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再度响起的爆鸣声后,又是一股浓浓的黑烟盘旋着升向天空。空气中充满了刺鼻呛人的焦臭,不时绽裂的噼啪声和沿着毡帐舔舐来的火舌,让人们就像大草原上被狼群追堵的惊恐绵羊。他们那种完全失了理智的慌乱与疯狂,让鲁伯一阵头皮发麻。
他不得不将怀中的罗曼由双臂环抱改为单手侧抱,然后用空出的手和职业者的强横力量,硬生生从人群中分开了一条道路。
鲁伯抱着罗曼一路狂奔,直至钻入一顶毡帐后一箱箱货物堆叠出的狭小空隙,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起来。
由于这地方过于逼仄,鲁伯和罗曼完全是身子紧挨着身子地相拥在一起,彼此之间呼吸可闻。罗曼那以这个年纪而言相当有料的身体软绵绵的,犹如温香软玉在怀。然而,此时此刻,鲁伯心中却没有半点旖旎之念。
“那个家伙……呼……那个疯子的目标真是我们吗?这根本就是个无差别攻击的纵火魔吧!?”
“不会有错的。那个面具,是银之匕的人。”
罗曼的声音中满是虚弱与无力感。由于头脑昏沉得厉害,这一路上她都是萎靡不振地瘫在鲁伯怀里,半睁半闭着眼睛。
片刻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白袍法师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他先是如贵族般优雅地倾身一礼,接着抬手就是一个三环·「火球术」。
尽管一直保持警惕的罗曼及时做出了反应,靠着「快速施法」咏唱出的二环法术·「防护元素」抵消掉了「火球术」的大部分伤害。但彼此间天差地别的实力,却让罗曼的精神力瞬间过载。
好在鲁伯也只愣神了那么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抱起摇摇欲坠的罗曼,转身就跑。
让鲁伯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个白袍法师并没有追上来,或用法术限制他们的行动。他只是如一座移动的炮台般,一边缓缓推进,一边用法术轰击身前的一切障碍。
拜此所赐,祭典立时大乱。
无数毡帐被纷飞的火球点燃,人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却因为人员太过密集而彼此裹挟成一团。
罗曼同样无法理解那法师的行为。而她也不想去理解。无论他是疯子还是纵火魔,都不影响她做出当前情况下最合理的应对。
“我刚联系过老师。再坚持一会……安娜就在这附近。”
“那可太好了……”鲁伯不由得神情一松,露出一个有些傻气,却莫名让人心安的笑容。“要拼命也得有点念想不是?”
面对一位白银阶的正职法师,鲁伯和罗曼这两个初入青铜的菜鸟职业者确实没有半分胜算。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拼尽全力地奔逃、躲藏,直至支撑到增援抵达。
事实上,如果现在只有罗曼一个,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钻。反正是北境公爵的暗卫屠杀银叶花领的子民,她一个暮冬堡人又何必在乎?
这样不仅能拖延最长的时间,一旦伤亡扩大到一定地步,直至此时还不见踪影的城卫军应该也无法再坐视不理。那样的话,法师和城卫军冲突一起,愈发混乱的局面才适合她这最弱小的一方浑水摸鱼。
可罗曼知道,鲁伯是不会同意的。
他跟安拉贝尔一样,都是过于正直、会将善恶置于理性与利益之前的人。但正因如此,她才会这样爱着他们,爱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这两人。
她拉了拉鲁伯的衣袖,轻声道:“休息好了就快起来。这里能烧的东西太多,一旦被发现,连跑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