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甄丽跟方添哲注册登记结婚了,不过暂时未办喜宴,计划等孩子出生后再补上。
甄丽感觉,嫁给方添哲之后她的生活较从前并没多大改变,除了每晚要跟方添哲睡在一块之外。她总是一个人,一个人逛街、一个人购物、一个人回娘家。方添哲的工作似乎越来越忙了,经常到国外出差,平时也是早出晚归。叶梦仪跟她更是没有交际,就吃晚饭时碰个面,偶尔才交谈几句,至于交谈的内容,绝对都与方添哲挂钩。
甄丽心里本来就不太爽快,结果这天她在市中心的一家母婴用品店闲逛时,正好撞见了挺着一个大肚子的端芷鱼。
为了秘密地把孩子生下来,端仲篪夫妇随端芷鱼一起暂时搬了家。最近端芷鱼的肚皮上长了妊娠斑,听老人说擦甘油可以祛除,所以今天她难得出门一趟。
甄丽看到她在很认真地嗅着手中那瓶甘油的味道,而且无人陪同,不禁走到她的面前,喊她,“端芷鱼。”
“啊。”端芷鱼应了一声,茫然抬头间见到是甄丽,手中的东西砰地一声坠落在地。
在甄丽面前,她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是,是你啊,甄小姐。”端芷鱼的心确实有点慌,脸色也变红了一些。
“叫我方夫人!”甄丽恨恨地瞪她一眼,然后又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她。
“呃~”端芷鱼无语,尴尬地转过身去,准备到前台付账。
“慢着!”突然,甄丽的眼中迸出悚人的邪光,她拦着不让端芷鱼走,毫不客气地问,“你的孩子是谁的?”
她跟方添哲离婚也就半年。肚子却大成这样,孩子肯定是方添哲的!
从前端芷鱼那尖锐的脾气已被岁月磨平,平静地回答。“这我不需要向你汇报,方夫人。我们没有太多的话说。”
两个货架间的过道太窄,甄丽挡在中间不让行,端芷鱼便再次转身,打算走另一边去收银台。
现在她不会跟甄丽斗,也斗不过她,她只能让她。
“不说出来就别想走,否则我昭告天下。说你怀了付岗科的孩子,让你永远都抬不起头做人!”身后又响起甄丽威胁的声音。
其实甄丽比谁都清楚,那回在神州国际大酒店,端芷鱼和付岗科都被迷昏了。所以即使是睡在了一起,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发生关系。
端芷鱼冷笑,道,“方夫人,你什么都有了。而我什么都没有了。那请求你放过我,大发慈悲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行吗?”
“你……这么说,孩子真是付岗科的?”甄丽惊讶大于生气,暗忖端芷鱼还是有心计的嘛,为了掩饰真相。竟厚脸皮地承认这不该承认的。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嗯。”端芷鱼点点头,说是付岗科的孩子,对她来说她会比较安全,“方夫人不要声张好吗?目前付岗科身在法国,跟他老婆快乐的过着,我却只有这个孩子了。”
甄丽蹙眉思考了一阵,忽然,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深不可测的笑容,爽快地答应说,“当然好,我很同情你端芷鱼。不过,你也得好好感谢我!”说完率先转身,潇洒离去。
“额,我为何要感谢你?”望着她骄傲的背影,端芷鱼觉得她真是莫名其妙。
天气越来越暖和,距离端芷鱼的预产期也只剩下两个月。
本来她过得很安逸,静静地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不料这天甄丽发短信给她,说:方墨玮生病了,很严重,哭着闹着要见妈妈,你快点过来凤瞰天空看他,趁方添哲不在家。
自从怀上这个孩子,端芷鱼的反应越变越迟钝,智力也下降了许多。此时听到方墨玮生病的消息,她便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啥都没想就跑到马路边租了一辆的士,往凤瞰天空别墅区的方家去。
端仲篪夫妇本要拖住她,转念一想,还是不必了。端芷鱼有七个月没见到方墨玮了,虽然她的嘴上从来没有说过她想念他,但是他们看得出来,她的思子之情比一切都浓。比如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午休时,经常面带笑容地在梦里喊着方墨玮。
端芷鱼赶到方家别墅时,房子的外围还守着两个师家班的兄弟。
见车上下来的是端芷鱼,而且大腹坠坠,他们在惊讶的同时不免精神共振,主动向她打招呼,“您好!您……找方董吗?”
端芷鱼张望着里边,摇摇头,说,“不是!我来见墨玮,开门,让我进去。”
“这……”两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皆是为难的神色。
端芷鱼急了,皱着眉头,不解地问,“怎么呢?”
两兄弟不禁低下了头,其中一个面露惭色,道,“对不起端女士,我们夫人交代了,不许您进。”
“什么?”端芷鱼身子一晃,心上袭来凌乱的感觉。
甄丽是想向她证明,她在方家及方家人的眼中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吗?
是的话她也不介意,不在意。她今天过来只是为了见她的亲生儿子。
“我听说墨玮病了,才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他,从前我也没有亏待过你们,现在,你们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啊。”端芷鱼说这句话时,眼中溢出了淡淡的泪花。
“这……”两兄弟依然一脸犹豫。
“放她进来吧!”甄丽这时出现在门口,喊道。
“好的夫人。”两兄弟纷纷点了下头,这才退开一步让端芷鱼进。
见此,甄丽笑得阳光灿烂。端芷鱼的心却像被针刺到了,疼。
她委屈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巴,此一时彼一时、今非昔比、人走茶凉,都体会到了。
端芷鱼一进到别墅里边便发现气氛很不对劲,安安静静、冷冷清清,似乎就她跟甄丽两个人在。
她东张西望了一会,确认如她所想后问甄丽,“墨玮啦?他住哪间房?”
甄丽领着她往楼上走,一面浅笑道,“我忘记了他住哪。只记得一大早,他便随叶梦仪去了h市。”
端芷鱼怔了怔,马上停步问她,“你专程骗我来这?”
“是。”甄丽也不隐瞒。
端芷鱼苦笑,心一下子蹦跳至咽喉口,又问,“有什么目的吗?”
甄丽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她,用极为平常的语气说,“杀你肚子里的孩子。”
“杀我肚子里的孩子?”端芷鱼以为是自己没有听得太清楚。
倏然甄丽往下一步,魔鬼般的大手伸向她,抵着她的肩膀将她一推。
“不要!”端芷鱼惊呼一声,幸好她早就抓紧了楼梯的扶手。
甄丽见她没摔下去,有点气愤,再跨下一步,使出更大的力气推她。
“你干什么?别碰我!”端芷鱼也被激怒了,一只手更紧的抓住楼梯的扶手,一只手反击甄丽。
甄丽还是顽强地推着她,两个女人就这样拉扯起来。
甄丽执拗不过,突然抬脚,直往端芷鱼小腹上踢。
“不要……”端芷鱼吓得连魂儿都飞了,匆忙捉住了甄丽的那条腿,一扯。
“啊!”扑通一声巨响,甄丽的身子往前倾倒。
然后沿着那层台阶开始向下滚。
端芷鱼瞪圆了眼睛,整个人身子在一瞬间变得僵硬,“不,不……”
外头师家班的两个兄弟听到了声音慌张跑进屋子里。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甄丽,以及安然站在台阶上的端芷鱼,他们毛发悚然,根本都没法站稳了。
“快,快打电话告诉方董,家里出事了。”其中一人虚声提醒另一人。
方添哲正在公司上班,接到师家兄弟的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怀孕三个多月的甄丽被告知流产。
躺在病床上时,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流着眼泪告诉方添哲,“是她,她故意推我下楼。添哲,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偿命好吗?那是付岗科的种,是付岗科的!”
“这个我自会处理,你好好休息。”方添哲显得特别的淡定,也特别的冷漠。
他丝毫不为甄丽难过。因为他了解端芷鱼,她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凤瞰天空找甄丽打架。更何况她自己的肚子比甄丽的还大。她若摔倒不仅孩子会死,连她自己也有可能性命不保。
方添哲从病房迈到走廊,端芷鱼正低头坐在凳子上,他看到她在颤抖。
是的,端芷鱼在颤抖,她无法承受这件事,她间接地谋杀了一条小生命。而且那条小生命是方添哲的骨肉,方添哲是她至爱的人,她害怕他的怪罪和惩罚。
方添哲走向她,又站在她的面前看了她一会,然后扔给她没有温度的一句话,“你跟我来。”
男人三十一枝花,离婚半年后他成了别人的丈夫。
这半年他们也不曾见面,更没有想过要见面。可是老天总是这样无聊,想尽办法十分巧妙地将他们关联在一起。
此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向他解释她的孩子,他老婆的孩子没了她该怎么赎这罪孽?
端芷鱼起身,远远跟随着方添哲的脚步。