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秀一见,原来是多日不见的韩德勤,急忙上前叹道:“韩司令,一言难尽啊!共军重重包围,我军如手脚被缚,强大火力难以施展。兵团一个个被吃掉,一个个都投靠了共军……唉!”
韩德勤吃惊半晌,摇摇头,说:“能保住力量,撤下来不容易啊!”
十秀的心里好一阵惭愧,连忙问:“韩司令,有什么吩咐?”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汽笛声,一辆军车风驰电挚一般驶了过来,司机一踩刹车,“吱”的一声停在眼前。十秀、小军、小舟向车上观察,见一位长官走下车子,但见此人气宇轩昂,面色沉静。
“顾总长!一向可好?”几人纷纷上前,望着来人,七嘴八舌地说。
十秀见是顾祝同,想想徐蚌会战,自己逃出战场那个死地,生怕被治罪,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此时,小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心跳的声音都听得到,生怕父亲被军法处置。小舟大瞪着双眼,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胆怯的心理。
顾祝同环视了一圈,似笑非笑,又沉下脸来,说:“各位辛苦了!”
然后,几人将他让进指挥部,一一落座。顾祝同望着大家,一本正经地说:“诸位长官,徐蚌会战,几十万大军被围被歼,大片国土沦与共军,老头子生气了,吃不下,睡不着。做为党国的军事干将,我们不感到惭愧吗?”
听到这儿,屋内的各位将领凝静沉思,缄默不语。十秀的内心猛烈跳动着,脸上一阵冷,一阵热。霎时,场面氛围沉闷而紧张。
这时,顾祝同端起茶杯,低头喝了几口茶水,抬起头来,望望众人,说:“辽沈、平津、徐蚌会战惨败,我军大受挫折。如今正是用兵之际,就不再追究军事失败的责任了。还望诸位将领精诚团结,为党国竭尽全力啊!”
“总长,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总裁有何指示?”
不一会儿,一个个站起身来,纷纷问询着。十秀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猛然站起来,坚决地大声说道:“誓死服从总裁,孝忠党国!谨尊顾总长指示和命令!”
顾祝同听后,精神振奋起来,目光炯炯,慢慢站起来,以威严的口吻说道:“好!遵照总裁训示,国防部研究决定,命令所属部队布署长江防线,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抵抗共军的渡江进攻。我命令江防各军严加防范,懈怠违令而疏于职守者,军法严惩!”
“是!”众将领挺胸抬头,戎装威风凛凛,高声回答着。
开会完毕,各将领一一离去。十秀和耿恩望了望眼前,急切等待新的任命。几分钟后,顾祝同走过来,笑了笑,说:“二位将军,刚从战场退下来,休整休整吧!”
十秀急切地问:“总长,给我安排到哪个部队?”
“任命你为九十九军军长,耿恩为副军长,担负长江防务,保卫首都。”顾祝同微微一笑,又沉下脸来,眼神里透出一道威慑的光。
“是!”十秀和耿恩回答道。
十秀走出指挥部,将此事告知了小军和小舟。二人一听,咬咬嘴唇,脸上立时现出愁容和痛苦的神态。
“父亲,这可不是好差事啊!”小军叹了口气,不由脱口而出,由衷说道。
“别瞎说!坚决服从党国命令!”十秀把双眼一瞪,毅然说道。
随后,几人一一换上军装,走出几里路,到了一处村落,来到一处青砖房前。门口,两名**士兵头顶钢盔,执枪站岗。十几个**长官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有说有笑,正在静静等候,准备迎接他们的到来。
见几人已到,各级军官涌上前去,将十秀、耿恩、小军、小舟围拢起来,满脸堆笑,暄寒问暖。
十秀和他们一一握手,然后,眼光一闪,想起了什么,关切地问道:“防线构筑的怎么样了?”
“正在加紧建设和布署。”
“带我们看一看去。”
“是!军长。我们头前带路。”
于是,一行人骑上战马,来到长江防线区域。但见,**一队又一队,个个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碉堡一座又一座,一架架重机枪支起。远处,一门门大炮指向江北。兵力、火力布置如此周密,气势如此强大。
十秀向四周仔细观察着,指点着军事设施,再三叮嘱各级所属部队加强防范,抗争到底。
“另外,我们还有空军、军舰配合作战,共军远不如我们……”
“放心吧,军长,长江防线固若金汤,共军打不过来!”
几个师长、旅长面露喜色,气宇轩昂,哈哈大笑着,胸有成竹地说。
听到他们的话后,十秀内心十分满意,眼里闪着亮光,微笑地望着江防一带,点了点头。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眨眼之间,时候已是阳春三月了。远眺那滔滔的长江,江水向东奔流不息,宽阔的江面上没有一只飞鸟的影子,听不到任何声音。周围的一切是如此沉寂,静得让人心惊胆颤。
江岸上,小舟走出团部指挥所,用望远镜眺望北岸。只见,几百米外的大江一带,灰蒙蒙一片,忽尔,出现了一个个奇怪的物体,木杆高耸,帆布悬挂……
一会儿,他猛然放下望远镜,对一个卫兵喊道:“快去叫苏团长来!”
那个卫兵马上去了。几分钟后,小军匆匆跑过来,急忙问:“小舟,发生了什么?”
“快看对岸!”小舟一边说,一边把望远镜给了小军。
小军接过来,透过望远镜仔细一看,吃惊地说:“一只只帆船!共军莫非要打过来?”
“一定是!”小舟瞪大双眼,脱口而出,感到心跳加快了。
明亮的白天渐渐消失,漆黑的夜晚慢慢来临。南岸指挥部内,门口,两个士兵瞪着双眼,察看着周围的环境,执枪站着岗。屋内,昏暗的灯光下,十秀观察着桌上的作战地图,凝神思索着。
这个时候,木门开了,耿恩快步走进来,一脸的深沉,对十秀叹道:“军座,你知道了吗?”
“发生什么了?”十秀惊奇地注视着他,急忙问道。
“前几天,国共两党北平谈判,双方签署了一个《国内和平协定》,而国民政府拒绝签字。”耿恩的面庞十分红润,表情沉重,又非常惋惜和责怪。
十秀听后,并没有感到意外,内心却涌动着股股倔犟和顽强,满不在乎地说:“党国英明,不签也罢!”
“唉!怕是解放军要进攻江南,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啊!”
“我们服从党国命令,守住防线,抗争到底!”
“军座,是福是祸,我们要看清形势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十秀一怔,惊奇地问道:“耿恩,当今党国危急,你怎么说出这话来?”
“解放军早晚会攻破防线,渡江打过来呀!我们……”耿恩勇敢地说出了一句心里话,又止住了话语。
十秀默然无语,内心却特别坚定。霎时,他又虎目圆睁,两道闪烁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江北,现出一种毅然的神情,一字一句顽固地说:“孝忠党国!服从总裁!只要我们上下一心,长江防线就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嗒嗒嗒……突然,远方响起一阵阵枪声。随后,轰轰轰……一阵接阵炮声、爆炸声响彻在黑夜里,令人惊心动魄。
顿时,二人震惊了,冲出屋去,用诧异的目光遥望着江岸一带。十秀转身对一个警卫士兵命令道:“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是!军座!”那个士兵说完,转身跑去。
一会儿,士兵匆匆跑回来,立正说道:“报告军座!电话打不通,据查电线已被炸断!”
十秀闪念一想,气得一跺脚,大声说道:“看来共军已开始渡江进攻了!挡住!一定要挡住!”
几里外,黑暗的夜幕下,在江北,数门大炮刺向苍穹,向江南**防线阵地轰轰发射着炮弹。浩瀚的江面上,一条条帆船扬帆启航,乘风破浪向南岸疾驶。各条船上,战士们奋力划橹,船头上,一挺挺机关枪支起,枪口指向敌方,猛烈射击着。
船上,小河头戴军帽,身着绿色军装,扎紧皮带,手握驳壳枪,紧紧注视着**阵地,奋勇指挥着,大声命令道:“快划快划!向敌人火力点射击!打掉它的火力点!击毙它的重机枪手!”
南岸,轰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枪声响成一片。一个个士兵中弹倒地,防线阵地乱成一团,士兵们惊恐不安起来。一个**军官脸上血污一片,衣冠不整,转身狼狈不堪地奔跑进百米外的团指挥部内,大叫道:“苏团长!共军打过来了!我们挡不住了!”
小军闻听,全身颤抖起来,面庞胀得通红,斥责道:“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挡住!”
“共军乘着黑夜渡江,目标看不清楚,我们打不着他们。可是,我们一开火,就暴露了火力点和目标!我们的防御工事、碉堡被炸毁,人员伤亡惨重,失去了战斗力!”
这时,从江岸阵地上撤下来许多指挥官和士兵,像一窝蜂一样一片混乱。
一个黑影跑过来,闪现在小军面前,身上黑乎乎的,血污斑斑。来到近前,气喘吁吁地吐出几句话来:“表哥!快撤吧!共军渡江快打过来了!防线全完了!”
见小舟如此模样,小军扭头望了一眼江岸,只听喊杀声惊天动地,无数条帆船靠近了南岸。又见许多**纷纷溃败,毫无战斗势气。他咬咬嘴唇,叹了口气,急忙下令道:“快撤!”
于是,小军、小舟带着残余的部队向军部撤去。不用半个小时,退到军指挥部。
一见十秀,小军痛心地说道:“父亲,共军打过来了!快走吧!”
小舟擦了一把脸上的尘土,哭道:“防线全完了!”
十秀大吃了一惊,双目瞪得溜圆,大张着嘴巴,斥问道:“几个月的修筑,竟不堪一击,前功尽弃啊!那些师长旅长不是说长江防线固若金汤吗?必要时有空军、军舰配合作战吗?怎么……”
小军大喊了一声:“父亲,别相信这些鬼话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共军打过来了!快走!”小舟一回头,只见远处情况不妙,急忙喊道。
话音未落,二人慌忙冲上前去,拉起十秀就走。只见,残余部队提着长枪、短枪向南退去,丢弃的军用物资、重型装备无以计数。
江边,一只只帆船快速靠近南岸停泊,一个个战士握着长枪迅速跳下船来。绵绵的长江南岸一带,大军如猛虎下山,排山倒海一般冲破防线,高声呐喊着,向江南的广大地区进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