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医馆外,陈潇心急如焚,来回踱步。
那下毒的小厮没跑多远,便被克蕾雅抓回,连同那马脸大汉一同藏了起来。
大厅的鲜血被克蕾雅的液体金属同化清洗,两具尸体也被陈潇远程吩咐克蕾雅处理掉。
养生馆的一楼整洁如初,仿佛他们从来没有来过。
幸好当天绢布店开张,养生馆歇业半天,店内没有其他目击者。剩余的都是自己人,不必担心走漏风声。
那声惨叫,可以说是推拿按摩太用力,客户叫出声来的。
反正第一次来养生馆的人,都会发出惨叫,这都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守在临东街的邢捕头得到人举报,来养生馆看了一遭,并未察觉有任何异样。
克蕾雅那液体金属的融合能力异常可靠,浑身化身小银人,用银色液体把血液全部吸附走,再变回人形,不会在现场留下一丝血渍。
就连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腥味儿,也被屋内的熏香给快速掩盖。
上一次巨浪帮三十多个人来闹事寻仇,于红叶便帮陈潇挡了一刀。
这一次明明是上门拜访,却吃了有毒果汁冻出的冰淇淋,再次救下了陈潇的性命。
就算那一刀可以避开不作数,这次可是实打实得救了陈潇一命。
要是他当时也吃冰淇淋了,没法撑过那十秒,三个大汉绝对能要了他的命!
“哗啦。”
深绿色的帘子被掀开,郎中满脸愁容走了出来,一边摇着头一边叹着气。
凉了?
陈潇心头一颤,眼眶有些温热。
“她……死了?”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令陈潇唏嘘不已,一时间还没法接受。
于红叶这姑娘确实挺好的,心思单纯傻得可爱,就是个活泼顽皮的童颜小萝莉。
当初要是答应把她娶回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儿了?
有时候,真得是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太可惜了。
见陈潇情绪低落,郎中干咳了一声:“咳~我已经帮她催吐了,没什么大碍。”
“你!”陈潇先是一怔,随后强忍着殴打郎中的冲动,问道:“那你刚才叹什么气?”
“我是看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被人下毒,替她惋惜。”
忍受着陈潇刀削般的目光,郎中拿起毛笔开了个方子,递给陈潇。
“幸亏你送得及时,毒物没能深入腑藏,全都吐出来了。这两天最好粗茶淡饭,让她少沾生冷油腥,每天早晚各一贴药煎煮,两天就能痊愈。”
“先谢过薛郎中了。”陈潇把百两银票放在桌上,问道:“那这毒物到底是什么?”
“唔……”郎中扫了一眼桌上的银票,左手锊起山羊胡须:“根据症状推断,很可能是南蛮部落的一种叫月衔草的毒草。寻常人若是吃了,就像是吞了个月亮,肠胃胀气肿胀腹泻,并且浑身乏力。若是吃得多了,会不断腹泻,直到全身虚脱而亡。”
说简单点,就是强效的泻药加少许蒙汗药的效果。
得知于红叶并无大碍,陈潇长舒一口气,颔首以应:“谢谢。”
把眼角的少许泪水擦掉,他掀帘而入。于红叶此时躺在一张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不远处的木桶里装了不少呕吐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
陈潇略一皱眉,将于红叶拦腰抱起,朝店外走去。
于红叶才催吐完,身子还有些虚弱。她的嘴唇有些发白,看着陈潇的瘦削的侧脸,微微一笑。
“你刚才哭了?”
还未等陈潇回应,于红叶噗哧一笑,声音异常地虚弱。
“你果然是在意我的,嘿嘿。”
一股暖流涌上陈潇心头,他低头怜爱地看了于红叶一眼,板着脸。
“少说话,我带你去休息。”
“别。”见快到同贵客栈门口,于红叶出声阻拦:“这里床太硬,我想睡你的床。”
床硬?
还非得睡我的床?
这小丫头得寸进尺啊。
站在同贵客栈门口迟疑了几秒,陈潇拿定主意,抱着于红叶朝养生馆走去。
见陈潇默许了这样的要求,于红叶虚弱地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坏笑,往陈潇怀里紧了紧。
上了三楼,陈潇把于红叶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就轻轻退了出来,吩咐荀果和宇都宫好生照料。
今晚是没法睡三楼了,于红叶身子这么虚,可不能擦枪走火。
来到一楼,陈潇长舒一口气,该去办点正事了。
以绢布店和成衣铺生意太忙为由,养生馆关门打烊,歇业一天。剩余的店铺交给如月和陈伯牙处理,问题不大。
吩咐完这一切,陈潇离开临东街,前往成华坊郊外靠河的房子。
这里曾经炼制过琉璃珠,位置偏僻,又有河流声掩护,是审问的最佳场所。
推门而入,克蕾雅站在屋内,地上的马脸汉子已经晕厥了过去,暂时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角落里,是一个被缚住双手的女人。她的头发乱作一团,双手环抱胸前微微颤抖,正警惕地看向进门的陈潇。
来到她身边蹲下,陈潇神情冷淡。
“是谁?”
“我……”女人不敢正视陈潇的目光,把头偏到一边“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克蕾雅,化刀。”
“是,主人。”收到陈潇命令,克蕾雅的双手开始变成银色的液体,待液体重塑,双手已经变成锋利的刀刃。
女人用眼光的余光瞥了一眼,顿时整个人都看傻了。
空手变刀,这还是人么?
见小厮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地面上还溢出了不知名的黄色液体,陈潇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最后问你一遍,是谁?”
“不!你不能杀我!陈潇,你连女人都杀吗!”小厮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双眼布满血丝。
陈潇闻言,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他站起身,像是看着一个死人:“呵,女人?你差点杀了我的女人,却让我不杀女人?”
摇了摇头,陈潇走到门边,命令道:“动手。”
见克蕾雅逐渐逼近,女人疯狂扭动身躯,发出尖锐地嘶叫,刺人耳膜。
“别过来!我说!是纺织商会!李掌柜,赵掌柜都……”
声音戛然而止,随着一声菜刀戳破猪肉的嗤声,小厮失去头颅的身躯无力地颓了下来。
克蕾雅无视溅在身上的鲜血,眼光中资料闪动,开口道:“主人,已锁定纺织商会的人员资料,是否前往?”
“不。”
陈潇站在门口,背负双手。
他望向潺潺的小河,微眯的双眼显得格外深沉。
“尸体处理干净,把那汉子绑了。至于纺织商会,我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