头的汗水,吊起眼劈头就骂:“你们是怎么回事,孕妇这么大的肚子了,怎么能叫她摔着呢?这一年到头有多少这样娘儿两个都摔死的?”说着,又骂向苗成业:“你是孩子爹吧?你们男人那,怎么都是一个德行呢,女人辛苦伺候你,给你生娃,如今怀着身孕,你怎么就不能好生的照顾呢?现在摔成这样,又紧张了?要是真的弄个一尸两命,我看你怎么办!”
“是是是,婶子教训的是。”苗成业苦着脸,跟着点点头:“婶子,里头怎么样了?”
“算你万幸!”产婆子瞪他一眼:“母子都保住啦。不过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要是再有这回这样的事,神仙也难救!到时可就别来找我了!”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苗成业欣喜的跑进屋去。
母子平安。樱桃也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若是杨桃和孩子有个什么事,她跟姚可玲没完。
掏钱找发了产婆子和赤脚医生,樱桃又跑去照方子抓了些药来,熬了给杨桃喝。怕她一动会再出事,也没敢叫她回镇上去,直在小农庄上休养了两天才敢让马车拉走了。
再说姚可玲回到了县城暂居的酒楼,叫樱桃那一番话扰的,也有些担心杨桃。悄悄差人打探了母亲平安没事,已经乘马车回到镇上,这才安了心。哪知才刚安下心来,又接到了京城来的快马加鞭的急报。
以前那慈祥和蔼的父亲,厉声严词的责备了她一番,又警告她,不许再生事。若是再生事端,便不要再回姚家。
便不要再回姚家……最后这句,‘砰’的一声在姚可玲脑子里炸开,父亲叫她不要回去……岳樱桃说的话成真了,父亲,父亲真的不让她回姚家去……姚可玲整个人颓坐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攥着信纸,只想着信上的最后一句话,仿佛姚家现在已经拒绝叫她回去了一般。
慢慢的,姚可玲脸上浮起绝望。周家不要她,姚家现在也不要她。世子妃?已经被休了。姚家二千金?现在也不是了。那她是谁呢?那她该怎么办才好呢?她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门外的两个家丁大概猜到屋里是什么事,默契的在外守着,也不敢进屋。
除了这两个家丁,姚可玲现在身边再没什么人。她本就善妒,从娘家出嫁时,没要陪嫁丫环,还是要的陪嫁小厮。到了周家这边实在不方便,才又另寻了两个大丫环伺候着。可是自从出了樱桃这事之后,她便把身边那两个大丫环也赶走了。现在的情景,实在冷清。
冷清的……实在叫人可怜呢……姚可玲望着满屋冷清,想着姚父那句狠绝的话,慢慢的,眼中的绝望中又透出疯狂来。这一切要怪谁呢?这一切要怨谁呢?是谁?还能有谁?
岳樱桃
她该怪这个女人,还是该怪周铭远对她太狠心?哼,两个人都该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姚可玲恨恨的,慢慢揪紧手中的信纸,狠狠的团成一团,放进嘴里用牙齿咬着,思绪越来越激烈,慢慢的,陷入了疯狂。
“白周白中,你们两个去备轿,我要去趟渔丰镇。”姚可玲带着恨意的声音传来,守在门外的白周白中两个双双一愣,互相对视一眼。这时候二小姐想去那里,还能有什么事?自然不能让她去了。
“二小姐,咱们盘缠不多了,而且老爷来了信,说是来接的马车今儿下午就到。”白周恭恭敬敬的回道。
“什么?”姚可玲猛的扭头瞪向屋门,眼里射出厉光,微微的眯了眯,抿着嘴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