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是郑勋睿的认识,所有贪墨和勒索的根源,都是出自于漕运总督府。
这与前任的漕运总督杨一鹏有着直接的关系,至少杨一鹏在管理方面没有尽责,而且不客气的说,杨一鹏从漕运之中,是获取了巨大利益的,可如今的杨一鹏,已经是内阁大臣,与他郑勋睿的关系是很不错的,也是极力支持郑勋睿担任漕运总督的,这个时候,郑勋睿若是首先从漕运总督衙门开刀,牵涉到前任的杨一鹏,肯定是得不到支持的,而且也会被人视作白眼狼,这对于他履行职责、掌控漕运总督衙门以及四府三州等地是非常不利的。
可眼见到了问题,不采取措施,不能够狠狠的打击贪墨的官吏、吸血的帮派,总是让百姓吃亏,那么就只能够等到已经从根子上面烂掉的大明王朝轰然倒下了。
这让郑勋睿无法袖手旁观,更不可能无动于衷,任由漕运弊端发展下去。
当然郑勋睿若是按照惯例来,那么他这个漕运总督,肯定能够得到数不清的银子,初略算下来,他的年收入是好几百万两银子,可想想这些银子都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他不会伸手,也要斩断那些伸向百姓的黑手。
深入细致的了解情况之后,做出了方方面面的分析和预测之后,郑勋睿内心有了注意,目前他能够采取的手段,就是新官不理旧事,既然他是漕运总督了,那么所有的事宜。就按照他定下的规矩来,谁敢于违背,他绝不会客气。
徐望华、文坤两人在东林书屋等候。
两人已经商议了好几次了,徐望华对文坤很是满意,尽管几天前。他对文坤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文坤的身份太特殊了,文曼珊的亲哥哥,郑勋睿的小舅子,看上去好像是依靠特殊的身份获得的信任,不过几番交谈下来。他发现文坤的能力的确是不错的,而且为人处事都很是灵活,绝不会钻牛角尖,这让他想起了郑勋睿的嘱托,说文坤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好好带一带,将来能够独当一面。
郑勋睿使人用人的能力真的是不一般。
文坤的想法更是惊诧和对郑勋睿的佩服,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本意是想着到淮安来碰碰运气,至少妹夫是漕运总督,他能够找到很不错的差事,可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就领教了郑勋睿的果断和睿智。也知道了郑勋睿身边的徐望华是很有远见卓识的人,这样难怪比他年纪还小一岁的郑勋睿,能够成为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
跟随在徐望华的身边。知道自身即将承担的重任,文坤也变得严肃起来,身上拿着油滑和气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消失了,文坤很清楚,自己要是真正展现出来了能力,得到了郑勋睿真正的重视。那前途是不一样的,至少能够成为朝廷的官员。
心思一致。徐望华和文坤之间的商议,就能够有好的结果。
看见郑勋睿进入书屋。两人都站起身来了。
郑勋睿对着两人点点头,示意他们都坐下。
“漕运之复杂,你们都清楚了,想要杜绝漕运的黑幕,需要大动干戈,不过还有几天的时间,漕运就要开始,想着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彻底革除漕运的弊端,几乎没有可能,所以找到很好的突破口,就是关键事宜了,你们说说,选准什么样的突破口。”
郑勋睿说完,徐望华看了看文坤,紧接着开口了。
“大人,属下和文先生商议,想到了两个突破口。”
“徐先生,对文坤直呼起名就可以了,不需要那么客气。”
郑勋睿倒是说的不客气,文坤也点点头,不管是从年纪、阅历还是资格方面来说,他都不敢和徐望华平起平坐的,直接称呼名字,倒也是最好的办法。
“是,属下和文坤商议了,从三个方面着手,第一个方面是调整漕运总督府的官吏,主要是调整六房的司吏和典吏,属下建议文坤出任总督府理刑知事,同时兼任刑房司吏,这样可以统领六房的事宜,至于说六房其他的司吏和典吏,全部都要调整,否则大人无法彻底掌控总督府,这些司吏和典吏,暗地里的交易,损坏了大人的形象,也会让外界产生误解。”
“至于说调整官员的事宜,可以慢慢来,此次的漕运不能够耽误,但可以更换几个关键的职位,属下认为必须要调整,其一是巡漕参政,这个位置非常关键,负责检查所有漕粮,若是此人暗地里谋利,那就无法扭转漕运黑幕,其二是督催参政,此人负责和地方官府接洽,督促漕粮的征收事宜,绝不能够和地方官府勾结,其三是押运参政,此人负责管辖漕船所有事宜,必须是清正廉洁。”
“还有一个职位,是绝不能够忽略的,那就是仓场主事,负责粮仓的调控事宜。”
“官员的调整,情况复杂一些,而且新上任的官员,需要一段时间熟悉漕运事宜,故而属下建议,首先调整这些位置的官员。”
“第二个方面,以郑家军将士总负责此次护卫漕运事宜,卫漕兵丁协助。”
“卫漕兵丁已经*不堪,根本无法承担护卫漕运的任务,属下也感觉到震惊,总督府辖下的一万八千卫漕兵丁,且不论是不是有这么多的兵丁,就从他们发挥出来的作用,也是令人愤慨的,他们没有真正的护卫漕运,而是成为了盘剥百姓的势力,他们参与到漕粮的征收过程,镇压有怨言的百姓,甚至是公开劫掠百姓。”
“卫漕兵丁必须进行大规模的清洗,不合格的兵丁,坚决裁撤。”
“第三个方面,彻底剿灭漕帮。”
“属下和文坤仔细分析过了,漕运的所有贪墨行为,几乎都是由漕帮负责贯穿的,官吏的贪墨,通过漕帮得以实现,帮丁的勒索,通过漕帮得以兑现,甚至对百姓的压榨,漕帮也参与其中,一旦彻底打掉了漕帮,就等于是砍断了官吏和漕运之间的直接联系,接下来的清理会顺利很多。”
“至于说帮丁,属下认为暂时不能够动,毕竟他们直接负责漕运,若是他们都不做事情了,那漕运之任务就无法完成。”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勋睿看向了文坤。
“徐先生说的非常详尽了,属下没有什么可说的,属下只是觉得,既然要彻底剿灭漕帮,就要想到代替漕帮的力量,不管怎么说,漕帮存在有一定的合理性,譬如说维持漕运的秩序,若是完全由帮丁来负责漕运的事宜,为了能够抢到漕运的生意,说不定会出现更多的厮杀。”
郑勋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徐望华再次开口了。
“说的是,维持漕运的秩序,官府是顾不过来的,属下刚才说到的郑家军将士暂时维持漕运之秩序,那也是权宜之计,卫漕兵丁已经不可用,而且放手让卫漕兵丁负责漕运的秩序,怕是比漕帮管理还要混乱。”
郑勋睿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之后,开口说话了。
“郑家军有其他的任务,不可能完全投入到漕运之中,但漕运之中存在的问题必须要解决,至于说漕运之中存在的诸多问题,不要想着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我们重点需要关注的,就是把握漕运背后的黑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总督衙门的问题,其实不然,背后还有其他的力量,士大夫和商贾是跑不掉的,他们在漕运之中,赚取了那么多的银子,不吐出来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对准这些人的。”
文坤不清楚郑勋睿的意思,徐望华是清楚的,漕运牵扯到江南的士大夫和商贾,这里面有东林党的影子,从东林书屋就看出来了,长期在郑勋睿的身边,他对郑勋睿的所思所想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隐隐感觉到了,郑勋睿这次是准备动摇东林党人的根基了,至于具体怎么做,到时候才能够知道。
“徐先生所说的三件事情,的确需要马上办理,调整官吏的事情,我已经着手,马上就有消息了,卫漕兵丁的事宜,郑锦宏他们正在调查,号称一万八千卫漕兵丁,恐怕三成都不到,那些指挥使、千户和百户,也吃了足够多的空饷了,裁撤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最为要紧和困难的,就是剿灭漕帮的事宜,这是大事情,需要精准的运筹,必须一击到位。”
徐望华对这方面是有着充足信心的,郑家军的强悍,那不是吹出来的,尽管说南方很多人尚不知道郑家军的骁勇,能够面对面和后金鞑子厮杀,而且击败后金鞑子,对付漕帮是绰绰有余的。
“剿灭漕帮,肯定是郑家军负责,重点就是所谓的十大漕帮,必须在同一时间动手,彻底剿灭这十大漕帮,必须要抓住漕帮的头目,才算是真正完成任务了,这些头目不能够杀了,必须要生擒,我还要从他们的口中,弄清楚很多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