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重返东南 （4k5）
东南，江城。
“牛爷，行行好，租子再缓两天呗？”
“不行，之前给过你机会了。上头发话，如果我再收不到足够的租子，就要拿我自己的家当来抵了。”
“不要啊，牛爷，你不能拿这个天锅，失去了它，我们的铺子就酿不了酒，全家都要饿死啊！”
“求牛爷、牛大人放我家一条生路！”
“牛伯伯，放过我们吧。”
‘扑通！’
看着面前跪下来苦苦哀求的中年店家、他婆娘、他小孩，独臂男子一时沉默了。
“罢了罢了，反正我也几乎一无所有，管这些鸟事干球！”
独臂男子苦笑一声，转身就想离开。
“谢谢牛爷，这是送您的酒！”
独臂男子随手拿了一个酒葫芦，就在大街上放肆地喝了起来。
他穿着太云山匪标志性的红色长袍，手持一柄劣质朴刀，左脸长了一个鸡蛋大小的黑色胎记，面相看着颇为凶恶。
正是原金虎帮飞蛇堂堂主牛聪，如今只能沦落到在街上收取规费，看来在太云山匪中混得也不怎么样。
他接着走向街上的其他店铺。
“牛爷，最近实在不景气，先给您交一半可以吗？”
“我们做不下去了，今日就准备离开，牛爷你看上啥了，直接拿走就行。”
“上个月不是刚交过吗，怎么现在还要交，这帮天杀的土匪啊！”
牛聪一边收租子，一边摇头，面色也是愁苦。
做这些事他也不愿，但没办法，谁都是为生计所迫。
即将离开大街时，突然听一个年轻的卖饼后生喊道:
“牛爷你怎么不去中原，金虎帮不是搬过去了吗？听说中原变天了，也不知如今是什么光景。”
牛聪听了，就是一愣。
东南太过偏安一隅，太云山匪又严格限制众人交流，提防他们打听中原的事，就连皆知楼也被迫关门了。
如今的中原是何样，他也不太清楚，两眼一抹黑。
若是金虎帮立足了，还能想起他们这些老人吗？
中原那么遥远，太云山匪又是那么强大，他也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胡思乱想了。
牛聪来到城中一个大宅院，门口有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守着。
这里是由原吴大官人家改造而成，如今已成为太云山匪在江城的一个窝点。
他提着一个灰色包袱，整了整面容，接着大步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片喧闹声。
院子里的一个红色四方桌边上，坐着四个正在打牌九的大汉。
每人身上，坐着一个浓脂艳抹的女子，周围还有一堆人站着围观，时不时地响起叫好声和放肆的大笑声。
“虎爷，长风街的租子收来了。”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加入进来，引得众人纷纷皱眉。
坐在对着大门位置的一个白脸浓眉大汉，身着与他人不同的绿色锦衣，此时也不悦地看向了声音的方向。
待看到来人后，他不禁嗤笑一声:“这不是我们的牛爷吗？”
他身后一个瘦高个子朝牛聪走去，粗暴地将他手上包袱扯了下来。
但包袱没扎紧，口子打开，掉了一地的东西。
“瞧瞧，这都是啥？”瘦高个子大声喊道，“银两没几个，铜钱一大把，还有铁碗铜碗也拿来了，当我们是要饭的？”
“我说，老牛你真是越来越不顶用了，活了大把年纪到狗身上了？”
“老牛这人是活菩萨，宁可用他的家当抵，也要帮那些贱民一把！”
“哎，你们别嘲笑老牛了，我听说他纳的所有小妾都跑光了，只剩下一个老妻在家中看门。”
“哈哈哈哈！”
众人皆是大笑，而虎爷只是淡淡地看了牛聪一眼，就继续打他的牌九去了。
也让面色木然的牛聪，心中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次应该能蒙混过关了。
他走出这个，让他感到格格不入的院子。
心中仍然有一股抑郁之气化解不开。
牛聪越想越烦闷，打开酒葫芦畅饮，醉醺醺地回到了家门口。
这时，他却闻到了一股酒香和肉香，从门缝中传来。
“家中来客人了？”
带着这样的迷糊念头，牛聪打开了屋门。
便看到一个只在梦里见过的熟悉人影，坐在了厅中的木桌旁。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却见到对方笑道:“牛爷，好久不见。”
“帮，帮主……”牛聪楞楞地说道。
就见到对方继续道:“这次不管你同不同意，都要和我回中原，我在帮中给你留了位置。”
闻言，牛聪再也忍不住，泪水止不住地流，话都说不出来。
片刻后。
刘莽继续道:“帮中还有哪些老弟兄在，让他们都准备一下，过几日和我去中原。”
“太云山匪会不会阻拦？”牛聪有些担心道。
刘莽虽然厉害，但只有一个人，能对上人多势众的太云山匪吗？
“很快，就没有太云山匪了。”刘莽笑道。
他的目光，看向了远处，仿佛透过了重重院墙，看到了太云山上。
太云山。
最高峰的宫殿外，正有成百上千的红衣山匪在四处巡逻着，防守很是森严。
带队的几个首领，显露的气息极为强大，赫然都达到了五层巅峰的层次。
一人披着黑袍，头部都藏在袍中的阴影内，让人看不真切其确切相貌，乃是黑风寨的大当家鬼首阎罗。
一人身材矮小犹如稚童，面相却极为狠毒，两眼冒着绿光恍若毒蛇一般，正是太元寨的大当家噬心童子。
一人赤裸着上半身，其上布满了狰狞的黑色疤痕好似行走的蜈蚣，手握两只奇特的黑色大磨盘，正是凌云寨的首领搬山太岁。
最后一人乃是一个女子，穿着一身凸显身材的斑点豹皮大衣，相貌虽然看着有三十来岁却风韵犹存。
其手持一根有些虚幻的紫色鞭子，在空气中荡漾着点点迷离的光彩，正是黄泉寨的首领勾魂。
堂堂十八路山匪的诸位当家，竟只能在宫殿外巡逻。
只因这宫殿内所住的，乃是所有山匪的头目、东南七城的共主——山主。
“也不知山主成功了没有？”噬心童子尖声喊道。
“应该快了，若是山主能进军宗师，那个人就管不到我们这里来了。”鬼首阎罗嘶哑着声音道。
“哦？你们都那么怕刘莽，连他的名字也不敢说？”勾魂娇笑道，引得众人怒目而视。
“我会怕他？哼！他要是站在我面前，我……”搬山太岁话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面色煞白地看向了前方，那里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少年。
少年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缓步朝宫殿的方向走去。
几人不由松了一口气，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都动弹不得。
除了勾魂外。
其他几个当家的心口，都蓦然出现了一道手指粗细的孔洞，里面有汩汩的血液在不断冒出。
几大叱咤东南的山匪首领，都未曾有机会出手，就这样轻易地死在了刘莽的手中。
同时，一道声音传到了惊魂未定的勾魂耳中:“别当山匪了，没前途，有空来商城玩。”
勾魂看向了走向宫殿的那个少年，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当初留下了一份善缘。
而其他想要阻挡刘莽的无知喽啰，一个个嚷嚷地冲了上来，又无声地纷纷倒下。
如此景象，很快就把他们吓得魂飞天外，个个逃窜地七七八八。
偌大的山顶宫殿，四周骤然变得冷冷清清。
刘莽走进宫殿中，一路直行来到了最深处，那里有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高大老者在等着他。
“你终于来了。”
老者穿着一身青色玄衣，发丝比雪还要白，肌肤却如同婴儿一样稚嫩红润。
其双眼绽放出刺目的神光，身上气势冲天，恐怖的气机弥漫在四周。
若是一般人见了，估计会心神震颤，口不能言。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刘莽，此方世界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宗师之一。
“突破了？”刘莽看向山主，面色有些讶然，继而又摇头道，“不对，不对，气息不完整。你应该是采用了某种特殊方法强行突破，前路都断了，饮鸩止渴而已。”
山主惨然道:“没有现在，谈何将来？”
“可惜，依然是无用功。”
刘莽屈指一弹。
一道手指粗细的淡黄色罡气气柱，‘呲’的一声划破了长空。
经过之处，虚空都仿佛在波动，在嘶吼，在啼哭。
山主大吼一声，浑身青色真气在这一刻冲天而起。
化作了一道五六十丈长的真气巨龙，外观晶莹剔透有如玉石打造，龙头狰狞怒目，张牙舞爪地朝刘莽扑了过来！
罡气气柱与巨型真气巨龙轰然撞到了一块！
真气巨龙四分五裂，而罡气气柱只是黯淡了几分，又去势不减地继续冲向了山主。
山主双手往前方一推，一道浓郁的青色真气屏障再次形成，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砰！
真气屏障和罡气互相消弭损耗，而山主的身躯也无力地飞向了天空。
其脸上面具崩碎，并在空中‘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接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即使他全力以赴，也只能勉强挡住刘莽的随手一击。
但他也足以自豪，毕竟这世上能挡住刘莽一击的。
除了他，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可恶，若是再给我几年的话……”山主的语气，充满了浓浓的不甘。
“那你也打不过我。”刘莽摇头道，实话实说。
刺激地山主又吐了一口鲜血。
眼看刘莽再次抬起了右手，掌心凝聚出了一抹刺目的光芒。
他神色大变，急声道:“我知晓一处神异之地，当是宗师之上的古之贤者所留！”
“嗯？”刘莽生出了一丝好奇，“有何神异之处？”
“那里天材地宝遍地，而且还有一口隐藏秘密的深潭！”山主的语速很快，生怕刘莽下重手，“我之所以能修到如今这个境界，就是靠着那处地方。”
“带我过去。”刘莽命令道。
他不信有什么能伤害到他的陷阱。
若是有，那也是好事，说明真的蕴含了什么秘密。
“能饶我一命否？”山主问道。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刘莽说完又抬起了右手。
山主无奈，只得带他七绕八绕，来到了后山的某处偏僻区域。
那里有一片奇怪的树林。
林中所有的树木，抑或是小草，竟然都是绿红相间的颜色。
越走到里面，植被红色的部分占比越多。到后面，植物全身几乎都呈现出红色，看着颇为诡异。
很快，他们就在一口水潭前停了下来。
潭水口径只有丈许，水的颜色却是血红色，如同灌注了无数鲜血一般。
只是随意看水潭一眼，视线就难以挪开，灵魂都仿佛要被吸进去。
水潭的四周，是光秃秃的一片空地，仅有十来株高度只到膝盖的植物还存活着。
其主干和枝叶都是红色，并且还结了不少半透明有如红色玛瑙般的果实，发出了沁人心脾的异香，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它是天材地宝。
刘莽见了，伸手摘向一个果实。
触碰到果实时，风云突变，四周瞬间全部被灰色雾气所笼罩。
而山主在他即将碰到果实的同时，身形就急速往后方射去。
同时一阵狂笑声传来:“刘莽啊刘莽，任你武功通天，也要进入老夫的彀中！
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触碰，老夫看你怎么死！”
刘莽看着四周的灰雾，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没想到，还是被山主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摆了一道。
他按照记忆，向外面走去，但不管怎么绕，到后面又会回到原地，即这个血潭的旁边。
难道出口在血潭中？
刘莽将手指，试探地伸进血潭。
只听得‘嗞’的一声，罡气根本起不到任何防范作用，他的食指就被瞬间消融了。
属性栏上加号一按，手指又迅速地生长了出来。
看似进了死局，刘莽却一点都不慌。
山主既然知晓这里的特殊之处，说明他自己，或者之前有先人遇到过这种情况。
既然他们都能出来，那么自己也能出来。
他沉下心来，开始运转谛听大法。
谛听大法帮刘莽度过了好几次危机，能帮助他听到人耳难以触及的气血声或其他声音，但在这里却完全失效了。
眼前的这种灰雾果然神奇，绝对是宗师之上的手段。
想到这里，刘莽又开始使用其他方法。
在经历了大雪山地牢中近百位宗师的传武后，如今的他，可以说是精通天下任何武功。
《破妄之眸》运转，体内淡黄色真气瞬间化为另一种白色真气。
注入到双眼中，两道白光射了出来，久久不散。
贯穿向灰雾，想要看清后面的是什么。
《灵犀听决》开始运转，左耳弥漫出一股无形的特殊波动射向四面八方。
右耳则在努力地接收，遇到障碍物反射回来的波动，以此来判断自己的方位。
《天鼻功》运转，四周的所有气息，如血腥味、草木气息、泥土的芬芳味甚至是空中不同气体的味道，全部进入到他的鼻腔内，又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以及《十八触功》、《感灵大法》……
将这些功法一一实践。
最后刘莽发现，灵犀听决是最有效的，能隐隐地判断出正确的方位。
刘莽边走边停，不断地进行细致的分析。
大概了个把时辰，终于从层层灰雾中走了出来。
他回头看了看那片灰雾，觉得后面有空，还可以再过来探究一番。
同时感应着山主留下的气息，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