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她不是罗斯夫人,只是楼下酒吧的服务生,听说是半年前才来这儿工作。”
抢着接话的是个脸色苍白的青年,他的鼻梁上架着副厚厚的圆底眼镜,搂着女友的肩不安地飘移视线,长而微弯的食指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没人见过罗斯夫人,但我知道不是她。”
显然这个旅馆里的房客之间疏于沟通交流,戴眼镜的青年越说声音越小,在众目睽睽之下拘谨地垂下了头。
萨姆低头盯住她短暂惶惑之后迅速镇定下来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装成埃米莉罗斯?你到底是谁?”
“想让我说实话吗?”
身高悬殊的落差让苏栗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称得上有礼貌地迎上他的视线——他可真高*。
目前的情况是:这儿出现了致人死命的灵异现象。而且她身体的原主人还欺骗了这对看起来有能力解决僵局的兄弟。
对方的眸里捕捉不到恶意,浅绿色透彻清晰。她用指尖无心地捋着卷垂到肩面的发梢,接着说了下去:“事实就是……我也不知道。”
萨姆有些愕然地瞪大了双眼,“你也不知道?不,这简直——我是说,这也太……”
浓而稠的漆黑死死紧贴窗桕,无机质的纯色显得格外压抑而冷寂。
温度渐冷了下来,迪恩搓着手皱眉打断了弟弟的话,掂了掂手指勾着的盐袋,“管不了这么多了,听着,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必须找到罗斯夫人,让她……”
“你们在说什么鬼话……没人能在这儿找到她……!”
紧握着女儿小手的中年女人骇然地瞪大了眼睛,两片干涩的嘴唇激剧发着抖,“罗斯夫人早在一年前就已经……”
话音被迫猝然中断,她触电般从头顶到脚趾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动了一轮,蓦地松开了女儿的手以极大的力气卡住了自己的脖子,哐啷一声蜷缩在地上,仿佛在经历某种可怕的痛苦灾难。
戴眼镜的青年慌忙想上前搀扶,却被女友拉住手臂制止了。
“妈妈……”
小女孩伸出肉肉的小手尽自己所能想去够母亲,可是只听一阵滋滋作响的灼烧声,母亲掌下脖颈处的皮肤开始从内部溶解液化,器官灼裂引发呼吸器官衰竭的抽吸声,她双手握住自己已经被炙烤得软成果冻的脖子,伏地嘶哑而疯狂地嚎叫着。
小女孩吓得呆立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看着母亲逐渐丧失了挣扎的力气,疲软松开的双手里露出通红发热的咽喉,下一秒喉管处蹭地窜起一小股火苗。
迪恩和萨姆各自对望一眼,在那簇火苗席卷吞噬了中年女人全身之前,抱走了紧挨着她的那个呆若木鸡的小女孩。
青年的红头发女友惊骇地尖叫起来。
“谁知道罗斯夫人在哪儿?!”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喝问着,迪恩用粗砺的手掌动作简单地掩住怀里女孩瞪大的双眼,尽量不让她直面母亲惨痛的死状,硬着头皮转身用后背顶住简直足以把人烤焦的滚滚热浪,挥手带着几人快步朝走廊尽头疾奔而去。
经过一连串颠簸,小女孩脑内的某根神经像是被拨动震颤,倏地清醒过来。在悲伤、恐惧而无助的嘹亮号哭声中,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用拇指堵着耳朵,甩开女友加快脚步跑到苦着一张脸的迪恩身边,高声说出了自己所掌握的信息:
“——我记得这栋楼的传说里说,罗斯夫人常年居住在楼上的阁楼里。”
“传说?”——直接说“这儿的人都这么说”不就得了。萨姆感到有些不能理解,左边眉毛向上一扬,仍然习惯性地刨根问底深究起来。
“没错,就是传说。”
搽掉因惊怖和奔跑而涌满脸颊的热汗,青年表情谨慎地说,“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罗……”
他大张着嘴巴,突然保持着奔跑的姿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两团明火自眼窝里冒了出来,迸溅的火星连缀在眉角,沿着皮肤疏松的毛孔上遍布的细细汗毛迅速烧到发际线——
他的头皮整块被焚熔脱落,剥离血淋淋的脑壳暴.露在森冷的空气里,腾起水白雾汽。
“别回头!”饶是至今已见过各种各样的濒死惨状,苏栗还是被蔓延在空中的血腥气和焦糊味滋扰得几欲作呕,她一手捂住口鼻步速不减,另一手即刻抓住了青年火红头发的女友——她刚才急于回身查探究竟。
“我、我受够了……我要离开这儿!”
红发女人崩溃似地甩开了她的胳膊,用看瘟疫的目光挨个打量着听见异动纷纷停下来的几人,不知何时剃掉了高跟鞋只穿着丝袜的脚后跟研地一旋,继而快速地前进了几步,接下来却猛地失声惊叫——
她面前的瓷砖上早就不见了完整的男友尸体,只剩下一滩血肉模糊的残肢碎。
她惊恐地后退着,那团碎肉却好似有了生命,凝胶般的流质爬过地面,在逶迤出长长血痕的同时嗖地出现在她面前,然后那温软湿热的东西覆上她蜷缩起来的脚趾头,接着是脚踝、小腿、膝盖、大腿、腰腹、胸背、脖颈……最后琐碎的血肉包裹住头颅凝固不动。
一个气泡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肉块中浮了起来,随即啪地一声崩裂。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的气泡争先恐后地自从头到脚糊住女人的粘稠血液中涌出,咕噜咕噜像是文火慢炖一般极富规律性和节奏感,不久便有扑鼻的炖肉鲜香飘荡开来。
“真见鬼……”
胃里翻涌着一阵酸水涌向喉头,苏栗被眼前层出不穷上演的新鲜死法弄得有些毛骨悚然,揉着泛起鸡皮疙瘩的小臂跟上了闭口不言的兄弟俩,“你们知道那个阁楼要怎么走吗?”
萨姆扭脸看了看她,“刚才拿盐的储物间里有个梯子,我猜那儿可能通往阁楼。”
半分钟后他们破开储物间的门,不顾疲累不堪的躯体继续绷紧神经捯饬了几分钟,最终齐心协力架好了那架沾满尘埃和蜘蛛网的烂木梯子,最上方对准了天花板上那块颜色较之其他地方深上许多的正方形。
“我和萨姆上去见见罗斯夫人,你——不知名的酒保小姐,留下来看着她。”
将怀里不吵不闹面色惨白的小女孩交到苏栗手上,迪恩第一个撑上木梯摇摇欲坠的横栏,身手敏捷地爬到顶端,用掌心尝试着推了推那个深色正方形。
——“喀嗒”一声微不足道的轻响。
如同锁头和锁芯应声而裂,那块沉重的石灰板终究被迪恩吃力地推开,扑簌的灰尘浊屑兜头洒了他一脸,陈年封闭的霉味扑面而来激得喉咙刺痛,他揉着发痒的鼻子咳嗽着向上攀爬,钻进了方形的洞中。
萨姆挥手把沉淀的灰浊驱逐干净,对搂着小女孩的苏栗轻点了一下头,也跟上兄长的步伐爬了进去。
迪恩最初看到的是一个佝偻着身子衣衫褴褛的老妪,半低着头站在不远处,形容枯槁姿态憔悴,昏暗的光线使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知道那双眼睛灼亮而摄人心魄——就像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埃米莉·罗斯夫人?”他并不太确定地出声问。
这个……她确实跟楼下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女酒保天差地别。
那人迟滞缓慢地迈开步子,几乎可以称作是一寸一寸地挪到他面前。
这下子迪恩看清了她的容貌——
她并不太老——反倒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年轻,仅有三四十岁出头的模样,轮廓清楚鲜明的五官倘若擦洗掉那层灰垢,也能算得上是端正漂亮的一张脸。
……等等,他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眼熟?
“很荣幸见到你,夫人,我们是市消防队的负责人。”
随后赶来的萨姆抖了抖毛茸茸脑袋上沾染的尘土,与迪恩肩擦肩并排而立,向对方伸出手来,“您这儿出现了一些麻烦,我们必须紧急撤离所有人员,您能不能……您在听吗?”
罗斯夫人两眼无神地茫然凝视虚空中的一个定点,极缓地移动到他伸来的手上,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迟疑着抬了起来。
在肌肤相触的一刹那,罗斯夫人仿佛被火烫到般马上将手缩了回去。
萨姆看着附着在自己手掌上的几颗盐粒,一时之间若有所思。
半小时后,苏栗好不容易哄着那个受到了过度刺激的小女孩沉沉入睡,两兄弟大喇喇从阁楼上顺梯下来的大幅动作造成的响动又将她惊醒,恐慌难定地蜷进苏栗怀里。
“……”
手心半带安抚性地抚摸着女孩柔顺细软的发丝,苏栗迅速掀起眼帘瞪了他们一眼。
萨姆和迪恩不约而同地摊开手。
“罗斯夫人呢?”她按着眉梢问道。
“消失了。”迪恩顺口回答,注意到她抬起了眼角表情疑惑,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她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个鬼魂。”
萨姆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她和丈夫在一年前被烧死在了这间阁楼里,她的魂魄被困在这儿无法超脱,之后的*事件全都是……你知道,全都是她一手导演的。”
不等苏栗发表什么看法,他突然俯下.身望着她的眼睛,轻声发问:“你到底要多久才肯面对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你是艾琳·罗斯,你的父亲保罗·罗斯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他将你锁在阁楼里一直养到十八岁。”
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迪恩顺承着步步紧逼,“你把他——这个你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当做是你的男友,于是你渐渐看不惯母亲埃米莉·罗斯……最后你一把火烧死了所有人。我说的对吗?”
苏栗觉得自己简直在听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
她抱紧了怀中的小女孩,张口结舌“我以为鬼魂怕盐……”
“我很冷。”女孩忽地说,“在你旁边,我很冷。”
迪恩将她从苏栗手中取了过来。女孩抱着冻得发红的双臂,闭眼依偎在他温暖强壮的胸膛上。
他转向她:“你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鬼魂,只是个徘徊在人间的精神执念,换句话说……其实你不存在。”
就在他发出最后一个音节的霎时之间,苏栗周身上下陡然一轻,铺天盖地的抽离感翻涌而来将她吞没。
艾琳·罗斯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愈变得透明——
她消失之后甚至连一捧飞灰都没有剩下。
作者有话要说:*才发现三米居然有快两米高……而且身材好棒呜呜舔舔舔舔舔舔
这章发便当发得爽透啦_(:3)∠)_都没来得及写感情戏……下章一定有!我怎么能忘记嫖的主线!【。
SPN补到第六季了觉得剧情走向好奇怪,三米和迪恩也有点不对味儿了……嘤嘤嘤果然最爱的还是第一季XD
下章应该是碟中谍4_(:3)∠)_预计一章完,最多两章,穿莫洛(反派女杀手,气质炒鸡棒!)。
嗯……不嫖阿汤哥,嫖那个眼神无辜身手绝赞屁股很翘而且想勾引阔佬的小参谋_(:3)∠)_
也有可能是猪猪侠啦,猪猪侠的话大概有三章,穿谁没定下来,总之嫖小猪猪。
感谢[投雷小能手]的地雷=333=!亲亲好久不见!银魂坑等我十一填!【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