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敲打(第1/1页)
车间里人来人往,不能在员工面前露怯。
邱成国揽着堂哥的肩膀,一起慢慢踱出生产车间,
“我们首长说过:每逢大事有静气。在这里,只会忙中出错……看我带来什么?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长江四鲜鲥鱼,太湖银鱼;从战友那里顺来的金华火腿,正宗的两头乌,没有十年,也有五年火候。”
邱成同重重拍着堂弟的肩膀,故作淡然,“天不亮就出发,搞了这些稀罕东西,来回跑了400公里,真是辛苦你啦。”
走到院子里,坐到高大的香樟树下,点着一根烟,语重心长的说,
“咱们拼死拼活,一年才卖出2万条轮胎。和畅行合作后,上月出了5000条货,相当于原来2个半月的销量;今天大老板来咱们厂考察,只要他点下头,下半年的时候,咱们每月至少出1万条货。生意太大,哥的心没谱,七上八下的……”
邱成国拍拍胸脯,“怕什么,眨眼就过去啦。头掉了,不过是碗大的疤;胆大的日龙日虎,胆小的日抱鸡母……”
嘴上嘴硬,心里发虚,不自觉带出了战友们的口头禅。
两个人半路出家,受教育水平都不高,现在经营一家企业,难免患得患失。
他们开厂子太晚,错过了黄金时期,格外珍惜这次机会。
兄弟俩相对无言,埋头一颗接一颗的抽烟,听到门前刹车的声音,心道:终于来啦!
畅行的车开进院子,停在办公室前。
副驾驶打开,一个风姿绰约的职场女性,落落大方的走下来。
邱成国长大嘴巴,香烟头掉在膝盖上,尤未发现,喃喃自语,“张的真好看,真是天上的仙女。”
邱成同低声警告,“没出息的家伙,擦掉你的口水。这是咱们的贵人,不是外面来咱这里打工的小媳妇。你回去请周行长,一起接待贵客。”
他怕堂弟惹事,惹怒了畅行大老板,赶紧打发走对方。
吩咐完,邱成同赶紧从树下走出来,大声招呼,“两位老板,老倪,欢迎来到五环轮胎厂。我是这里的厂长邱成同,大家叫我小邱好了。”
他女儿已经读高中,比几人年龄都大,奈何比人强。
倪建军对这里很熟悉,为大家解释。
孙不器微微一笑,意有所指,“我们来时,走的人民路;只有四车道,大货车又多,有点堵啊。”
邱成同讪笑,“开始建的时候,那只是双向二车道,大家已经觉得很宽;后来扩建成四车道,好多老人指着政府大门骂:败家子,浪费钱,浪费地!不过,最近又有新政策,可能要除去中间的绿化带,继续扩路。”
周林扯着胡须,慢悠悠的介绍,“安镇原来是个农业镇,一直比较穷、偏。此地湖网交布,到处都是水田,修路占的都是好地,庄稼人侍候了一辈子,把土地当成命根子。十年前,开始做摩托车,五年前,转行做电动车,才慢慢发展。”
简单寒暄,几人步入生产车间。
轮胎硫化需要大量蒸汽,车间里最显眼处,摆放了一台黑黝黝的大锅炉。
邱成同一摆畏畏缩缩的形象,指着车间侃侃而谈,“那是一台单台出力35t/h的锅炉,就是每小时能将35吨水,加热变成饱和蒸汽……”
孙不器微微皱眉,低声吩咐,“韩助理,这里都是铁家伙,有点不安全,你去外面先等着。”接着自言自语,“这样的土设备,应该过不了环评啊?”
小锅炉没有脱硫脱尘设备,煤烟味很重;加上剧烈的橡胶味,交织在一起,空气异常刺鼻。
韩清欲言又止,在严厉的目光下,小碎步离开。
她在里面已经无法呼吸,出去就是脱离苦海。
邱成同抽抽嘴角,干巴巴的回答,“我们不是发电厂,设备比较小。”
这台的不知道是二手,还是几手的锅炉,是工厂主要资产,竟然被批的一文不值。
倪建军站了出来,“这里味道比较大,大家出去说吧。孙总,我和邱厂长是老同学,但绝没有走后门。我敢打包票,这里的产品,承载、牵引、缓冲、耐磨性、耐屈挠性等各项指标都合标。”
邱成同使劲拍拍干瘦的肩膀,脸色如煮红的虾壳,“我老邱做事、做产品,都如做人,行的正,站得直,产品经得起检验。各种检测报告齐全,都有政府的红章。”
周林点点头,“成同啊,我从小看着长大,是个实在人。我以前在银行,算得上阅人无数。三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颧有肉、两眼有神、双耳朝珠,在命理上,都是大富大贵之相!”
孙不器绷着脸,不言语,也不表态,不理劝说,按部就班的参观完生产线、仓库。
出了工厂,几人力邀,走进镇上最豪华的餐厅。
邱成国端起一杯五粮液,主动敬酒,“孙总,我是粗人,是个直肠子,心里存不在话。你也看到啦,我们厂本小力薄,免费铺了一个的货,已经仁至义尽,你们是不是回一部分款?我妹下月大婚,当哥哥的不能丢人,肯定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邱成同把堂弟按回椅子上,冷哼一声,“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转过身,挠挠头,“孙总,他一喝醉,嘴上不把门。咱们签订过合同,丁是丁卯是卯,一切按规章办事。”
孙不器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的说,“大家都有困难,我也能理解,也不全怪你们。开始的说话,我方审核合同不严,不知道贵方缺乏履行合同的能力。这样吧,我马上让会计结清全部尾款……”
邱成国面露喜色,又举起酒杯,“谢谢,谢谢孙老板,真是仗义。”
孙不器大马金刀,面不改色,“当然,这也有个前提,以前的合同,到此为止。签订的合同,当成厕所里厕纸。今天这个困难,明天那个困难,我开慈善铺子的啊!”
话音一落,房间里陷入寂静,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
邱成国端着酒杯,成为唯一站着的人,看到堂客、周老头责备的目光,恨不得钻进地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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