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暗流（4k3）
刘莽跟着张鑫业，走进这间老破的屋子。
屋子面积只有十来方，暗灰色墙壁上满是裂缝可见年限着实不短，房梁上都能看到好几处残破的蜘蛛网。
而屋内物品却是寥寥，只有一个用砖头垫着腿的黑色旧木桌，一个直径四尺左右的水缸，以及张鑫业妹妹所睡的木床。
“这里比较简陋，委屈刘兄了。”张鑫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刘莽笑道:“能见到故人安然无恙，已是人生一大快事。些许关隘何值一提？”
听到这，张鑫业也笑了。
原来见到刘莽的窘迫之情，慢慢地在淡去。
“哥哥好。”张鑫业机灵的妹妹，发现没有危险，便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礼貌地朝刘莽打着招呼。
小女孩只有七八岁，两只眼睛乌溜溜地转着颇为灵动，只是脸蛋看上去颇为苍白，明显是还在生病的样子。
刘莽从怀中掏出，用油纸包裹的熟牛肉，还是温热的，递给小女孩，笑道:“这是哥哥给你带的，吃吧。”
小女孩却没有接，而是犹豫地看向了张鑫业。
待张鑫业点头后，才兴高采烈地接了过来，小口地咬着。
刘莽和张鑫业走到屋子另一头，开始小声地交流。
“没想到还能在商城遇到张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刘莽有些感慨，“张兄这一路上，想必经历了不少磨难。”
当初景城，被太云山匪集中全部力量围攻，声势浩大。
而在张老太爷战死了以后，城中各大势力全部陷落无一幸免。
那些掌门、家主们，除了立刻投降的，基本都成了太云山匪的阶下囚。
张鑫业原本的武功只有四层左右，能逃出景城并且活着来到中原，已是近乎奇迹了。
张鑫业惨然道:“老太爷死后，族中几个叔叔，拼了老命将我和妹妹送了出去。
我们两个，和一些家族护卫，在太云山匪的追杀下，也是跌跌撞撞地逃命，侥幸才穿过太云山脉。
但没想到，到了这里，那些护卫突然翻脸。不仅偷袭重伤了我，抢走了所有财物，更该死的是还想把我妹妹给卖了。
我俩好不容易觑到机会，才又逃了出来。”
听到这里，刘莽算是知道了，张鑫业为何听到有人叫他会那么紧张，实在是因为他还没彻底脱离危险。
“张兄毋需担心，既然被我撞到，当会保你们兄妹俩安全无虞。”刘莽寒声道，“至于那些背主之人，也不用活在世上了！”
张老太爷，可以说是为东南武林战死，宁死也没有向太云山屈服。
而且如果不是他临死前，重伤了太云山那深不可测的山主和好几个名宿，刘莽也没那么容易能逃出江城。
因此，就算不论和张鑫业的交情，刘莽也不可能坐视张老太爷的后人，如此地被人欺凌。
听到了刘莽的保证，张鑫业面上露出喜色，抱拳道:“感谢刘兄援手，大恩大德，也不知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报答。”
刘莽不客气道:“既然想报答，不如加入金虎帮替我干活。”
张鑫业闻言不由愕然:“可我武功近乎全失……也罢，还是能扫扫地看看门的。”
刘莽失笑道:“没想到张兄也有说笑话的天赋。我看你精元还算稳固，明显未伤到根本，喜神医应当可以帮伱治好伤势。”
“喜神医也来到中原了？”张鑫业大喜。
喜神医在整个东南，都是首屈一指的名医，张家都曾请他去看过病。
而有喜神医出手，说不定自己真的能好。
一想到自己能恢复武功，张鑫业就感觉他的斗志被重新燃起。
到时候，那些护卫背刺之仇，不用刘莽来帮，自己也能亲手去报回来！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很快，刘莽就带着张鑫业回到刘府。
喜神医过来给张鑫业看病，开了两个药方，直言只需要两三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自此，张鑫业兄妹俩，便在金虎帮安顿下来。
等张鑫业恢复后，就是一个标准的顶级世家出身的四层高手，金虎帮的底蕴也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看完张鑫业后，喜神医接着去给刘莽的岳父方有恒看病。
方有恒躺在床上，面色红润，气息绵长，只是久久不曾醒来，让人感觉好生奇怪。
喜神医把完脉后，看到刘莽、方青棠以及方家众人投过来的关注目光，沉吟道:“我观方家主脉象平稳，甚至比之前更有力道，按理早该醒来，不知为何……难道，难道是传说中的梦中突破？”
史书里有过这样的记载:
一异人沉睡了一年，醒来后便发现，自己的修为从三层直接跃升到了第五层。
听到这个猜测，方青棠和刘莽对视了一眼。
方青棠道:“我父经历过几次生死玄关。常言道，生死间有大恐怖，但也有大机遇，喜神医说的不是没可能。”
方家众人听了大喜。
方有恒本来就是五层巅峰，距离名宿也只有一步之遥。
难道天佑方家，终于也要出一位属于自己的名宿了？
想到这，每个人心情都颇为激动。
虽然方家女婿刘莽，拥有名宿级别的战力。
但女婿说到底还是隔了一层，哪比得上家主自己突破来得安心？
如果方有恒能成为名宿，那方家在中原，也能称得上是顶级世家了。
……
塞北，丘城。
名闻天下的北征军，层层将一座豪华的府邸严密包围。
但让人惊讶的是，人人头上裹着白布，面色肃然。
此时府邸的庭院中，整齐地摆放了大大小小三百多只黑木棺材。
一个身穿麻布服、头戴白布、面容威严的中年壮硕男子，此时正一脸悲戚之色地，跪在所有棺材面前。
“娘，孩儿不孝，一直没有多少机会陪你，却让你惨死于他人之手！
但孩儿发誓，有生之年，必定摘下胡族大王的头颅，以慰藉你的在天之灵！”
“泷儿，当初我俩约定，老了以后一起退隐江湖，种田养，不再过问世间之事。
但为夫这么多年，只顾得东征西战，却没顾得上家里，也没顾得上你，我好恨好恨！”
“青儿，溪儿，芙儿，爹对不起你……”
男子越说越伤心，虎目含泪。
他身后站着的几个身份不凡之人，也都戴着白布，沉默不语。
良久。
一个大汉吼道:“王爷！这朝廷简直烂透了，一帮酒囊饭袋！朝廷狗官如此对咱们，不如咱们也反了！”
另一个大汉，气血也极为旺盛，赞同道:“凭王爷的本事，和我们六万北征军兄弟。真想争霸天下，有谁能是我们的敌手？”
原来这个批麻男子，正是赵国镇压北漠的塞北王季胜。
其统兵之能，和镇西大将军韩云铮，并称为赵国最强。
季胜摇头惨然道:“孤的儿女都没了，加上修习了这邪门的十方藏精功，以后也不会再有其他骨血。
就算争得了天下，又有何用？”
这时他身后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突然出声道:“王爷莫非忘了，你还有骨血存于世上？”
“嗯？”塞北王季胜不由皱起了眉头，面上露出思忖之色。
“那东南齐家女子，当年私自生下一子，想凭这进入王府。
不过当时老夫人和夫人，都坚决不同意，此事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听到这，季胜的眼神蓦然射出了璀璨的精光，竟让几个手下都不敢直视。
可见其修为，已经达到神鬼莫测之境。
“好！没想到天不绝孤！
只是这东南也不是太平之地，谁愿意替我前往，寻找孤残留于世的唯一骨血？”
“属下愿意前往！”
“属下愿意效劳！”
后方不少人纷纷响应。
塞北王季胜便点了两个武功高绝之人，让他们去东南带回自己的庶子。
同时，季胜在知晓自己还有骨血，加上属下们的不断鼓动，重新点燃了野心，也瞬间加入到争夺天下的一员中。
让原本就不明朗的争龙局势，更是增添了几分变数。
……
富水这条大河，连接着商城、富城、鹤城、石城等中原大城，长愈千里，水产丰富，商路发达，养活了不知多少人。
而在富水中部区域，有一座藏在缭绕云雾深处的小岛。
小岛之上，百盛开，四季如春，风景优美，甚至不时能看到如同仙子般的女子飞腾而过。
而小岛的周围数十里区域，即使是最胆大的渔民，也不敢轻易跨入。
万一不小心被岛上人发现，可是有生命之危。
因为这座小岛，乃是天下十大宗门之一百剑宗的老巢。
百剑宗，世人皆知只收女子。且里面不少人，莫名地对男子，有着无法化解的偏见和仇恨。
除非受到邀请，任何男子敢轻易踏足她们的地盘，都会遭受到雷霆一击。
而在岛中央，有一座显眼的山峰，其只有百丈来高。
若是在平原中毫不起眼，但考虑到是坐落在一座岛上，便显得有些特殊了。
山峰峰顶，有一座高耸的五层红色塔楼。塔楼前有不少穿着各色颜色长裙的女子，正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突然，塔楼五层顶部，隐隐地传来了一阵‘呼呼’的风声，众人精神就是一震。
哗！
一道红色身影从塔楼顶部飞出，飘飘若仙，缓缓降临。
“恭迎宗主出关！”
众女齐声喊道。
原来这道红色身影，便是名满天下的百宗主牡丹仙子。
牡丹为百之首，历代的百剑宗宗主，都会沿用这个称号。
但见牡丹仙子，红裙上绣着剑与，头上戴着一只圈圈布满各色宝石的华丽桂冠，冠顶则有一只用红玉雕刻的惟妙惟肖牡丹。
其腰间悬着一把大红色细剑，甚至连绣鞋也是红色的。
她肌肤白皙，虽传言快过八十大寿，但面上甚至看不到多少皱纹，和三四十的女子看上去也差不多。
内功修习到高深境界时，会有驻颜之效。
牡丹仙子威严的凤目扫视四周，缓缓道:“我闭关时，可有大事发生？”
一个穿着绿色襦裙、头上插着绿萼的女子道:“皇帝驾崩了，大皇子与二皇子争位，尚未有结果。
而霸剑宗宗主孔华梦，和邯城剑派掌门邵卅，决定于三月后在九曲山进行生死战。输家要迁离邯城，不再插手皇位之争。”
牡丹仙子道:“他俩之争，皇位倒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要逼自己在生死间探索那传说之境，以期能不能一次成就宗师。”
这时，一个穿着淡黄色衫裙、头上扎着一朵雏菊的美貌女子问道:“那依宗主之见，他们能成功吗？”
宗师之境，在江湖上已经近乎成为传说。
自剑圣魔尊以后，再没听过有其他人成就宗师的消息。
不论是他们中的谁能成功，都将对天下局势，产生深远的影响。
牡丹仙子淡淡道:“宗师如果那么容易成就，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未有人成功了。
就算我和长生仙子一战后闭关多年，也只是勉强窥到了一丝希望。”
九年前，不老山的长生仙子和百剑宗的牡丹仙子，进行了全天下瞩目的顶级名宿之战。
二人在云彩湖边论斗了三日三夜不分胜负。
此事一直为说书人们津津乐道。
而牡丹仙子则继续和众女交流着，她们也在不断补充着，这几年发生的大事。
“太云山脉山主出手，东南七城全部沦陷，山主隐隐有问鼎天下之势……”
“塞北王季胜由于全家被杀，和朝廷貌合神离，似乎也有反叛之意……”
“黄天道和南疆蛮族合作，在南方搅风搅雨，攻陷了数个大城……”
“烂桃寺的道一方丈圆寂，其师弟道九继任方丈之位……”
“还真四子之一的玉真道长，夜里突袭西域羌族军营，重伤其大将摩罗，让整个羌族方寸大乱……”
牡丹仙子听了，表情依旧淡淡。
仿佛全天下，都没有什么能让她特别在意的东西。
这时一个黑裙女子道:“在我们旁边的商城，倒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见得众人都看过来，她便道:“自东南而来的绝世天才刘莽，击败了金钟门的太上长老午阳。”
“而且，他获胜的主要原因，是有两只异兽相助。”
听到这里，牡丹仙子只是略微讶然了一下:“午阳现在怎么不堪，连小辈都打不过了？”
刘莽这个后进之辈虽然厉害，倒也不放在她的眼中。
毕竟她可是，全天下最有权势地位的人之一。
黑裙女子又道:“这刘莽，可是钟玉龙的爱徒。”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牡丹仙子眼中陡然射出一道厉芒。
“刘莽此子，在天火大会上，残忍地杀死了莲师妹！”
牡丹仙子越听，面色越是阴沉。
直到后面，一身的寒意，在场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这时又有人报告道:“宗主，这里有孟云舟的来信，已经发来不少时日了。”
牡丹仙子打开信件，接着冷笑一声:“这孟云舟，想请我们主持公道，去解决那个刘莽。”
“你们说，我们要不要遂了他的意？”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