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更外,鼓楼斜旁,闲游皆道野花香。幽幽梅子雨,零落杏子黄,情愁绵绵满梦乡。
昨日凝霜,今度浣娘,暗谋苦计几堂皇。暗暗子时夜,吱吱轮轱响,借梅一支作黄粱。
“周公公说穿帮?难道您知道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皇上疑惑的问,同时又对曾公公说:
“外面你安排好了吗?”
“老奴安排妥当了,由禁军把守着整个瑶光殿外围,慕容侍卫正守在门口。”
“好,周公公,你可以说了。”
“此事说来话长,这也怪老奴心太过仁慈,见宁王母子这几年来倒也安份,心想如若只求在这个世上活个太平,也不防将事实隐瞒起来,留他们一条生路。谁知他们竟然真是另有企图,还觊觎着皇位,居然还敢来威胁老奴,那就休怪老奴不能藏污纳垢。”周公公说着说着竟无意中提高了音量,由于生气而激动的脸涨得通红,还咳了起来。
慕容凝烟轻声道:“周公公,您先喝口水,慢点说别激动!”
曾公公赶紧递上水来,周公公喝了一口稍好了点,又继续说道:
“那是在太子过世后,先皇生了一场病,很久没有去过后宫,倒是长乐宫的苏贵妃平日深得先皇宠爱,去了她那儿几次,没想到苏贵妃居然怀孕了,这对于子嗣较少的先皇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事,便和苏贵妃商量,以免被其它嫔妃知道了下毒手,让她别对外人声张,仔细保护好腹中胎儿,而此事除了先皇和苏贵妃知道,再就是苏贵妃的贴身丫环琴儿和老奴知道。”
“苏太妃?她并没有孩子啊?”皇上惊奇的问:
“陛下听老奴细说,当苏贵妃有孕后皇上格外珍惜,每次只去看看,但不再那里留宿。那阵子老奴见先皇身子好了许多,有天就问先皇晚上想去哪个嫔妃那里?先皇因上了年岁身子怕冷,就想起了身子丰盈的慕容贵人,而那一晚先皇并没有临幸慕容贵人,而只是喝了些酒便睡了。”
周公公讲到这里,尴尬的看了皇后一眼,皇上说:
“没事,你继续讲。”
“没想到那慕容贵人太有心机,居然在以后的日子,以为先皇熬参汤为由,在里面加了壮阳药材,也怪老奴失职,只是银针验过无毒,根本没想到这一茬。就这样,先皇开始迷恋幽月宫,可身子却每况愈下。当先皇发现此事后并没因此惩罚她,只是从此不再去幽月宫,而是常去看苏贵妃。而这一切却被慕容贵人恨上心头,以为是苏贵妃抢了她的风头,便诱惑正怀着孕胃口不好的苏贵妃,吃下大量山楂导致流产。”
“山楂有活血化淤之功效,孕妇确实不能多吃。”慕容凝烟面色沉重的说,心想:这是慕容凝霜的行事风格。
“这下便惹怒了先皇,将慕容贵人削去封号,贬到浣衣局当差,谁知就在先皇病重之时,突然传出她怀孕的消息。”
“那是去浣衣局多久的事?”皇上微蹙眉头低声问:
“那是她进浣衣局三月之后的事,从这孩子怀上到生产,用了足足十一个月,并且是离开先皇三月之后才传出怀孕,由于当时先皇已经病重,也就没人去细究。后来想想,此事确实蹊跷。”
皇上面色凝重地说:“当时尚服司的人是谁?曾总管,也去找来仔细盘问。”
慕容凝烟问道:“周公公,你之前说他们威胁你,是怎么回事?”
“正因为老奴当时是先皇的身边人,而这个陈铭枢又是慕容贵人的外公,他知道我肯定清楚当时的点点滴滴,在前几天突然找到我,先是说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告病回乡养老,老奴说从小就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上无老下无小,对家乡连记忆都没有了,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宫中,不想回去。然后他就拉拢我,说如今的皇上。。说皇上。。”
“周公公,直言不讳,恕你无罪!”皇上知道没有好话,周公公是不敢开口。
“他说皇上无治国之能。。只知风花雪月,如今又弄个妖女回宫。。这皇位在陛下手中迟早丢了江山。。”周公公颤颤巍巍吞吞吐吐的说,时不时看一眼皇上,又看一眼皇后。
“说朝廷里诸多大臣都联名上书,要立宁王为太子,让老奴也加入其中,被老奴断然拒绝,他就威胁老奴,说如若不从,让老奴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老奴说还怕你不成?反正也是一把老骨头了,早死晚死没多大区别,更不想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有问题。”慕容凝烟接话道:
“是啊,朕还以为那个慕容凝霜改过自新了。居然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正在这时,曾公公来报:“陛下,尚服局当年掌管浣衣局的赵总管到。”
“让他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与皇后娘娘!”
“免礼!请坐吧!”
赵总管见周公公也在,便挨着他坐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战战兢兢。
“赵总管放轻松些,朕只是了解一些当年慕容凝霜在浣衣局的事。”
“慕容凝霜。。可是如今宁王的母亲?”
“正是她,你想想当时她在浣衣局有什么反常之事?”
“对她微臣倒还真有印象,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只进来三个多月就出去的人,而且进来之后的前后反差很大。”
“嗯,赵总管仔细想想,将她是如何反常的给朕详细做个说明。”
“她与其它犯了事的嫔妃很是不同,刚开始进去时很是嚣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那种趾高气扬的劲儿,给人感觉马上就会出去。可是后来突然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对谁都好,做事勤快,常常自己的衣服洗完还帮其它浣衣女洗,更是别提对我那恭敬劲儿,还把身上没被搜走的首饰分给大伙,我这还有她一只发钗,当时不要,她拼命塞给微臣,微臣回去就拿出来上缴了 。”
讲到这里,赵总管有些瑟瑟发抖,慕容凝烟赶紧安慰道:
“赵总管不碍事的,您别担心,只管把知道的事说清楚就好,别错过任何细节。”
“诶!诶!刚开始时她真的十分令人讨厌,是既娇气又暴躁,来例假时还因水冷不洗衣服,后来。。”
“来例假?什么时候来的例假?”慕容凝烟一听此言,与皇上对视一眼,又赶紧追问道:
“也就进浣衣局没多久的样子吧!当时微臣并没准假。”说到这里,赵总管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睁得比铜钱还大,似乎一下子明白找他问话的原因了。一拍脑门子说:
“瞧我这猪脑子,当时怎么没想过来,她这肚子里的孩子哪来的?”
“陛下,臣妾觉得您得派人将赵大人及其家人好好保护起来,看来他是此事的重要证人。”
“确实如此,曾总管,你负责安排下去。”
“老奴遵旨!”曾公公说完就走了出去。
“赵总管,详细说说在她例假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包括见过什么人,有什么反常举动?”
“之后见过什么人。。就见过她以前的丫环春兰,当时她好像是要奉兰帮她找她外公陈铭枢,却被春兰数落一番,春兰当时话说的有点重,没过几天,就像变了个人。”
慕容凝烟心心:难道是因为春兰的话点醒了她,燃起心中的斗志?便问道:
“那之后呢?有没有再见过什么人?”
“之后除了变得越来越讨人喜欢,倒还真没再见过什么人。”
“您再想想,一定是有见过什么人,或者是外出过,要不然这肚子里的孩子没法解释啊?浣衣局里有男的?”
“浣衣局没有男人,她也没有外出过,反常的事倒还真有一件,先是她外公督察院左督御史陈铭枢来看过她一次,碍于都是在朝廷当差多年的老脸儿,那次确实让他们相见了。陈大人只呆了一小会儿就走了。然后有天晚上,陈大人带着酒菜来找微臣,说是谢我对他外孙女儿的关照,那天聊了许多,喝得很开心,便多喝了几杯,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不过这么多年,钥匙一直没有离过我身。”说着就掀起外衣,在腰间一个带子上确实有一串钥匙。
“这么大一串钥匙放在这儿,你要用时方便取吗?”慕容凝烟问道:
“方便!”赵总管说着一伸手就给取了下来,原来是用铁丝做了个钩子,将整串钥匙一头系在钩子上,别一头挂在腰间的绳子上。
慕容凝烟看了一眼皇上,皇上说:
“你说喝醉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钥匙还挂在腰间?”
“正是正是!”
“可是您喝醉了,这么长时间,别人完全可以取下钥匙开了门,再把门锁上,钥匙还回来。”
“这这这,是微臣失职!请陛下责罚!”赵总管一听此话,身子似筛糠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起来吧,此事除了今天在场的人知道,不许对外声张,若传出半句,满门抄斩!”
“微臣明白!定当守口如瓶!”
“老奴明白!定当守口如瓶!”
“既然赵总管是此事的关键证人,以慕容凝霜的性格,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可见这个宁王根本就不是先皇的遗腹子,那这孩子的父亲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