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摇晃着何薇的脖子,“妈妈,给爸爸打个电话吧。”
“好啊,”何薇亲了亲他的小脸,“妈妈找到东西之后咱们就去给爸爸打电话。”她说着把小石头放下,把校刊放进箱子里,在最底层将同学录找了出来。
她又重新把箱子里的东西放好,抱着石头去了客厅。
先给聂景辰打电话,何薇还以为打不通呢,没想到立刻就打通了,她倒是还吓了一跳呢,“聂景辰,你有时间啊。”
“嗯,我出来了一趟,”聂景辰的声音很底,“宋秋芸不走,也够受罪的,她吊着一口气就是在等江阳,我现在在这等江阳出来。宋秋芸走了,星辰也能解放,我看他也熬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何薇皱眉,“江阳能出来吗?”
“能,”聂景辰说道,“他老婆同意了。”
“石头想你呢,”何薇把电话扣在石头耳朵上,“石头,喊爸爸。”
“爸爸!”石头大声地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宝贝儿,爸爸过两天就回去。”
“真的吗?”何薇惊喜的说道。
“嗯,我回去一趟,宋秋芸大概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我帮着星辰料理一下,顺道把他送回去。”
何薇的惊喜渐渐地消散了,她不由得皱眉,“她怎么埋葬,石头爷爷知道了吗?”
“爸爸他百年之后还是要和我妈埋在一起,宋秋芸,他不管。我和星辰说好了,问问宋家的意思,宋家若是也不管就先把骨灰给寄放了,以后星辰大了,让他处理。”
这样处理倒还是可以。
何薇问道,“需要钱吗?我给你汇点?”
“我手上有,不用你汇,”聂景辰看到江阳的身影了,说道,“江阳出来了,我带他过去,你在家照顾好自己和石头,天冷了,注意保暖。”
何薇还来不及嘱咐聂景辰,那边的电话就挂了。
聂景辰收了电话,江阳已经从那边走了过来了,看到他很生气的说道,“她要死就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吗?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去这一次回来之后指不定怎么收拾我!这个罪你替我受吗?”
聂景辰穿了一身迷彩服,头上带着单帽,已经是说话就能看见白气的冷天了,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双手环胸看向江阳,“江叔,您此言差矣,宋秋芸跟你好了少说也有十年,给你捞了多少好处,临死想见你一面,你都不肯,你良心上能过得去吗?”
现在江阳更胖了,穿了个黑色的羽绒服,带着黑色的棉线帽子,活脱脱的一个小老头了,他几乎要跳起来,“我良心上过不去,我为什么良心上过不去?完全是她一厢情愿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要去就赶紧走,不去我就回家去了。大冷的天还是个晚上,去见一个将要死的人,想想都是晦气!“
曾经他是喜欢她、爱她,因为她懂风情又温柔小意的,当时他也需要这么一个女人,但是自从因为她倒了血霉,他便觉得自己曾经做错了,就不该和这个女人搅和在一起!
如今聂毅海在西北混的风生水起,他儿子也是个人物,唯有他,办了退休,整天在家混吃等死,之前的风光不在,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了。不然的话,靠着他的智谋,他现在比聂毅海不知道要风光多少倍!
聂景辰将车门拉开,“走吧。”
车子开起来了,聂景辰又道,“宋秋芸对我们家来说算是丧尽了天良,但是她对你可是掏心掏肺,几乎都要说不出话来了,还每天催着星辰来找你。江叔,您不如就违心一点,给她说句好听的话,也让她走的安心?”
聂景辰送车内的后视镜里面看着江阳扭着脸对着窗户,一言不发。车内的光线暗,外面的路灯明亮,这个时候看风景,的确是能看的清楚。
“宋秋芸是胃癌,之前还能喝点米汤,最近是连米汤也喝不下去了,只能靠药物来维持,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她的亲生儿子都不是,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江阳还是不说话。
聂景辰便没有再说,他想江阳对宋秋芸应该还是有感情的,能不能让宋秋芸闭眼就看江阳的了。
“停车!”江阳突然喊道,“我不去了,你把我放在这里,我自己回去。”
“不去了?为什么?”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江阳缓缓的说道,“本来就是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何必搞的有多么的深情。”声音里有些愤慨,“什么狗屁爱情,有什么用!”
聂景辰已经将车停在了路边,“您想清楚了?”
“没有什么好想的,我不该去。”
“我送你。”
“不用。”江阳说道,“我自己回去。”
“不行,”聂景辰调头回去,“我从哪接的您,就得把您放哪。只是我还想和您说一句,时光不能倒流,若是哪天您再想去见她,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嗯,回去。”
江阳的坚决让聂景辰很沉默,人死如灯灭,再大的恩怨也要烟消云散了,不能瞑目,总是让人觉得可惜。
他刚放下江阳,电话就响了,那边响起聂星辰焦急地声音,“哥,你来了吗?我妈又昏厥了,大夫在抢救,但是说抢救过来了就得准备后事。”
“别着急,我马上就到。”聂景辰说着,脚下踩了油门,军用吉普车便疾驰而去。他从后视镜里面看着江阳一直在原地站着,他不知道他会站多久,反正渐渐地他从后视镜里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理解宋秋芸的执念,为什么对江阳就那么的执着?为了他,她不像个妻子,不是妈妈,为了他,自己的人生根本就不完整。为了所谓的爱情,值得吗?
他也很爱何薇,何薇也爱他,他觉得像他们夫妻之间的这种爱才是最值得去坚持的,而不是像宋秋芸这样的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电话再次响起,还是聂星辰,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哥,你快到了吗?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